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安縣戰事,無異於拉開了國戰序幕,雖然距離雙方正麵交戰,尚且遙遠。
但從現在開始,雙方的相互試探,相互消耗,將會層出不窮,接連不斷。
大燕的軍費雖然得以解決,可長久的消耗戰,還是負擔太重。
一旦進入冬季,戰事恐怕會更加慘烈。
柳玉龍率領李明昊等人趕到光州。
光州的城守已經給柳玉龍準備好了一座府邸,作為他臨時居住的地方。
不得不說,海州沿邊沆瀣一氣,這消息傳遞的速度,倒是快得驚人。
這府邸,柳玉龍等人倒是沒有在意,眼下也隻是需要一個暫時安頓的地方。
至於他率領的兩千鐵騎和四千輕甲,則安置在城中的守衛營中。
把府邸上下清理了一遍,把需要操辦的事情丟給副將之後,他便帶領著鄭錢,顧宇庭父女二人趕往了西南軍的軍營。
也不知道是因為有宋言的手令在,還是因為王鶴雲特意交代過,倒是比宋言入關還要輕鬆一些。
很順利就接管了整個西南軍軍營的軍務。
半個時辰之後,營區的所有將士都在校場集合,抬眼看去,密密麻麻,根本不止兩萬人。
柳玉龍隨便掃了一眼,這支西南軍人數雖然不少,可一個個頭發花白。
這特娘的是來打仗,還是養老啊?
王鶴雲這個狗東西,難怪能讓他如此順利就接管了西南軍,全是這等貨色,不都給他,難道還自己花銀子養著?
“在將軍來之前,王鶴雲恐怕已經暗中做過手腳了,將原本的西南軍調派到了壽洲東征營,此地留下的全是老弱病殘。”
“那豈不是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聽聞顧宇庭這話,鄭錢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與顧宇庭父女,在宋言路過肅州的時候,便一同隨行了。
“年紀在四十以上的,或是直接開除軍籍,或是遣送回家吧。”
柳玉龍心中也是暗恨。
“不可。”
顧宇庭壓低嗓音,
“他們都有軍籍在身,若是開除或者遣送回去,恐怕便要失去謀生之路了……”
這些老兵,一輩子埋在海州,鎮守大燕東北,臨老卻要被朝廷拋棄。
顧宇庭於心不忍。
“既然如此,那便轉做後勤吧!”
長時間的登記之後,柳玉龍終於完成了這繁瑣的工作。
看著統計結果,顧宇庭和鄭錢的臉色都相當難看,柳玉龍更是差點罵娘。
特奶奶的。
整個西南軍軍營,剔除掉四十歲以上的老兵,三十歲左右的士卒還不到八千人。
加上他帶來的兩千鐵騎和一千輕甲,李明昊帶來的三千輕甲,也不過一萬四千人。
最可氣的是,作為東北邊軍,營區居然連一匹戰馬都沒有。
這一旦與大齊鐵騎短兵相接,怕是連屁都吃不到。
“這老匹夫,居然這般無恥。”
柳玉龍氣得火冒三丈,
“連騾子都不留一匹。”
鄭錢聽到這話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咬著牙道:
“王鶴雲這老東西,夠狠的,好在二公子給我們留了兩千鐵騎。”
“僅憑這些人馬,想要守住南嶼關不難,可要支援二公子的話,怕是……”
李明昊歎了口氣,話還未說完,便被鄭錢打斷,
“守不住便不守了,要是陛下怪罪下來,他王鶴雲也難辭其咎。”
鄭錢雖是書生,可這些年在青城山落草,身上染了不少匪氣。
“不可。”
李明昊聞言,麵色頓時巨變,
“南嶼關乃是東北第一雄關,一旦失守的話,大齊鐵騎便會**,封安縣失守,還有泗水城可守。一旦南嶼關丟了,不但我等滿門獲罪,即便是二公子,也要被連累。”
他這話一落,鄭錢的臉色頓時一白,顧宇庭點頭道:
“李將軍說得不錯,南嶼關絕不容有失,一旦失守,不管是何人鎮守,唯有死路一條。”
聽了顧宇庭的話,柳玉龍也是搖頭苦笑。
這叫什麽事啊。
本以為順利接管西南軍之後,能和宋言所部形成拱衛之勢,不管大齊如何進攻,都能互為牽製。
現在看來,這計劃還未執行,便要落空了。
柳玉龍迅速調整好心態,
“行了,事已至此,抱怨也是無用之功,接下來,你們便都是正將了,顧老領兩千鐵騎,顧玲領三千布甲,鄭錢領三千輕甲,李明昊領六千輕甲。要抓緊訓練,哪怕是騎射也要,眼下雖沒有多餘的戰馬,但以後必然會有的。”
“是。”
四人齊齊領命。
“眼下,將統領一營的正將全部換成我們自己人,西南軍原有的正將,怕是會有意見。而且,也容易落人口實,若是被王鶴雲利用的話,朝堂上的言論,恐怕會對二公子不利。”
“嶽丈說的不錯。”
“顧老將軍說的對,這樣做會不會給二公子惹上麻煩?”
李明昊報了血仇之後,倒是對宋言死心塌地了。
“要不,我把正將的位置讓出來,我本來就是女子,還當了正將,怕是會讓人覺得,柳大哥任人唯親。”
顧玲點了點頭,出聲道。
這一路上,他們之間朝夕相處,關係也在迅速升溫。
“任人唯親又如何,丟了這麽大一個爛攤子給我們,還要約束我們,想得也太美好了吧?我不僅任人唯親,我還要把西南軍的番號給改了,什麽東西……就憑這些老弱病殘,還稱得上西南軍嗎?”
柳玉龍口中的唾沫星子四處飛濺,
“告訴他們,如果對本將軍不滿者,隨時可以走,本將軍絕不阻攔。”
嗯?
聽著柳玉龍這話,眾人不禁一愣。
很快就反應過來,能跟在宋言身邊的人,有幾個會簡單?
別看柳玉龍表麵直來直去,心思也是九轉十八彎,不比宋言簡單多少。
他這是要故意逼走西南軍留下來的將領。
也對,誰知道這些人裏麵,有沒有王鶴雲留下來的眼線?
“這個正將你就安心的當著,等來日,讓宋言給你組建一支女兵,不比男兒差。”
顧玲渾身一震,身為將門虎女,她內心自然也向往在沙場殺敵馳騁。
“多謝柳大哥,不對……多謝柳將軍。”
眾人相視一笑,柳玉龍擺了擺手,
“眼下,大齊已經派輕騎襲擾封安縣了,國戰也正式拉開序幕了,接下來時間緊迫,還望諸位多費一些心神,至於原本的西南軍……不能輕易就這麽吃了啞巴虧了。”
“離西南軍營最近的,唯有壽州鐵甲營。”
顧宇庭略微沉吟,便低沉道:
“即便王鶴雲偷梁換柱,將原本的西南軍都換成老兵,也不敢分散南嶼關的兵力,否則,他也承受不住陛下的怒火。”
柳玉龍揉了揉腦袋,隻覺得滿心的疲憊,哪怕是當初的北境,麵臨著九死一生的局麵,也沒有像現在這樣。
爾虞我詐的東西,果然隻有宋言才玩得得心應手。
“理是這個理,可人都去了鐵甲營,要怎麽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