天京城皇宮深處。

惠文帝用過晚膳之後,心情也有些煩悶,便禦花園中閑庭散步,身後跟著尚和和大內統領薑傲。

許是內憂外患,讓他頭疼不已。

特別是近日,四皇子秦宇領軍去了鷺州,天京城中便有傳言,惠文帝有意要封二皇子秦風為太子。

“近日,朝中上下都有傳言,說朕要封趙王為太子,薑統領對於此事,可有什麽看法?”

薑傲一怔,掃了尚和一眼,又看向背對著他的惠文帝,不知道惠文帝為何突然會問及此事?

但能夠在皇宮內統領禁衛軍,他自然不是蠢笨之人,

“東宮乃國之儲君,關係到朝局的根本,哪像外界說的那麽輕鬆,所以……”

薑傲微微一頓,繼續道:

“臣聽聽也就算了,並沒有細想。”

禁衛軍是皇帝的親信,若是輕易倒戈任何一方,都是皇帝不能容忍的。

薑傲這回答,顯然已經說到了惠文帝的心坎裏。

惠文帝再問道:

“你覺得是趙王更像朕,還是晉王更像朕呢?”

薑傲剛剛鬆了口氣,頓時又提了起來,

“臣覺得,趙王在文治上與陛下很像,但晉王在武功上也和陛下很像。”

這話薑傲說的不偏不倚不說,更是無形中將惠文帝比作文治武功都出彩的帝王。

尚和聞言,都忍不住多看來他一眼。

惠文帝臉上也露出笑容,顯然是極為受用,

“你呀,總是這麽置身事外……朕算是白問了。”

惠文帝嘴上雖然有些失望,但心中卻早已給薑傲打了滿分,而尚和見這深夜微涼,便詢問惠文帝,今夜去哪位娘娘那取暖。

但惠文帝卻笑著搖了搖頭,

“還是在禦花園走走吧。”

惠文帝一路閑走,卻突然來到落雲宮前,仿佛心中有所回憶,突然道:

“楚王近來如何?”

“與以往一般,依舊深居簡出。”

尚和抬眼,低聲道了一句。

惠文帝眼中的怒色一閃而逝,目光落在落雲宮的宮門前,

“靜雅進宮已有二十多年了吧?”

“是!”

“當年,言笑生下秦牧之後,身體便一直不好,莫家擔心,後來才讓景年的女兒靜雅進宮貼身調理,朕記得,言笑待她一向都如親姐妹一般。”

這是二十多年來,尚和第一次聽聞惠文帝提及往事,頓時就嚇了一跳,連連後退數步。

“好在靜雅師承董太醫,醫術也不孰,這才調理好了言笑的身子。”

“後來,靜雅還為朕生下般若,對了……近日倒是極少見到般若,她都在忙些什麽?”

惠文帝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詢問尚和。

可話音落下許久,卻不曾聽到尚和回答。

轉身一看,便瞧著尚和已經距離他有十步之遙,頓時笑罵道:

“你這個老東西,還是這般謹慎小心,至於嚇成這樣嗎?”

尚和不得不小心啊!

這些宮中的秘辛,他雖然一清二楚,但惠文帝很少提及。

他哪裏敢多聽!

尚和笑嗬嗬地走上前,惠文帝怒斥道:

“朕知道,你……你們,誰都不敢在朕麵前提言妃和太子,怕犯朕的忌諱是嗎?”

惠文帝冷冷看著尚和,但尚和一直閉口不言。

“朕問你,般若最近都在做什麽?”

“老奴聽說,公主殿下近日似乎在與宋言一起開酒鋪!”

“開酒鋪?”

惠文帝微微皺眉,歎了一聲道:

“算了,隨她吧!”

“去通知靜妃,今夜朕在落雲宮休息。”

“是……”

就在尚和躬身要退去的時候,身後的一命小太監突然匆匆來報,

“陛下,楚王殿下進宮麵聖。”

“楚王?”

惠文帝轉身,眼中居然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因為言妃的事情,秦牧與惠文帝之間的關係一直不太好,若不是有要事,他也極少進宮。

突然卻來麵聖?

惠文帝停住腳步,

“讓楚王去禦書房。”

……

代州山城!

山城四麵環山,才有了山城的名由。

北荒之所以在攻占雁門關之後,前後攻打了漠城與西城,而遲遲不對山城動手,便是因為這座城池,四麵環山,易守難攻。

眼下,趁著夜色,一支足足萬人的行軍隊伍,正頂著冷冽的寒風,在翻山越嶺。

“還有多久能夠抵達天鳳山西側?”

天鳳山盤踞西城與漠城之間,從高空俯視,猶如一支鳳凰展開雙翼。

山間懸崖峭壁,隻有一條狹窄的山道貫穿兩城。

宋高崎低頭看著腳下的山穀深淵,心中凜然。

“回將軍,還有四五個時辰便能抵達。”

這山路實在難走,宋高崎身後的副將也是小心謹慎,但寒風從麵頰刮過,他還是忍不住抱怨道:

“眼下,雁門關外有北荒大軍十五萬,我等從山城繞到天鳳山西側,麵對的是北荒東翼的大軍,這一萬兵馬,怕是不夠人家一口吞了。”

“住口,再敢擾亂軍心,本將軍直接將你砍了。”

宋高崎怒目一瞪,剛開口,一道冷風就衝進他口中,讓他的聲音都有些含糊,

“這是陛下的旨意,你敢抗旨不成。再說了……”

“勇烈將軍乃是武侯嫡子,侯爺也與本將軍通過書信了,你敢不從?”

“侯爺?”

副將沐辰頓時一驚,朝著身後的將士就暴怒喝道:

“都麻利一點,說你呢,在磨磨蹭蹭,耽誤了時辰,軍法處置。”

宋高崎冷哼一聲,

“算你小子識相……還有,現在北荒可沒有十五萬大軍了,前幾日,被勇烈將軍殲滅了一萬多人了。”

沐辰原本以為,宋言不過是仗著武侯嫡子的身份,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

麵對北荒壓境的十五萬大軍,居然還殲滅了敵軍一萬多人?

他頓時驚呼道:

“不愧是侯爺的嫡子啊。”

宋景明駐守北境多年,宋高崎本是他的副將。

雁門關戰敗之後,宋景明獨自攬下所有罪責,宋高崎也沒有因此受到牽連。

北境山高皇帝遠,他們可以不知道惠文帝,但絕不會不知道宋景明。

因此,惠文帝也對宋景明有所猜忌!

“龍生龍,鳳生鳳,不像你,生的兒子隻能打洞。”

“將軍,打人不打臉啊!”

宋高崎冷哼一聲,低頭繼續攀爬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