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泗水城。
王安祥跟隨王鶴雲來到一間密室。
王安祥借著返家的理由回來,但此次麵對王鶴雲的態度,卻與往日裏截然不同。
“說吧,到底為了何事,這麽急著叫我回來。”
王安祥皺著眉頭,心中很是不解和憤怒。
“大哥先看看這封信再說吧!”
王鶴雲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王安祥。
“這是誰給你的?”
王安祥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
“這是王爺的親信親手交到我手中的。”
“什麽?”
王安祥的臉色猛地一變,怒斥道:
“你找死不成?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與王爺聯係,你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嗎?”
王家一脈,在大燕東北邊境倒是枝繁葉茂,王安祥乃是王鶴雲的堂兄。
表麵上看,王家一應事務都有王鶴雲做主,其實王鶴雲一遇大事不決,都會與王安祥商討。
“此事也是迫於無奈,大哥……此事你知我知,不會再有第三人知曉。”
王鶴雲歎了口氣,心中也頗為無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王安祥一臉失望,對王鶴雲的解釋嗤之以鼻,
“如今的陛下,已然不是二十年前的陛下了,你怎會知道,東北邊境三州沒有陛下的眼線?此事一旦傳到陛下耳中,你可知道,我王家多年經營,必然毀於一旦。”
“當年,便是你一意孤行,不聽我的勸阻,這才導致三弟與家族決裂,否則……以三弟如今在朝堂的權勢,我等又豈會這麽被動?”
東北邊境三軍,主力全在鐵甲營。
這也是為何宋言能夠輕易接收海州五萬士卒,王鶴雲卻不以為意的原因。
提及當年的事情,王鶴雲也頗為懊惱,但很快冷靜下來,
“大哥切莫急躁,此事絕無其他人知曉。”
“當真?”
王安祥的臉色稍微好轉。
“大哥難道還不信不過我嗎?”
王鶴雲正色道:
“我的才智雖然不如大哥,但一向小心謹慎,否則也活不到現在,哪怕是王爺,我也一直防範著。”
“你最好是這樣。”
王安祥沒好氣地瞪了王鶴雲一眼,
“當年你若是聽我的,隻針對莫同路一人,又豈會造成如今的局麵?我王家與王爺之間,也不會互相猜忌。”
“若非那紅顏禍水,我又豈會鋌而走險?”
王鶴雲深深吸了口氣,
“王爺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若是日後她得知謀劃莫家有我王家一份,在王爺耳邊吹吹風,王家豈不死的冤枉?”
“愚蠢,當初你若不動手,黃家便不會動手嗎?黃家那個女人,想要在宮中得寵,豈會放過這等機會。”
王安祥緩緩打開信封,臉色頓時大變。
這信中的內容也很簡單,無非是承諾他們王家諸多好處,讓王家協助王爺,取了宋言的性命。
宋言初入東北邊境,便攪得天翻地覆,是說殺就能殺的?
王安祥反複盯著這信看了幾遍,當即將信燒掉。
這種的東西,自然不能留下。
“混賬東西。”
王安祥滿臉鐵青,喝道:
“當年的顧家你難道忘記了,若不是顧家被卷入朝堂之爭,又豈會給我們可乘之機,現在,陛下派宋言到東北邊境,節製沿邊軍馬,你難道還看出陛下的意圖嗎?”
古往今來,邊關大將最是受帝王懷疑,有幾個能夠善終的?
一步錯,便會步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大哥。我自然知道陛下的意圖,可王爺也承諾了,此事一旦完成,便會讓洛兒與郡主成婚,屆時……我王家與王爺結成姻親,不說能夠再進一步,也可自保。”
“再進一步?自保?”
王安祥冷哼一聲,
“愚不可及,當年莫家也是皇親國戚,最終結果如何?王爺若是當真想與王家結成姻親,為何隻留下一枚鴛鴦佩,卻沒有實質性的表示?如今,郡主鎮守大燕東境,心高氣傲,豈會看得上洛兒?”
王安祥滿臉憤怒,
“因為你的一己之私,已經讓王家四分五裂了,現在我兒死在了宋言手上,你還不知謹慎小心,還要一錯再錯?”
要不是他努力克製,怕是忍不住要暴揍王鶴雲一頓。
王家交到他手上,如同在懸崖邊跳舞,隨時都可能有覆滅之危。
聽著王安祥的話,王鶴雲臉上也密布愁容。
惠文帝現在已經有意要奪走他們手中的兵權了,若是再繼續折騰,恐怕要賠上王家老小不可。
想到這裏,王鶴雲的臉色更加難看,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
王安祥怒極反笑,
“現在,幫王爺除掉宋言,便是給陛下除掉王家的借口,若是置之不理,便會引起王爺的猜忌,你說怎麽辦?”
完了!
這是一條絕路?
除非直接將源頭掐死?
可以王爺的權勢,哪怕當初惠文帝登上帝位,也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若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如今大燕的九五至尊,恐怕也不是惠文帝。
王鶴雲越想越心煩意亂,咬著牙道:
“事已至此,不如就遂了王爺的意,隻要二皇子能夠入主東宮,東北邊境的天依舊是我王家的。”
“什麽?此事你還聯係了二皇子?”
王安祥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看著王鶴雲,
“並非我聯係的,而是黃書序。”
“黃老狗?你……”
愚蠢!
王安祥到如今才發現,他這個堂弟是何等的愚蠢。
虧他隻是鎮守邊關,若是在朝堂上,恐怕已經被那些老狐狸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下了。
“你以為陛下派二皇子去北境接管神武軍,便是有意讓他入主東宮?”
王安祥臉上一青一白,
“三皇子與武侯府結親,四皇子坐鎮鷺州,這隻是帝王心術而已。”
“黃老狗到底還與你說了什麽?”
王安祥心驚肉跳,黃書序逃到海州,他自然也清楚。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王鶴雲居然與黃書序暗通款曲。
“黃書序說,王爺會不留餘力,助二皇子登上帝位的。”
王鶴雲苦笑道:
“海兒死在宋言手上,我如何能坐視不管,大哥……宋言不死,難保不會為難王家啊。”
王安祥微微抬眼,又是一陣無奈歎息。
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情,怎麽會變得這麽複雜。
黃老狗如果真有辦法的話,又豈會被宋言殺得丟盔棄甲,連老巢都讓宋言給端了?
“你以為宋言是說殺就能殺的?你可知道,現在鐵甲營的軍心,已經逐漸渙散了……”
王鶴雲聞言,心中的恐懼已經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