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荒使團進京,大燕朝堂上下都極為重視。
是和還是戰,眼下還沒有定數。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大燕國庫空虛,軍力也不如北荒鐵騎,若是再戰,勝算著實不高。
可若是不戰,北荒提出的要求就要一一滿足!
今晚的宴會,來的必然都是皇親貴胄,朝中重臣。
除了鴻臚寺與禮部,其餘朝臣,三品以下的,基本都沒有資格參加。
宋言到也沒多想,聽從盧輝的提醒,多看少說,多吃多聽便是。
惠文帝與北荒使團如何商談,那便是他們的事情。
在宮殿外稍作等候,便有宣旨的太監傳話,眾人這才魚貫而入。
按照長幼和官職排序,以左為尊,依次落座。
宋言掃了一眼,本想尋個不起眼的角落,卻被盧輝拉著坐在了禮部尚書黃來發的後頭。
惠文帝和北荒使團還未入場,眾人便竊竊私語。
也不知道安王醒了沒有,若是在宴席上看到自己,會如何感想?
惠文帝這一手安排,純粹是在惡心安王?
“盧大人,等宴席結束,我請你去畫舫聽曲如何?”
宋言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險些讓盧輝跳腳。
何等場合,怎會提到畫舫這等傷風敗俗的地方?
“小宋大人,萬萬不可胡說啊!老夫豈會去那等地方,再說了,此刻不該提這些。”
果然,在盧輝低聲嗬斥之後,禮部尚書黃來發卻朝二人掃了一眼。
宋言不以為意,擺了個“OK”的手勢,眨著眼睛笑道:
“明白,明白。”
“什麽明不明白的……老夫的意思是……”
就在盧輝言不達詞意的瞬間,一名司禮監的太監就高聲喊道:
“陛下駕到。”
“恭迎聖上。”
眾人同時起身行禮,待惠文帝落座之後,站在他身側的尚和,高呼道:
“宣北荒使團進殿!”
隨著尚和的聲音落下,北荒使團的眾人邁步走入大殿。
為首的是一個褐發老者,安王走在他左手邊,雲城郡主在右,身後是拓風將軍和一名身穿黑色鬥篷的中年人。
眾人昂首闊步,眼眸冰冷,一副不將大燕朝臣放在眼裏的姿態。
宋言掃了一眼,便覺得今晚也宴席,怕是不會簡單善了。
惠文帝眼眸閃動,目光落在為首的褐發老者身上。
據聞,雁門關一戰,便是他領軍為帥,三萬大燕主力,在北荒鐵騎的兵鋒之下,埋骨雁門關。
此次,他再踏入天京城,目的怕也不會簡單。
“參見大燕皇帝陛下。”
布哥站定之後,滿臉笑意地看著惠文帝。
而他身後的安王等人,異口同聲之後,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惠文帝。
隻不過,這笑容似乎耐人尋味!
“大膽。”
慶國公柳驚天怒喝一聲,指著布哥,
“爾等見了我朝皇帝,為何不行禮?”
北荒眾人狼子野心,慶國公自然知曉,但見布哥態度輕慢,一時便難以忍受。
“行禮?”
布哥冷笑一聲,滿臉輕蔑,
“我北荒男兒,向來隻敬英雄,隻尊崇強者。兩軍對壘,主將不戰而逃,何以言勇。敗將之主,何須行禮?”
話音落下,不僅眾人勃然大怒。
就連宋言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老渾蛋,你蔑視惠文帝,那是你的事情,你牽扯到宋景明就是你的不對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宋言如何不知道。
“放肆。”
惠文帝麵色陰冷,一口牙咬得緊繃。
作為大燕丞相,王鶴年此刻也不得不站出來,
“陛下為諸位設宴接風,爾等卻如此傲慢無禮,豈有半分來談和的誠意?”
“談和?”
布哥不以為意,反而笑道:
“王丞相,你怕是還沒清楚狀況吧?我等此次前來,是和是戰還尚未可知,最終如何,還要看大燕的誠意才行。”
誠意?
布哥這話,再次讓眾人怒火中燒。
欺人太甚啊!
“太師太無禮了。”
“要戰便戰?”
“區區蠻夷之地,也膽敢如此目中無人。”
“我大燕豈會懼怕……”
一時之間,朝中大臣,皇親貴胄,群情激奮。
哪怕是一向主和的文臣,此刻也是風骨依舊,不曾弱於武將半分。
二皇子秦風,冷眼看著布哥,眼中神色複雜。
四皇子秦宇冷喝一聲,
“父皇,兒臣願領兵出征,不踏平北荒,誓不歸還。”
惠文帝臉上神色依舊,但內心還在壓抑怒火。
他冷眼看著群臣對布哥等人口誅筆伐,唯有宋言不言不語。
對於秦宇的請求,惠文帝緩緩起身,
“太師若是不懂禮數,那今日的宴會,便到此為止吧?”
話落,惠文帝轉身就要離開。
不能直接驅逐北荒眾人,不能應朝臣所請。
此事太過重大,若有萬全之策,他自然不會輕易下定策。
至於宋言製作的驚天弩,哪怕走到最後一步,與北荒開戰,也是一把秘密武器。
眼下還不是透露的最佳時機。
“且慢!”
布哥也知道不能繼續強壓惠文帝,他的目的還未完全達到,
“大燕皇帝陛下,若是要我等行禮,也不是不可,但要看大燕是否有本事,讓我等心悅誠服才行。”
“心悅誠服?”
惠文帝雙眸微眯,目光正好落在宋言身上,笑道:
“是要如安王一般心悅誠服嗎?”
安王?
宋言的目光一怔,不由苦笑,而盧輝更是神情緊繃,下意識看了二皇子一眼。
其餘眾人聞言,也是心神大震。
吏部尚書林莫測麵露鄙夷之色,笑道:
“聽聞,昨夜安王吹噓自己海量,卻在黃鶴樓吃了兩斤五糧液,便醉得不省人事?”
安王麵色巨變,一張臉猶如火燒一般,憋得通紅一片。
布哥也掃了安王一眼,隻覺得臉麵無光。
這該死的渾蛋,不聽從安排,輕易就敢去黃鶴樓鬧事。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也聽說了,後來還是貼身的護衛,一行將他抬回去的,哈哈!”
“區區兩斤五糧液,也敢稱自己海量?”
“本官甚至還聽說,連北荒國主賞賜的寶刀,都打賭輸了。”
“……”
安王眼神一掃,也看到宋言端坐在大殿一側,心中頓時大恨。
丟人丟到了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