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楓穀北側,此處靠近華州。

一堆篝火前,架著一個建議的烤火架子,架子上架著一隻黑野豬。

這是梁末順手獵來的!

對於曾經在青城山上苟且偷生的二當家來說,等同於家常便飯。

鄭錢和完顏烈並肩而坐,完顏烈的手腳捆綁著繩索,對於這支突然出現在天楓穀的兩千人軍隊,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

依照完顏昭的命令,他帶著一支百人隊伍,從鄧州前往柳州,自然要穿過華州和登州!

“大當……大哥,你就不擔心嗎?”

梁末從野豬身上切下一塊肉,一邊塞在嘴裏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

“擔心什麽?”

“萬一完顏昭率領的鞍山軍不從天楓穀撤退,那我們豈不是白等了?”

“怎麽?手癢了?”

鄭錢撇了撇嘴。

此前埋伏柳木回天的時候,不管是鄭錢還是梁末,都是意猶未盡。

“是啊,沒看常威那小子,現在鼻孔都要敲到天上去了。”

“放心吧,既然二公子說了完顏昭會往天楓穀撤退,那便不會有錯。哪怕他不往天楓穀走,二公子也會將他趕到天楓穀的。”

鄭錢對宋言是深信不疑。

“就憑你們兩千人,也敢大放厥詞。”

完顏烈一聽二人毫不避諱他的話,臉上的驚恐濃鬱,嘴上卻強硬道:

“華州有兩萬鐵浮屠,加上完顏昭率領的七萬將士,你們區區兩千人,能頂什麽用,如果你們現在願意棄暗投明,再將你們如何悄無聲息行軍到天楓穀的方法告訴我,我可以向完顏昭求情,放你們一馬。”

“閉嘴。”

鄭錢轉頭瞪了完顏烈一眼,這小子也是倒黴透頂了,

“還放我們一馬?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可以把你架在火上給烤了。”

完顏烈渾身一緊,下意識就往後退去,可手腳被捆綁著,他的重心不穩,直接就摔了下去。

“隻要他們進了天楓穀,就算一隻蒼蠅也別想完好無損地飛出去。”

梁末一聽,頓時就來了興趣。

“讓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要是放跑了一個,我拿他們是問。”

鄭錢眼中也滿是鄙夷,

“去叫土炮過來。”

“大哥,我在。”

“給我監視好天楓穀的出入口,讓埋伏好的兄弟們加強戒備,算算時間,齊人應該快到了,沒有我的命令,誰要是敢打草驚蛇,軍法伺候。”

“小的領命。”

土炮轉身離去,還在用唐刀割肉的梁末看向鄭錢,

“大哥,那我呢?”

“你率領一千人,用驚天弩狙擊……除了完顏昭,其餘人全給我射死。”

驚天弩?

狙擊?

完顏烈雖然不太明白,鄭錢口中的狙擊是什麽意思,但驚天弩的威力,他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可僅憑一千人,哪怕耗盡驚天弩的弓弩,也射殺不掉七萬大齊將士啊,何況其中還有兩萬全副武裝的鐵浮屠,

“當然,他要是在爆炸中死了,那也沒有辦法。”

“明白。”

梁末摩拳擦掌,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這兩千青城山的匪寇,早已今非昔比。

不管是近身作戰,還是專業的遠程射殺,都比尋常的神武軍、東羽軍的將士要超出不少。

“好好表現,等這一戰打完,我向二公子請命,給你封個一官半職,以後好找個知書達理的婆娘……”

梁末一怔,鄭錢笑著繼續道:

“二弟啊,你恐怕還不知道吧,這天底下講究的就是個門當戶對,她們挑選夫婿,都會挑選有本事的男人,而一官半職這麽說也是男人本事的象征……”

屁的門當戶對!

梁末心中暗罵,自己當初也是個窮書生,要不是顧老當家的眼神不好,也不會將顧玲許配給他。

不過,說到一官半職,梁末倒是眼前一亮。

你說,一個富家小姐,大家閨秀,會喜歡一個大頭兵嗎?

梁末愣了半晌,心裏就有些癢癢,

“大哥放心,這一戰絕不會丟了大哥和二公子的臉。”

娶婆娘的事情先放一邊,梁末突然又問道:

“那我可以和常威那小子一樣嗎?殺人的時候,也報一下家門?”

“報個屁,那小子就是一根筋,當了這麽多年的土匪,你難道忘記了,什麽叫悶聲發大財嗎?”

見梁末一臉不解,鄭錢解釋道: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而不是報幾句家門就能揚名立萬的,你懂嗎?再說了,那些人都死了,你自報家門又有誰知道?”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梁末恍然大悟,點了點頭,突然看向完顏烈,

“那你記住了,我叫梁末。”

完顏烈氣的渾身發抖,這兩人也太過目中無人了。

“你去告訴老三,檢查好炸藥,要是有一個不響的,老子到時候塞一個到他屁眼裏。”

梁末**一緊,夾著腿就走。

待他遠去之後,鄭錢似笑非笑地看著完顏烈,

“小子,待會好好瞧瞧……對,我家二公子說的,煙花!”

……

天京城楚王府!

秦牧與宋思妍並肩站在那棵榕樹下,

“你知道這棵樹是誰種的嗎?”

秦牧的聲音略顯惆悵,抬眼看著這棵被他精心照料,卻仍然擋不住這四季變化的榕樹,心頭更加的悲切。

有些事情,當真是人力不可違啊!

“是母妃?”

宋思妍本就對秦牧的事情多有了解,嫁入楚王府之後,她更是聽聞,秦牧對院子中的這棵榕樹情有獨鍾。

也不能說是情有獨鍾,確切來講,應該是一種精神寄托才是。

“這棵樹本是母妃種在宮裏的,後來被我帶了出來,一晃二十年過去了,當年莫家一案,自始至終,都是我心中的刺,母妃不相信莫家謀逆,我也不信……所以……”

秦牧轉身,延伸忽然變得異常堅定,

“即便宋言是莫家人,我也會傾盡全力幫他。”

他早就懷疑過宋言的身份,特別是有關董路的消息,在周安縣傳出來的時候。

“若是父皇他……”

宋思妍依舊擔憂。

這天色陰沉,突然起了一陣怪風。

秦牧伸手理了理宋思妍被吹亂的黑發,搖了搖頭道:

“這是父皇與他們之間的博弈,父皇不會像二十年前一樣妥協的,否則……”

秦牧望著這被風吹落的榕樹葉,瞳孔猛地一縮。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突然傳庭院外疾步走來,

“殿下,宮裏傳來消息了……陛下,為宋侯爺和章和公主賜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