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滿地都是屍體。

地上擺著的,樹上掛著的,還有看不見陷進掉進去的。

血從山上往下流,隻要是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一片血紅,哪怕在黑夜下,也顯而易見。

因為那血腥味實在是太濃了!

董虎站在其中,他腳下全是屍體,唯獨他屹立不倒。

這廝已經殺紅了眼,他手持唐刀,刀尖還有鮮血在滴落。

“殺。”

他怒吼一聲,帶著隊伍殺入了黑衣人中,然後看見了黑衣人首領,正是雲長。

此刻,雲長已經目瞪口呆,心裏是比日了狗還要難受。

這狗東西到底從哪裏來的,禁衛軍中根本沒有聽過有這麽一號人物。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他率領的一千多人,現在最多隻剩下三百餘人。

而對方呢?

至多也就死了一百多人。

他想跑,可又不敢跑。

他此次的目的是殺了惠文帝,若是沒有完成任務,哪怕是回去,恐怕也逃難一死。

可是,這廝又怎麽都打不死,他明明中了四五刀,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速度和力量,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判斷力。

我就不信,你是鐵打的。

“所有人聽令,給老子上,哪怕是死,也要拉著那家夥陪葬。”

雲長一聲怒吼,他提著雙刀也向董虎衝了過去。

薑傲看著這一切,心中不禁大喜的同時,也驚歎這些黑衣人的戰力和心理素質。

明明已經被殺的潰不成軍了,居然還沒有絲毫膽怯。

殊不知,他們自小被訓練,心中隻有殺戮,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恐懼和害怕。

他們在雲長的帶領下,衝向董虎。

“董虎,小心……所有人,包圍他們,給老子弄死他們。”

薑傲一聲大吼,也一躍而起,提刀衝到董虎身邊。

身在戰場中央的董虎已經麻木,他隻知道揮刀橫掃。

仿佛已經進入了忘我的境地,隻要是身穿黑衣的敵人,便是他砍殺的對象。

沒有敵人能夠近身,而他見那些黑衣人本能的膽寒之後,也不顧自身安危,直接就衝進了敵軍中。

他雙腿一曲,如箭一般的射出去。

長刀就這樣刺了出去。

雲長大驚失色,他沒有辦法判斷出那無數的刀影中哪一道才是真正的刀身。

他徒然定住,然後退,連退三步。

董虎見他後退,進的更快,一刀刺出,雲長赫然低頭,鮮血在他的腹部攪動。

那不是一個窟窿,他的腹部直接被攪爛了。

……

“應該差不多了。”

惠文帝抬眼看著獅子岩的方向,笑道。

祁望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的驚詫還未消散,他回想起剛剛對惠文帝說過的話,汗如雨下之後,又迅速恢複冷靜。

“這邊的消息,怕是很快就會傳到天京城了。”

祁望辰囔囔道。

似乎聽到了祁望辰的話,哪怕他的聲音小,但周遭也就他們三人而已。

惠文帝回首問道:

“你猜,第一個來的人會是誰?”

“猜不到。”

祁望辰搖了搖頭,他不是不敢猜,而是不想去猜。

當年,到底是誰設計莫家謀逆一案的,他也有猜測,可那件事太大,他無能為力。

這才萬念俱灰之下,才在天涼山隱居。

“愛妃,能猜到是誰嗎?”

見祁望辰不答,惠文帝也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猜想,反而問靜妃。

靜妃同樣搖頭,

“臣妾也不知。”

“那便等等吧,應該也快了。”

……

這一路上,秦般若和秦嘉靈走走停停,眼見著這滿地的青草逐漸被白雪覆蓋。

她們身上的衣物也越漸加厚。

“在有半日時間,應該就能抵達光州西南軍營了,這一路上打聽,聽說宋言已經將華州拿下了。”

初聞這消息的時候,秦嘉靈也心驚肉跳。

宋言的轉變讓她已經大吃一驚了,這才多少時日,他不僅將完顏昭所部十萬將士斬殺,還一路挺進,直接殺到了華州,甚至連鄧州都已經被他拿下了。

“他有受傷嗎?”

與秦嘉靈不同,秦般若關心的並非宋言打到了哪裏,而是關心他的身體情況。

她是真的關心他啊,秦嘉靈心中感歎,

“你放心吧,他生龍活虎的,好著呢。”

秦般若鬆了口氣,目光透過馬車的車簾看向外麵,已經迫不及待,但又擔心。

這少女的心思,似乎隻有自己才知道的矛盾。

而遠在華州的宋言,剛剛忙完,正打算回去休息,便聽到營帳外的侍衛來報,

“將軍,章……章和公主駕到。”

“臥槽……這女人怎麽來了?”

“在哪裏?”

“已經進了華州,正往軍營來了。”

這麽快就到了,這華州乃是大齊的地界,她怎麽獨自就來了,也不怕危險?

應該是自己不願接旨的事情傳到她耳朵裏了吧?

宋言又不是木頭,秦般若對他的心思,他又怎麽會不明白。

可他若是莫家的人,便是長公主的遺腹子,與秦般若是親表兄妹啊,怎麽能結親!

“宋言,章和公主到了,要不要出去接駕?”

江雲書麵色古怪的看著宋言,這明明是齊人之福,哪怕惠文帝還有其他心思,但對於他而言,也是好事啊,怎麽會如此抗拒呢?

不應該啊!

若是長的醜也就罷了,可公主殿下,可是聞名天京城的美人。

當初聖天學院想要追求她的學子,可是數不勝數。

“陛下將她派到這裏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宋言長歎一聲,故作高深道。

“應該不是陛下派公主殿下來的,恐怕是自己要來的吧?”

深知宋言秉性的江雲書,又豈會不知道宋言的意思。

“行了,你躲是躲不掉了。”

“躲個屁,老子縱橫沙場多年,又豈會被一個女人嚇到。”

宋言腳步沒有移動分毫,瞪著眼睛看著江雲書。

江雲書苦笑一聲,

“行了,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嗎?”

“其實,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怎麽和你解釋。”

宋言深吸了口氣。

這時代的人,怎麽會明白近親不能結親的事情。

表妹嫁給表哥,在這個時代可是標配啊!

“走吧,先出去看看再說。”

江雲書拉著宋言就走,根本不給宋言反駁的機會,宋言迫於無奈,也隻能跟著他走出營帳。

正好,一眼,與秦般若對視,那女子的眸中的情緒,已經醞釀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