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

得知宋言要去殺人,梅秋風不但沒有絲毫緊張,反而有些興奮。

“不用換一身夜行衣嗎?”

梅秋風指著宋言的穿著,還有自己這一身豔麗的打扮,問道。

宋言撇了撇嘴,

“誰說殺人就一定要偷偷摸摸的?”

梅秋風一怔,心想,殺人還有光明正大的?這又不是在戰場上?

不過,一想到宋言行事一向不似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每走一步都有深意,也就釋然了。

另外,想到昨日在樹林中埋伏他們的鱷魚幫,梅秋風便明白,宋言這是要對鱷魚幫動手了。

就那些人的花拳繡腿,他們兩個人確實綽綽有餘。

兩人趁著夜色,踩著一輪明月,遊走在大街小巷,直到一條巷子的深處。

宋言停住腳步,抬眼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碧春閣。

梅秋風冷著臉,笑道:

“這就是你說的來殺人,還是來吃酒聽曲的?”

他居然背著柳茹夢出來喝花酒,而且還帶著她一起?

“聽什麽曲,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說了咱們去殺人,就是去殺人的。”

宋言義正言辭。

梅秋風忽然覺得有些冷,她曾經聽梅秋風講過宋言的輝煌過往。

他在天京城的紈絝子弟中,若是自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怎麽有臉說出這麽豪邁的言辭?

梅秋風左顧右盼,眼前倒是有幾個衣著妖豔的女子在招攬來往的客人。

她們也是很有眼力勁,見了衣著光鮮亮麗的便抓著不放,看著衣著樸素的也不做理會。

“殺誰?”

梅秋風低聲道。

難不成,那鱷魚幫的人,死到臨頭還在花樓裏逍遙快活?

“殺一個長得又醜又矬的男人。”

“侯爺威武啊……”

“不是我去殺,而是你去殺。”

“……”

梅秋風瞪著美眸,不解的看著宋言,宋言腳步繼續邁開,也不管梅秋風會不會跟上。

一息之後,梅秋風咬著一對虎牙,快步跟上宋言。

“到了地方,一切聽我命令行事。”

陸天雖然是鱷魚幫的幫主,但他的住所還真就在碧春閣。

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在刀口上舔了一輩子血,還不允許他逍遙快活快活?

隻不過,並不是在碧春閣那三層小樓裏,而是在距離碧春閣還有百丈遠的一處幽靜小院。

碧春閣明麵上的老板是陸天,而背後真正做主的確實黃玉明。

那座幽靜小院原本的主人並不是陸天,據說是一個皺姓的紳豪,因為得罪了黃玉明,全家老小被陸天殺了,全部丟進河裏喂了魚。

陸天這才鳩占鵲巢,將那處小院占為己有。

陸天一向深居簡出,為人極為謹慎。

宋言殺了鱷魚幫老五,陸天此刻一邊派人四處搜尋宋言的蹤跡,一邊躲在小院等候消息。

不過,在宋言眼裏,鱷魚幫這群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隻要殺了陸天,群龍無首的鱷魚幫,更是翻不起任何風浪。

從碧春閣的牌坊下穿過,宋言和梅秋風徑直向前麵的銷金窟走去。

在這座賭坊的旁邊有一條小巷子,這條巷子蜿蜒的盡頭,便是那處幽靜的小院。

“待會是直接殺進去,還是?”

梅秋風眼見就要到小院門外,低聲問道。

“當然是先禮後兵了。”

宋言頭也沒回。

鱷魚幫是黃玉明手上的一把刀,將這把刀打斷,再對付黃玉明,便會輕鬆很多。

幽靜小院的一棟木樓中。

陸天坐在一間寬闊的房間裏,下方是陸天老二、老三、老四等一些鱷魚幫的高層。

“查清楚是誰殺了老五嗎?”

“是不是破壞了我們計劃的那個小子?”

這兩句話問出口,陸道站起來道:

“大哥,肯定就是那小子殺的老五,現在那狗道士也下落不明,我懷疑是被柳玉麟藏起來了。”

“大哥,老五的仇不能不報,但這事情是不是要先和黃公子說一聲?”

陸酬在兄弟幾人之中,算是腦子比較清醒的一個,時常也扮演著鱷魚幫軍師的角色。

鱷魚幫一旦遇到什麽事情,陸天都會斟酌陸酬的意思。

“那小子和柳玉麟的關係不簡單,我命人在城裏搜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肯定是被藏在縣裏頭了。

而且,昨日吳大人那醜事鬧得人盡皆知,我以為,這事情在這節骨眼上發生,也不會這麽簡單。”

陸酬一一分析之後,陸天的眉頭也皺成了一個川字。

一時之間,他腦袋嗡嗡作響。

“你的意思是,這事情也是那小子與柳玉麟在暗中謀劃的?”

陸天沉吟片刻,稍微理清了一些思路。

陸酬點頭道:

“不然不會這麽巧……況且,郭守正那老東西,怕是已經到像柳玉麟那邊了。”

“不管如何,老五的仇不能不報。”

陸天麵露凶光。

其餘人也同時附和。

與此同時,一個鱷魚幫的幫眾突然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幫主,不好了,別院走水了。”

陸天猛地站起身,喝道:

“什麽?”

陸酬麵色巨變,直接就衝出了房間,隻見別院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走水了呢?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帶人去熄火?”

梅秋風看著衝天的火勢,早就已經翻出了小院,心中不由對宋言的話嗤之以鼻。

這就是他口中的先禮後兵?

先燒了人家的房子?

放火也就算了,還要去殺人……

說好讓她去殺的,結果卻自己去了……

哼……口是心非的家夥!

宋言邁步走在小院中,迎麵就走來幾個提著木桶的漢子,其中一人看宋言低著頭還在往裏走,問道:

“喂,兄弟,你往哪去啊,是別院走水了,幫主下令讓所有人去救火……”

宋言麵不改色,趁著夜色遮掩,低聲道:

“我剛剛看到縱火的宵小了,正要去向幫主稟報。”

“幫主和副幫主在閣樓,你走錯了,待會幫主過來,你小子保管要挨一頓皮肉不行。”

那人隻以為宋言是頭次遇到這陣仗,因為緊張,這才沒有辨別清楚方向。

“啊……小的,剛剛被那賊人嚇了一跳,現在還沒有緩過來,我這就去找幫主。”

宋言當即就調轉了一個方向,朝著閣樓的方向走去。

鱷魚幫雖然作惡多端,但幫眾也是聽命行事,若是全部殺絕了,宋言也不忍痛下殺手。

隻要將陸天與他那幾個兄弟宰了,鱷魚幫自然也就散了。

很快,宋言就尋到了閣樓,當他出現在幾人麵前的時候。

陸天先是一怔,隻覺得宋言陌生得很,但也沒有多想,問道:

“火滅了沒有?”

宋言回頭看了一眼,天邊還燒得有些紅,

“短時間裏,怕是滅不掉的。”

“那你還不滾去滅火,來這裏幹什麽?”

“我來殺人的。”

宋言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渾身的氣勢陡然一變,猶如從屍山血海中走來的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