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貴雖然不相信宋言會以德報怨,但他現在別無他法。
夜色沉重,苟富貴站在房門外,片刻不敢離開。
他來回踱步,期間苟富貴的生母,他的嫡夫人來過多次,每次都哭哭啼啼,吵得他心煩意亂,便被他打發了回去。
若不是這慈母的嬌縱,又豈會造成苟**無法無天的性格?
說來,苟**能有如今這下場,有一半他嫡夫人的過錯。
“大人……有人求見,自稱瀾庭閣的掌櫃,姓秦,這是她讓小人交給您的。”
一名衙役來報,手上提著一塊令牌。
令牌全金打造,前麵龍飛鳳舞地刻著章和兩個字,後麵一個禦字。
苟富貴接過令牌,隻是一眼,他瞳孔猛縮,手上一抖,令牌險些掉落在地。
這才明白過來,難怪宋言有恃無恐,原來……這才是他最大的倚仗,瀾庭閣背後的能量,他望而不及。
見苟富貴這般失態,那衙役也變得緊張,但哪裏能想得那麽深遠,隻是以為,苟富貴還在憂心苟**的安危,不願被人打擾,
“大人若是不見,小人這便去打發了他們。”
“打發個屁,還不快將人請來……等等,人在哪,我同你一起去。”
苟富貴提著長袍,一路小跑,終於在外堂見到了秦般若與梅秋風二人。
是她們?
他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宋言會問他,可知道瀾庭閣真正的擁有者是誰。
可兩女的氣質都極為不凡,他一時也不敢肯定,到底哪個才是章和公主。
梅秋風見他一臉急切,心中有些不耐煩,探著目光看向他身後,除了去通風報信的衙役,居然不見宋言的身影。
“你先退下吧。”
待那衙役躬身退去,苟富貴神色一斂,恭敬道:
“微臣拜見公主殿下。”
不管了,反正兩人之中,總有一人是章和公主,苟富貴心中掠過一絲猶豫之後,連忙躬身行禮。
“苟大人不必多禮。”
秦般若微微頷首,臉上無悲無喜,淡淡道:
“大人走後,本宮也對今日在瀾庭閣發生的事情稍做了了解,雖然事出有因,但我這護衛出手確實也重了一些……”
事出有因?
苟富貴麵色難看,冷汗從兩鬢流下。
似乎也看出來苟富貴的不解,秦般若繼續道:
“本宮隱藏身份,隻是不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卻不知哪裏得罪了令公子,他三番五次找瀾庭閣找本宮的麻煩,今日更是出言不遜……”
該死!
苟富貴汗出如漿,渾身發顫。
便是借給苟家父子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無緣無故找當朝公主的麻煩啊。
哪怕她不受惠文帝喜歡,但畢竟是天家血脈,誰敢輕辱?
但秦般若上來就給苟**按了一個罪名,他了解其中緣由,此刻更是惶恐不安。
“殿下恕罪,小兒他不知殿下的身份,這才無意冒犯。”
“你的意思是,若不是公主殿下,便可以隨意欺辱了?”
梅秋風冷哼一聲,臉如寒霜。
苟富貴臉上一青一白,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凡爾賽秦般幫他解圍:
“本宮也知道,此事並非令公子一人之過,他也是受人挑撥,這才誤入迷途的。”
“是是,多謝殿下明察秋毫。”
苟富貴擦拭著額頭的冷汗,雖然秦般若沒有得理不饒人,但他依舊小心翼翼。
誰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會不會是在套他的話?
至於受人挑撥一說,他眉眼閃動之間,便明白過來,苟**之所以為難瀾庭閣,一方麵是因為常家常青,一方麵是因為黃家黃旭。
這兩人也不是什麽好鳥。
特別是宋言與黃家之間的恩怨,他也多少聽聞一些。
隻是沒有想到,小小一個建康府,居然還隱藏著這麽一尊大佛。
而秦般若這套說辭,全是柳茹夢的手筆。
“公主,天家的威嚴不可辱,依我看,他必然是知道您的身份的,決不能輕易饒恕了他。”
梅秋風冷不丁一句話,險些嚇得苟富貴亡魂皆沒。
我兒現在還躺在床榻上,能不能活命都是問題,還算饒恕嗎?
這女子長得如此美貌,為何心腸卻如此歹毒啊?
“殿下,小兒確實不知您的身份,否則,就算借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冒犯您啊。”
“你還敢狡辯?建康府上下誰人不知,他與黃家黃旭好得幾乎同穿一條褲子,黃旭怎會不告訴他公主的身份?”
該死,原來當真是黃旭在暗中使壞?
這小子在城南門阻攔宋言,吃了大虧之後,居然設下如此陰謀詭計,拿他兒子當槍使不說,居然還故意讓他去撩撥章和公主。
簡直是欺人太甚。
“殿下明察,那些不過是謠言而已,小兒與黃旭私底下根本就沒有交情,微臣與黃家更是毫無往來。”
“此言當真?”
秦般若眉頭輕挑。
“千真萬確。”
苟富貴聲堅如鐵道。
“此事,本宮會調查清楚,若是你膽敢欺騙本宮,可知道後果?”
“微臣不敢。”
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苟富貴現在就希望苟**能夠撿回一條命,至於其他的事情,往後再說吧。
他此刻對宋言的怨恨反而少了幾分,對黃家父子倆,反而變得仇深似海。
若不是黃旭從中作梗,苟**也不至於置身險境。
“令公子的傷勢如何了?”
秦般若的神情也緩和了下來。
不過,與其說她在詢問苟**的傷勢,倒不如說是想要探聽宋言的狀況。
苟富貴自然是聽得明白,他臉上的神色複雜,
“多謝殿下掛念,小兒的傷勢雖重,但也是他咎由自取。眼下,好在有宋侯爺為小兒醫治,殿下若是沒有旁的事,還望移駕到內院,等小兒醒來,微臣必定讓他給殿下磕頭認罪。”
這話說得苟富貴心如刀割。
但又不得不表態,明明最終的受害者是他兒子,可他話裏話外,卻要句句討好秦般若的同時,還要對宋言感恩戴德。
這便是權勢帶給他的謹小慎微,麵對秦般若的高高在上,他無能為力。
聽聞宋言相安無事,梅秋風猛然鬆了口氣。
秦般若聞言,先是一喜,隨後又滿臉狐疑,宋言何時懂醫術的?
他親自為苟**醫治,不會把人給醫死了吧?
“前麵帶路吧。”
想到這裏,秦般若頓時也急了。
得知他的身份,苟富貴雖然不敢造次,甚至從趾高氣揚變得如今的唯唯諾諾,可前提是苟**沒有性命之憂。
若是被宋言醫治死了,誰都不敢保證,他會不會魚死網破。
待三人疾步走到內院,宋言也剛好從屋內走出。
此刻,他麵容疲倦,像是與人打了一架。
秦般若又驚又喜,他不會真的把苟**糟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