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旨意一下,結果可想而知。

楚王府邸,秦牧皺著眉頭,臉上還有餘怒未消。

王鶴年同樣一臉沉色,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隻要趙王到了北境,不管情況如何,他必然都會阻止。”

秦牧哪裏會不知道,他與宋景明此前的談話,內容雖然沒有旁人知道,但宋景明到楚王府的消息,怕早就傳到秦風耳中了。

“邊境安,則天京安,這麽粗淺的道理,難道父皇便不知道嗎?邊境軍禍之苦,這朝堂上,終究沒有幾個人能感同身受啊。”

秦牧的語氣有些不忿。

“趙王之所以如此積極的阻攔,恐怕是因為殿下這幾日走動的多了一些。”

秦牧深居簡出多年,突然走動頻繁,難免讓秦風有所擔憂。

王鶴年繼續道:

“而擺在宋言麵前的恐怕隻有兩條路,一是抗旨,二是放棄攻打三州。”

如果說,宋言要攻打三州,沒有一絲個人情緒在,朝堂上下都不會相信。

但秦牧與王鶴年更相信,宋言手上這支神武軍,是真的有把握拿下京、雲、玉三州。

“一旦攻占了三州之地,宋言在整個大燕的軍威將無人能及,屆時內有殿下,外有宋言,即便是陛下,恐怕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麵。”

秦牧默然不語,王鶴年沉吟之後,低聲道。

當初莫家一案的牽扯,事實的真相不能隨心調查,就是因為權臣獨大。

惠文帝自然不肯再讓二十年前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王鶴年小心翼翼地看著秦牧一眼,繼續道:

“近日,陛下還經常出入落雲宮,甚至還當麵提及了言妃與莫家。”

秦牧聞言也是一驚,靜妃是王鶴年的女兒,他要知道這些消息,並不困難,

隻不過,因為當初的莫家一案,王鶴年多少也受到一些牽連。

乃至於官拜丞相,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也沒有很重。

“本王現在也不能確定,武侯在臨死前有沒有告訴宋言當年的真相,若是知道了。再加上這道旨意,我擔心……”

秦牧看著王鶴年,心中憂慮很深。

王鶴年反而搖了搖頭,

“以老臣對武侯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的,殿下不用擔心。”

秦牧點頭,眼中鋒芒一閃而過,

“還要派人通知宋言,若是可以的話,在去往北境的沿途,盡可能的阻攔秦風,且不能落下話柄。”

“此事老臣與殿下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

天京城趙王府。

秦風風塵仆仆,簡單收拾一番之後,便要上路去往北境,與看到黃來發迎麵而來。

“殿下當真要親自前往?北境的戰亂還未徹底平息,您金尊玉貴,萬一有個閃失……”

黃來發點到為止,秦風自然也聽出了他話中的含義。

秦風若是遇到危險,那麽他們這些堅定不移的二皇子黨派,往後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思來想去,此事還是本王親自去比較穩妥一些。”

秦風神色內斂,內心的想法同樣堅定不移。

黃來發則不以為然,說:

“難道宋言還敢當麵抗旨不成?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無法無天,真的一心想要報殺父之仇,那北境的軍將也是我大燕的武臣,他們還敢不聽從陛下的旨意不成?”

秦風搖了搖頭,

“你可知道,從北境遞送回來的,不僅有軍情急報,還有漠城的府衙上奏,漠城通判與北荒勾結叛國,被當場處死了。”

即便宋言將陳根送到了北荒軍營,但楊碩在與朝廷的奏折上,還是隻點了死因,沒有直言過程。

黃來發聞言,頓時心驚膽戰。

秦風繼續道:

“就算是當麵抗旨,宋言也要見到宣旨使臣的麵才行吧!況且,北境大捷,軍伍上下同心,神武軍又是宋言的嫡係,哪怕直言整個北境都是神武軍與宋言的地方,也毫不為過。”

黃來發這才明白,為何秦風執意要親自前往北境,甚至片刻不歇。

眼下,北境的局勢,比他想象中還要艱難萬分。

他立刻躬身行禮道:

“還是殿下高瞻遠矚。”

“舅父,你我之間,不必多禮,待我去北境之後,京中還要舅父多費心才是。”

“殿下放心。”

秦風顧念長輩之情,但黃來發卻不敢托大。

“對了。”

秦風微微點頭,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連忙道:

“昨日,母妃派人告訴我,父皇昨日突然提起了莫家和前太子的事情。”

“莫非,與莫同淅有關?”

黃來發心神一震。

秦風看著他道:

“此事還要小心為妙,我擔心,莫家不止莫同淅這條漏網之魚。你去告訴朱賀,若是想要活命,最好嘴巴嚴實一些,他若是不懂分寸。”

秦風眼中殺意一閃,做了一個打殺的手勢,

“便讓他徹底閉嘴,做得幹淨一些,切莫讓人懷疑了。”

“是!”

……

北境軍營中,宋言不忍宋景明的遺體在軍營中停留,便派了一隊人馬,由柳茹夢隨行,一路護送回天京。

而宋言這有條不紊地安排神武軍眾將,著手準備攻打京州的邊塞狄邱城。

京州大大小小有幾十座城池,但有重兵把守的也就那麽幾座,隻要攻下這幾座城池。

那麽整個京州之地,也等於納入了大燕的版圖中。

“天京通往北境的幾個關口要道,全部給我守著,隻要發現任何朝廷派來北境的人,立刻傳報給我。”

軍營中,宋言看著張三肅然道。

張三領命而去,江雲書卻看出了端倪,不解問道:

“你既然知道朝廷有可能會阻攔,為何還要上報攻打三州的軍情?等打下來之後再匯報,也不遲啊。”

宋言搖了搖頭,

“即便我們不向朝廷傳遞軍情,怕也瞞不了多久。”

江雲書聞言,與柳玉龍對視一眼,二人眼中均有憂慮之色。

經過宋言的分析,他們也覺得此時攻打京、雲、玉三州是最佳時機。

況且還有閔王完顏榮這樣的重要籌碼在手上。

“放心吧,此事我自有主張。”

宋言心中早就有了謀算,哪怕朝廷真的頒發旨意阻攔,他也有辦法應對。

武侯已經為大燕戰死北境,惠文帝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對武侯府動刀戈,否則便是寒了大燕將士的心。

惠文帝清楚,宋言也清楚。

江雲書與柳玉龍微微點頭,也立刻躬身退去,去緊急安排攻城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