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般若嚇得花容失色,已經完全忘記了躲閃。

黃蓋雖然先發製人,速度也不慢,但他畢竟隻是個讀書人,有些功夫,卻不多。

梅秋風早在宋言的提醒下,時刻注意著場麵上的風雲變化。

黃蓋突兀出手的一瞬間,她也跟著動了。

隻見她五指曲張,牢牢扣在黃蓋的手腕上,任由黃蓋用力,手上的匕首也無法寸進,更談不上威脅。

黃書序麵色蒼白,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終於明白。

這是一張針對黃家的大網,黃蓋看似為黃旭打抱不平的舉動,完全就是在一步步將黃家推入深淵。

黃家這是要造反了?

這是在場眾人回過神來,腦中出現的第一想法。

當眾刺殺當朝公主殿下,這下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黃家,好大的狗膽。”

梅秋風反手一扭,黃蓋的整條手臂便像失去了知覺一般,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梅秋風一腳踢在他腿窩上,腳下失去重心,他單膝跪在地上,已經無力再反抗。

秦般若麵色蒼白,看向黃蓋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宋言兩步並做一步,將秦般若護在身後,指著黃書序的鼻子就大聲嗬斥道:

“你們黃家當真是要造反了。”

黃友新腿腳哆嗦,黃旭更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哪怕是黃書序,此刻也不再鎮定,

“殿下,此事與我黃家無關,此人早就被逐出了黃家。”

“是,這逆子大逆不道,早就被下官趕出了黃家,他今日的所作所為,與黃家沒有半分關係。”

麵對這等滅族之禍,黃友新哪裏還能淡定,他開口辯解,聲音透著無盡的惶恐和不安。

可宋言哪裏會信他鬼話,冷笑道:

“黃大人還真是無恥至極,他剛剛一口一個黃家的時候,怎不見你與他撇清關係?剛剛他為黃旭爭辯的時候,怎不見你阻攔?”

“眼下,他犯下這滔天大禍,你反倒想要棄車保帥?這些話,黃大人不如等著與陛下說?”

“父親大可放心,孩兒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連累黃家。”

黃蓋咬著牙,抬眼看著秦般若,那眼中明顯還有不甘。

他不解釋還好,一開口便讓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

“住口……我黃家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刺殺殿下,陷我黃家不忠不孝之地?”

事情鬧得越來越大,此刻,怕是大理寺都不敢輕易定奪了。

一旦被惠文帝得知,等待黃家的必然是雷霆之怒。

當眾刺殺公主,黃家人就算有十條命,怕是都不夠惠文帝殺的。

黃家完了,這肅州的天要變了。

苟富貴下意識與黃家眾人拉開了距離,深怕被濺一身血。

“父親,你不是時常教導孩兒,凡事都不要坐以待斃嗎?”

我教育你大爺我!

黃友新心中怒罵,老子何時教導過你當眾刺殺當朝公主殿下的?

你就算真的動了殺心,也要偷偷地殺才是啊!

該死,這孽障,是鐵了心要拉整個黃家為他陪葬。

果然是居心叵測,難怪他一改常態,居然為黃旭辯解,原來安得是這心。

“你住口,老夫早就與你斷絕了父子關係,你也不是我黃家的人,休要再胡亂攀蔑。”

黃蓋麵如死灰,啞口無言地看著黃友新。

“對,他早就被逐出了黃家,與黃家再無關係。”

這父子二人的心莫非是石頭做的?

眾人看著黃友新父子二人的言辭,心中忍不住一陣鄙夷。

宋言滿懷深意的看著黃友新,

“黃大人倒是撇得幹淨,來人……將黃蓋與黃旭拿下,誰若再敢反抗,格殺勿論。”

“父親,救我啊。”

黃旭一邊掙紮,一邊向黃友新和黃書序求救,

“爺爺,救我。”

黃友新麵色陰沉,他現在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餘力救黃旭?

黃書序的臉色難看至極,除了震驚宋言的手段之外,更多的是憤怒,他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與黃蓋暗中勾結,撒下這彌天大網,想致黃家於死地。

自己竟然被這毛頭小子拿捏,實在是奇恥大辱。

“宋侯當真是好手段啊。”

“黃老先生謬讚了,在下如何比得過黃家,不僅設計陷害在下,居然還敢刺殺公主殿下。”

宋言冷哼一聲之後,不再理會黃書序,轉身衝著驚魂未定的客人們作揖,歉意道:

“諸位,今日出了這等大事,實在是晦氣,作為補償,可免除諸位今日在瀾庭閣的吃食費用,權當給諸位賠禮致歉了,還請諸位先行退避?”

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黃家的膽子已經大到隱隱有失控的可能性,現場的客人早就待不下去了,聽到宋言這話,如蒙大赦,逃跑似的離開。

宋言衝著那老夫婦二人道:

“老夫人,殺害令公子的凶手已經找到,你二人與衙役先去府衙候著吧!”

老夫婦神情複雜,凶手已經繩之以法,他們也無意逗留,與兩名衙役一同離開了瀾庭閣。

“殿下,黃家對殿下,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會做出這等悖逆之事,還往殿下明察。”

待大堂內的眾人離開,唯獨剩下呂不惑與苟富貴,黃書序連忙向秦般若表忠心。

秦般若此刻也慢慢緩過神來,語氣冷漠道:

“好一個忠心耿耿,本宮險些命喪你黃家之手,你們便是如此忠心本宮,忠心父皇的嗎?”

黃書序等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直勾勾的看著秦般若。

“宋侯,接下來的事情,由你全權處置,本宮累了。”

“是。”

“恭送殿下。”

眾人目送秦般若離去,黃書序與黃友新對視一眼,隻能任憑宋言擺布?

“苟大人作為肅州通判,想必對大燕律法知之甚詳吧,苟大人不妨說說,指使他人謀害無辜性命者,刺殺公主殿下者,該當何罪?”

“你到底想如何?”

黃友新猛然攥緊拳頭,恨不得將宋言剝皮抽筋,但轉眼間又泄了氣。

苟富貴深吸了口氣,

“謀害性命者,死罪。指使慫恿者,從罪,幫凶者從罪,官員牽連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至於刺殺公主殿下者,誅滅九族……”

啪啪啪……

宋言鼓掌,大聲讚賞道:

“不愧是通判大人,大燕的法律信手拈來,此案若是交由苟大人來辦,可有難度?”

“下官定然上報刑部與陛下,依法查辦,絕不辜負侯爺與殿下的信任。”

苟富貴深深看了黃書序等人一眼,拍著胸脯保證,態度與去黃家求救的時候,截然相反。

宋言話鋒突然一轉,看著黃書序等人,不懷好意道:

“黃老先生,你以為如何?”

黃書序心裏咯噔一聲,後背已經開始滲出冷汗,當即就大怒,

“宋侯當真是要與我黃家不死不休嗎?”

“那又如何?”

宋言眉眼一冷,目光直視,絲毫不怵黃書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