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安縣外,富查恭率領五百大齊輕騎,正沿著封安縣的城牆外圍遊走,不斷的向城牆上方射出弓箭,以此來打亂和壓製城頭上方守軍的防守陣勢。

另外還有完顏烈親率的兩千輕甲,不斷的向城牆上方拋投攻城用的勾鎖,和推送臨時搭建的攻城雲梯。

五百輕騎已經將封安縣周圍的村莊屠戮殆盡,已沒有了後顧之憂。

完顏昭本來還想等北荒大軍南下柳州之後,再一舉攻城,可完顏烈在大燕天京城丟了顏麵,此刻隻想拿封安縣的守城軍出氣,哪裏還等得下去。

於是,他自告奮勇,領著兩千輕甲,試圖拿下封安縣。

封安縣的守軍本就參差不齊,麵對大齊將士強攻,也隻能重複這砍斷勾鎖,將架在城頭的雲梯推翻。

王安南靠坐在城頭,看著精疲力盡的衙兵,喝道:

“援軍馬上就到了,快將攻城梯推開。”

聽聞援軍兩個字,足足堅守了兩個時辰的衙兵和守城的屯田兵,瞬間兩眼放狠,咬著牙將馬上要爬上城頭的大齊士卒,連同雲梯一起推了下去。

大齊多是鐵騎,本就不擅長攻城,這臨時搭建的雲梯,本就不夠牢固,被封安縣的守軍一推,直接就連人帶雲梯往後翻去。

有些雲梯甚至承受不住守城軍揮砍幾刀,便直接斷開,爬在最上頭的大齊士卒,滾下雲梯的同時,還砸了下方的士卒。

瞬息之間,大齊的將士哀嚎不斷。

可這絲毫不影響大齊將士的軍心,攻堅戰本就慘烈,他們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的。

在王安南的指揮下,守軍頑強抵抗著大齊士卒一次次的進攻,已經不知道殺退了敵人多少次。

戰事的焦灼,到最後,他們提刀的手都變得麻木起來。

隨著架在城頭上的雲梯越來越多,當第一名大齊的士卒順利爬上城頭,屠殺才真正開始。

缺乏訓練的衙兵,和年邁體弱的屯田兵,哪裏會是大齊士卒的對手。

就在衙兵被殺得七零八落,封安縣的城頭即將失守的時候,陳三帶著五百暗部將士,猶如天降神兵一般。

這五百神武軍的暗部將士,如同猛虎入羊群,手中的唐刀更是所向披靡,殺得大齊士卒心驚膽寒。

“王大人,我等乃是征北大將軍派來支援的先鋒部隊。”

陳三一刀劈死身側的大齊士卒,聲音也同時傳到王安南耳中。

“守住城池,一旦城破,不僅我等將麵臨屠殺,便是我等身後的無辜百姓、親朋也唯有死路一圖。”

王安南麵色一喜,連忙開口動員。

一邊倒的局勢也逐漸變成了僵持狀態。

位於城外的完顏烈眉頭大皺,看著城牆上陳三等人的勇武之姿,眼神冰冷到了極點。

而在他身側的蕭佐賀,看著陳三猶如天神下凡,沉聲提醒道:

“殿下,此人是宋言麾下的侍衛,他既然已經到了封安縣,宋言怕是也要到了。”

“可否攻破城門?”

完顏烈的眼神仿佛不帶絲毫感情,但蕭佐賀輕易就能看出他眼眸深處,藏著一抹憤恨。

蕭佐賀搖了搖頭,直截了當道:

“沒有衝車和撞木,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攻破封安縣的城門,一旦宋言帶著援軍趕來,我軍怕要落入險境。”

聞言,完顏烈抬頭看了一眼夜空,此事已經距離原定的撤軍時間,足足推遲了一個時辰。

眼看著城牆上殺紅了眼的陳三,心如刀絞一般,但還是緩緩拉住了韁繩,調轉馬頭,沉聲道: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撤吧。等下次再來,便是封安縣城破人亡之時。”

蕭佐賀當即下令,富查恭也掩息息鼓。

封安縣,總算有驚無險,守住了。

王安南振臂高呼,陳三則看著退去的大齊大軍怒吼:

“狗日的齊人,遲早有一天,二公子會帶領我等,踏平你大齊國都。”

與此同時,城牆上的衙兵與屯田的守軍,這才像是被抽空了身體一樣,癱軟在地。

雖然守住了大齊這波攻勢,可這隻是大齊還未傾巢而出。

下一次呢?

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下麵再麵對大齊的強攻時,該如何抵擋。

陸陸續續的守軍和衙兵從城牆上退了下來,陳三與王安南粗略估算了一下,封安縣的守軍與衙兵死傷過半,即便是勇武無比的神武軍,也傷亡了三十餘人。

“大齊雖然也死傷過千,可大齊本就不善攻城戰……”

王安南的臉色凝重,對陳三作揖道:

“還未請教將軍高名?”

這戰損,看似做到了一比一,但正如王安南所言,大齊並不擅長攻堅戰。

眼下,封安縣的守城將軍與衙兵都士氣低落,想要抵禦大齊下一波攻勢,怕是懸之又懸。

“在下陳三,乃是征北大將軍麾下的親衛。”

陳三抱拳,安慰道:

“王大人不必過於焦心,將軍不日就會率軍抵達封安縣,有將軍在,區區大齊,翻不起風浪的。”

……

泗水城,將軍府。

目送宋言離去,回想起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王鶴雲隻覺得心頭冰涼,忍不住看著王洛問道:

“你為何會認識宋言,他手上的鴛鴦佩是你的?”

王洛的麵色難看至極,自從城外竹林殺了邱涼的母親之後,他的鴛鴦佩便不翼而飛了。

怎麽會在宋言的手上?

“混賬東西,說話。”

王鶴雲怒不可遏,王彬站在一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建康有過一麵之緣。”

王洛的聲音有些發虛,深知王洛什麽秉性的王鶴雲,又如何會知道,他口中這一麵之緣,恐怕不會簡單。

“當日,你的手便是他打斷的?”

眼下,東北邊境沿邊的情況都不容樂觀,王鶴雲始終被宋言牽著鼻子在走,

“鴛鴦佩也是在建康丟的?”

王洛不敢與王鶴雲對視,低著頭愣了半晌才為難道:

“應……應該是。”

“逆子……你可知道,這鴛鴦佩何等重要,這是你與郡主之間的信物……”

砰!

桌案上的茶碗被王鶴雲掃落在地,碎地四處飛濺,副將眼見情況不對,深怕殃及池魚,連忙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王洛渾身一顫,內心深處也不由燃起憤怒之火,那郡主是矮是胖,是美是醜,他都不成見過。

這在別人眼中,或許是一樁美妙的姻緣,可王洛卻覺得,這是在為家族犧牲自己。

“爹,孩兒本就不想娶郡主……”

“住口。”

王鶴雲滿臉寒霜,回首從書架上取下一把戒尺,指著王洛怒喝道:

“逆子,既然你不想娶郡主,那老夫今日便打死你,免得你四處惹是生非,居然連宋言也敢招惹,你可知道,王海就因為衝撞了宋言,前日就被他斬了……”

王洛一聽,頭皮瞬間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