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前來慶國公府賀壽的人實在太多,其中不乏有皇室宗親,朝中重臣。

所以,慶國公隻能下令,將國公府的大院收拾出來,擺滿了方桌椅凳,開設露天宴席。

好在今日天公作美,風和日麗。

宋言與大壯一前一後,邁步走入庭院,隨處就能看見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書法名畫。

唯有大壯提著一個破麻袋,眼神閃閃躲躲,仿佛做了什麽見得不得人的事情。

他心中也覺得丟人,掃眼看去,哪家哪戶的賀禮,不是裝飾精美,價值連城?

唯獨二公子……

一個大搖大擺,一個扭扭捏捏,與他人截然不同,想要不引起注意都難。

而宋言卻不以為意,目光一直四處掃視,仿佛在找尋什麽東西。

直到搜尋無果之後,他才歎了口氣,回首卻看到大壯低著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心中也是來氣,嗬斥道:

“把東西看好了,出了差錯,罰你倒一個月夜香。”

就在大壯想要嘀咕兩句的時候,一陣輕蔑的恥笑聲突然傳來,隻見朱溫那肥碩的身子,正咧著嘴,站在不遠處戲謔地看著宋言。

在朱溫身側,還有與宋言仇怨也不小的高亮。

被宋言坑了一萬兩銀子事小,當眾跪下道歉不說,第二日又莫名挨了朱賀一頓毒打,若不是借著給慶國公祝賀的由頭,他此刻怕還在宗族祠堂裏罰跪。

一想到宋言,朱溫就覺得渾身難受,仿佛身上有上萬隻螞蟻在啃咬。

至於高亮,高顛信心滿滿的必殺之局,不但沒有給宋言造成任何傷害,反而獨得了聖上的恩賜。

也讓他恨得咬牙切齒!

這不,兩個受害者走到了一起,可謂是臭味相投,相見恨晚。

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險些要叩拜天地,結成異性兄弟。

“不愧是武侯府的二公子,準備的禮物都別出心裁。”

朱溫皮笑肉不笑,指著大壯手上提著的麻袋,

“這該不會是從哪裏撿來的破爛吧,也敢拿來糊弄慶國公?”

高亮雙手環抱於胸前,眼中除了恨意,此刻更多是確實鄙夷,接著朱溫的話,笑道:

“破爛倒也沒什麽,但你也稍微拿個像樣的禮盒裝飾一下,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拎出來,莫不是把國公爺當成要飯的乞丐了?”

這兩人,胸中毫無點墨,但牙尖嘴利,宋言也心知肚明。

特別是一見到他,就像犯了狂犬病的瘋狗一樣,上前就要撕咬!

不過,被他們這麽一冷言冷語,周圍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了過來,看著宋言主仆二人,來國公府賀壽,居然提著一個麻袋。

不由指指點點,多數都在指責武侯府沒落了,連滴出的公子,都如此不懂禮數,出來丟人現眼。

人群中自然少不了薛浩的身影,但那日在黃鶴樓前,他似乎被宋言嚇破了膽,不敢再出言擠兌宋言,反而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懂得及時止損,倒是個人才,宋言不由多看了薛浩一眼,反而讓他渾身發毛。

“聽說,昨晚宋言還坑騙了薛兄與朱兄兩萬裏銀子,現在卻拿出這等不入流的東西來給國公爺賀壽?”

不提昨夜在黃鶴樓發生的事情還好,錢塘這一提,頓時就讓朱溫和薛浩怒不可解。

兩人頓時目露凶光,一臉不善地看著錢塘。

你說宋言就說宋言,還要在我們傷口上撒鹽是幾個意思?

果不其然,其餘眾人,看向朱溫與薛浩的神情,明顯帶著嘲笑。

錢塘這才意識到說出話,立刻就轉移話題,

“難不成,宋二公子,得了聖上的恩賞,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了嗎?”

他這話一出,瞬間就讓其他人的目光,不再注意朱溫和薛浩。

宋言因為獻策有功,得了聖上賞賜,黃鶴樓有禦賜的匾額,在天京城的風頭一時無兩。

若他真的因此目中無人,不懂禮數的話,那也說得過去。

一時之間,宋言與大壯仿佛成了眾矢之的。

大壯也是懊惱不已,二公子若是找個像樣的禮盒,隨意裝飾一下,哪怕這禮盒裏裝的不起眼的賀禮,眾人也不會抓著不放。

與此同時,宋思妍的身影突然闖入人群,身後還跟著青煙。

見眾人劍拔弩張,對宋言惡語相向,她也頗為無奈。

“諸位管得未免也太寬了一些吧?我武侯府送國公爺什麽壽禮,難不成還要你們同意不成。”

當得知宋言拎著一個麻袋去為慶國公賀壽的時候,宋思妍也是嚇得魂不守舍。

宋言在天京城得罪的權貴已經夠多了,若是連慶國公也得罪了,那日後宋家的路,怕是會越走越窄。

寸步難行也不一定。

於是,她立刻便將為宋景明準備調理身體的一株百年血參,作為壽禮帶到了國公府。

眾人見宋思妍有備而來,青煙手上捧著一個檀香木的盒子,也不好繼續發難。

就在這當下,慶國公柳驚天順著廳堂大門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跟著嫡長子柳承誌和夫人,還有一眾小輩。

頓時,現場所有的焦點,都在這一刻,轉移到了慶國公柳驚天身上。

各式各樣的道賀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恭賀國公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恭喜國公爺壽與天齊。”

“……”

宋思妍見狀,也同其他人一樣,欠身行禮之後,向慶國公祝賀。

反倒是宋言,自從慶國公一行人到來之際,便如同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樣,呆愣在原地,目光緊緊貼在慶國公身後的一眾小輩上。

嫡長孫柳玉麟走在最前方,身後是一位身穿紫色長裙的姑娘,不僅容貌出眾,氣質也是絕佳。

與她貼身走在一起的,是一位身穿墨綠色長裙的姑娘,兩人的容貌有七分相似。

最後是柳玉龍與身穿白裙的姑娘!

宋言腦海中的思緒不由倒轉,再次回到與白裙姑娘在花園中的匆匆一瞥。

“發什麽愣,趕緊祝賀啊?”

見宋言還在愣神,宋思妍也是被氣得很,壓低嗓音嗬斥。

不料,朱溫已經按捺不住,見宋言不僅鶴立雞群,在他們賀壽的當下無動於衷。

還一副賊眉鼠眼的盯著慶國公府的女眷,頓時就大聲嗬斥道:

“宋言,你膽子也太大了,就算隨意找了賀禮糊弄國公爺就罷了,見了國公爺也不行禮祝賀,還一直盯著女眷,莫不是想要給誰難堪?”

給誰難堪?

朱溫雖然沒有明說,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指的是慶國公。

朱溫一開口,錢塘和高亮等人,也推波助瀾,對宋言一陣口誅筆伐。

壽宴還未開始,大堂上便亂成了一鍋粥。

同一時間,聽聞那呆頭鵝一樣愣神的就是宋言。

女眷中,身穿墨綠長裙的姑娘便掃了宋言一眼,低頭對著身邊的紫裙姑娘道:

“三姐,那便是祖父口中的宋言,你的未婚夫婿啊!”

“別胡說,我就算嫁給一頭豬,也不會嫁給這等不知禮數的潑皮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