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抬眼,目光從東臨王身上掠過,掃向周圍眾人。

眾人紛紛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不僅沒有出言附和,有些甚至忙著撇清關係,

“侯爺別誤會,下官沒有這般想法。”

“對對,我們始終相信,侯爺必然能夠尋到真凶。”

“……”

東臨王心中憤恨,怒指著眾人,

“從開始到現在,他除了吃吃喝喝,還做過什麽,你們難不成還指望他能夠找到真凶?莫非,你們就像此事不了了之嗎?”

“侯爺這樣,定然是有其深意的。”

薛貴看了看東臨王,轉而又看向宋言,諂媚道。

“那是必然……”

盧輝也順勢補充了一句。

“你,你們?”

東臨王心如刀絞。

雖然知道眾人心口不一,實則眾人心知肚明,以聶琰這般姿態,能夠尋到凶手,才是怪事。

難不成等凶手自己跳出來,承認自己殺人?

宋言聳了聳肩,頗為無辜,

“看來,有意見的就王爺一人。”

“雲成,難道你忘記了,此次來大燕的目的嗎?”

東臨王咬著牙,隻覺得顏麵掃地。

雲成郡主柳眉微蹙,放下手上的筷子,不悅道:

“不用王爺提醒,本郡主如何做事,還輪不到王爺來管。”

“你……”

東臨王氣急,

“等回到大齊,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本王必然全數轉告王兄。”

雲成郡主麵色冰冷,但眼中全是輕蔑之意,宋言頓時玩心大起,笑道:

“王爺,打個賭如何?”

東臨王皺眉,宋言解釋道:

“賭在一個時辰之內,在下能否尋到殺人凶手。”

“賭什麽?”

東臨王沉吟片刻,自然覺得宋言是虛張聲勢,別說找到凶手。

就目前為止,他連皮毛都不可能探知。

“若是在下僥幸尋到了凶手,王爺此次帶來的戰馬,全數歸在下所有,如何?”

宋言目視東臨王,心中估算,東臨王此次前來與大燕和親,必然不會空手而來。

而大齊的戰馬,比之北荒,有過之而無不及。

東臨王麵色微變,

“你若輸了呢?”

“我若輸了,隨王爺處置。”

宋言笑容清淡,卻讓東臨王覺得蔑視。

東臨王身後的護衛首領心急如焚,咬著聲音道,

“王爺,不可啊,我們這次帶來的戰馬,乃是與章和公主提親的。”

“唉,一個大男人,居然扭扭捏捏的。”

就在東臨王猶豫不決的時候,梅秋風突然冷冷道了一句。

這一下,東臨王如同被掐住軟肋,好勝心極強的他,加上對宋言之前的言行舉止怒不可言,頓時便失去了理智。

“好,本王與你賭。”

見東臨王一怒之下便答應了賭約,梅秋風也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給宋言遞了一個我厲害吧的表情。

“我若輸了,隨王爺處置,絕無二話。”

宋言笑著起身,朝著後院走去,東臨王略微遲疑,便快步跟隨,其餘眾人也相續跟在身後。

一行人來到馬棚,宋言屹立在那雕花窗戶下,心情卻截然不同,

“其實,凶手昨晚,便是在此殺人的。”

“凶手在這殺了蕭使節,然後將屍體放回客房?”

東臨王抬眼向上望去,譏笑道,宋言莫不是慌不擇亂了。

宋言搖頭,

“不是,凶手是站在這裏,殺了躺在客房中的蕭使節。”

東臨王驚詫,頓時覺得宋言是不是瘋了。

而雲成郡主等人也驚然色變,薛浩和盧輝更是一臉不可思議。

天方夜譚。

不僅眾人覺得宋言所言匪夷所思,東臨王等人也一致懷疑,是不是宋言真的色令智昏了,為了能夠贏得賭約,便胡言亂語。

“真是天大的笑話,這裏與二樓客房足足兩丈高,凶手難不成跳上去殺了人,然後再跳下來?”

東臨王忍不住大笑道。

這麽高的距離,即便是用暗器,也不能輕易將人殺了。

何況,蕭瑜的死因是溢死,先前已經證實過來,難不成又有變化?

那豈不是自打嘴巴?

若非如此……那凶手就站在馬棚中,然後將二樓客房不省人事的蕭瑜勒死了?

“那倒也不用那麽麻煩,凶手站在這裏,殺蕭使節輕而易舉。”

宋言麵不改色,依舊淡淡道:

“你們不信?”

馬棚中的眾人,臉色一個比一個怪異,特別是東臨王,即不解,又憤怒。

看他張狂扭曲的麵容,似乎要將宋言生生撕碎了一般,

“你說我們信不信?凶手站在這裏,把二樓客房中的人殺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傻?”

東臨王再次指著宋言站立的位置,與宋言對視,總覺得心智受到了嚴重的侮辱。

若不是仗著自己身手不凡,非生撕了他不可……

即便是柳茹夢,對宋言有著難以言明的信任,此刻也是一臉難以置信。

梅秋風悄無聲息地退後一步,與宋言拉開距離,仿佛在說,這是他一人都想法,與其他人無關。

宋言麵色難看,心中懊惱,如此簡單的殺人手法,他們怎麽就不懂,

“這麽簡單的殺人手法,你們怎麽就看不懂?”

什麽意思?

要倒打一耙,說他們蠢笨嗎?

“侯爺,這……這確實有點難度!”

盧輝苦笑,生怕觸怒了聶琰,但要說簡單,一人看不懂,或許是簡單,可這十人百人也看不懂。

是問題本身太難?

還是出問題的人故意製造難題?

盧輝已經說的足夠委婉,王永明也道:

“豈止是有一點難度?”

薛浩與盧輝對視一眼,道:“我等雖對侯爺堅信不疑,可這……”

宋言長長呼出一口濁氣,也算是看明白了。

這些人的思維,與他不同,考慮問題的方式,多有局限。

他看過的犯罪殺人故事,多的讓這些人難以理解。

凶手行凶的手法,在眾人眼中,或許神乎其技,但在他眼中,不過是小道爾……

“依本王看來,恐怕你是不懂裝懂,故作高深吧?”

東臨王再次嘲笑,與此同時,驛站外遠遠走來一人,身後還跟著多名護衛。

“本王聽聞驛站出了一樁命案,卻沒有想到,還出了一樁笑話。”

秦風步履輕慢,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形態威嚴,見宋言第一句話,便是冷嘲熱諷。

“拜見趙王殿下。”

“微臣拜見殿下。”

“末將拜見殿下。”

“……”

“見過殿下。”

宋言眉目一凝,與眾人一同作揖行禮。

秦風的手腳倒是挺快,這驛站中,恐怕還有他的眼線。

“不必多禮。”

秦風擺手,目光打量著宋言,笑道:

“想不到,短短一些時日未見,宋侯變得幽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