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旗,投降可免一死,若是負隅頑抗,定取你項上人頭。”
宋高崎大步走在眾軍之前,一聲朗喝,聲震整個狄邱城。
稍待片刻,見縣衙內死一般的沉靜,宋高崎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命人炸毀縣衙大門。
轟……
一聲巨響之後,原本密不透風的縣衙大門,隻留下一地碎屑。
不管是死守在縣衙內的時北荒守城軍,還是縣衙外徘徊在附近的百姓,見此一幕,都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他們從未見過火藥這種攻城利器,隻覺得一聲驚雷般的轟鳴,宛如天神降下怒火。
梅秋風更是瞠目結舌,一雙眸子癡癡地看著宋言。
此刻反倒是慶幸起來自己的決定,而被打散跟在神武軍中的匪寇,也不由暗暗稱讚梅首領的明智之舉。
這要是用在自己等人身上,豈不是連骨頭都要炸得粉碎?
“刀出鞘、箭上弦,攻占縣衙。”
宋言一聲令下,眾將士一聲齊喝,神武軍氣勢如虹。
“放!”
青天白日,宛若流星劃過天際一般,一輪接著一輪箭雨,洗禮著縣衙。
隻是片刻功夫,平靜得像是世外桃源的縣衙頓時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神武軍的裝備精良,根本不是北荒守城軍能比。
“衝!”
縣衙內,一隊隊明刀亮甲的守城軍從中衝了出來,鋒芒畢露,直逼宋言所部。
桑旗也知道,有火藥這等利器,在守著縣衙,怕是隻有死路一條。
宋言嘴角一咧,臉上凶光浮現,
“殺!”
神機營的將士先是一聲怒喝,齊齊往前一步,一輪弓弩箭雨衝著衝來的守城軍招呼,先鋒營的將士在柳玉龍帶領下從側門衝入縣衙。
宋高崎帶著山城大營的將士在大門正麵衝鋒。
一時之間,兩軍交織在一起,宛如兩頭蠻牛衝撞,震得整個縣衙和街道都為之一震。
梅秋風看著一個照麵就落入下風的守城軍,雙眼已經失神,櫻桃小嘴微張,心中膽寒。
這才是真正的廝殺、戰爭,與他們以往的燒殺掠奪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上。
正麵戰場上,整個戰鬥前前後後僅僅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宣告結束。
四千餘人的北荒守城軍,死的死,逃得逃,最後存貨下來的僅有不到一百人。
這是一場絕對的碾壓,神武軍上下都沒有絲毫波動。
梅秋風看著意氣風發的宋言,忍不住問道:
“你們明明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攻下狄邱城,為何還要等這麽久,就是為了等我們和桑旗的守城軍廝殺嗎?”
宋言看著他,女人心裏明顯還有怨氣。
他搖了搖頭,正好柳玉龍匆匆來報,
“果然不出將軍所料,桑旗見敗局已定,就想燒毀糧倉,好在我趕過去及時,僅僅損失了一些,現在糧倉已經控製住了。”
宋言悄然鬆了口氣,拿下糧倉,才是真正的控製了狄邱城。
梅秋風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宋言的真正目的也是糧倉,之所以小心謹慎,便是擔心逼急了桑旗,來個玉石俱焚。
與此同時,縣衙內的一座高樓上,榮泰見大勢已去,心中悲切絕望,
“諸位,狄邱城完了。”
在他這個高度和角度,正好俯視著整個縣衙的戰局。
四千餘名北荒守軍,居然不是神武軍的一合之敵。
神武軍不但裝備精良,雁門關一戰之後,已經脫胎換骨,成了一支讓北荒如臨夢魘一般的軍隊。
“守不住了,將軍你先走吧。”
有副將立刻勸榮泰。
“走?狄邱城失守,我以無顏麵對荒王。”
榮泰慘笑,回首卻不見桑旗的身影,
“桑大人呢?”
其餘副將聞言也四下看起,哪裏還有桑旗的身影。
榮泰這時才回想起來,桑旗說過要留後手,原來……這便是桑旗為自己想好的後手。
但桑旗可以棄城逃走,他卻不想。
萬念俱灰之下,榮泰一頭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其餘副將見此,也對視一眼,
“諸位,來生再見。”
話音落下,眾人隨著榮泰一同赴死殉國。
縣衙內,宋言看著堆積如山的屍體和橫流的血水,眼中沒有絲毫波瀾,而跟在身邊的梅秋風卻小臉蒼白。
這時,宋高崎匆匆來報,
“搜遍了縣衙內外,也不見桑旗的人影,倒是在縣衙內堂,發現了一個密道,我派人追查出去,直接通往城外山頭的,想來是已經逃了,要不要派人繼續追?”
宋言微微沉吟,這老家夥不愧是做密諜的,狡兔三窟。
“算了,留不留他都不重要,倒是可惜了安插在天京的密諜名單。”
“將軍,如今我們已經全麵接手狄邱城,接下來該怎麽辦?”
狄邱城地處京州南部,與雲州接壤,也可以稱得上京州南部的關隘所在。
且狄邱城擁有京州僅有的草原牧場,農耕之地,也是水土肥沃,氣候適宜,不論是放牧還是耕種,都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倒是一個好地方。
若是經營好了,不但可以富民還能強軍,彌補大燕騎兵少的劣勢。
有了漠城的前車之鑒,宋言打算照抄照搬,以龔氏為首,大刀闊斧地改革一番。
隻要狄邱城的百姓嚐到了甜頭,日後自然會歸順大燕,對大燕更有歸屬感。
至於西麵的西戎,遲早也要將晉州歸入大燕的版圖,這樣北上與荒人,西部與西戎,三方貨物互通,京州必然可以一躍成為一個商業強盛的州府。
這麽一想,宋言連夜就拉著江雲書在書房中談了一夜,一份簡略版的規劃藍本,就在兩人的探討中誕生。
直到清晨,張三匆忙來報,
“二皇子的車馬已經快到太原了。”
太原?
宋言眼眸有些發紅,與江雲書對視一眼,江雲書一臉的困倦一掃而空,立刻就肅然道:
“那豈不是還有三五日的行程,就能到達京州?”
“三五日時間,怕是不夠拿下京州,更別說雲、玉二州了。”
張三麵色難看,看著宋言。
宋言輕笑,
“這一路雖有阻攔,但礙於他的身份,也不敢做得太過分了。從天京一路到北境,能拖延這麽長時間,也不易了。”
宋言看著兩人,突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聽聞太原的路道難行,馬車的車軸時有斷裂的事情發生吧?”
“末將知道怎麽做了。”
張三也是激靈得很,宋言這麽一提醒,他頓時就明白過來。
……
北荒王庭的王宮中。
北荒王完顏拓白麵白須,正一臉怒氣地對大殿上的朝臣發出質問,
“發兵征討,屢戰屢敗?”
大殿上的朝臣無一不是跪拜在地,就連雲成郡主也在其中。
“你們給孤說說?孤這到底是南下,還是給大燕送糧送人送軍功去的?”
布哥與雁門關敗給宋言,三戰折損十五萬北荒大軍,自己被俘虜不說,就連閔王也被宋言抓去扣城宣戰。
簡直丟盡北荒王庭的臉麵。
完顏拓氣的咳嗦不止,大殿上的朝臣也瑟瑟發顫。
“王上,此次乃是太師輕敵,才會遭此大敗,請王上降罪太師。”
本就和布哥政見不合的朝臣當即就站出來甩鍋給布哥,可他不說還好,這麽一說,頓時就讓完顏拓火冒三丈。
“孤現在問的是,神武軍北上京州,應當如何應對,而不是問你們該如何處置太師。”
完顏拓雖然年邁,身體也力不從心,但威嚴依舊。
他當下怒喝,頓時讓群臣更加畏首畏尾。
雲成郡主低頭掃了一圈,想了想道:
“王上,我願前往京州與神武軍統帥宋言商議,勸他退守雁門關,並且救出王兄。”
這話一落,滿朝皆驚。
完顏拓冷眼掃過,心中不僅沒有欣慰,反而更加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