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尾穀的戰事慘烈嗎?
風雪中埋下了多少屍骨,哪怕被大雪覆蓋,那濃烈的血腥味已經飄滿整個穀道。
風雪坳的戰事慘烈嗎?
兩千神武衛無畏地衝鋒,短短時間之內,已有五百餘人被斬於馬下。
蟻多咬死象啊!
哪怕北荒大軍被神武衛的勇猛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可狡猾如同布哥,他怎麽會想不到,神武軍必然會派兵狙擊。
即便秦風樂意看到翼城覆滅,希望看到宋言的屍首懸掛翼城城頭,但段淩峰等人,絕不會讓宋言陷入危境,而不管不顧的。
隻不過,神武衛的刀鋒太過犀利,讓北荒大軍慌不擇路了而已。
好在,布哥臨危不亂,全局圍堵,哪怕付出慘重的代價,也要將段淩峰這兩千神武衛斬殺在風雪坳。
“退者死!”
北荒將士耳邊回**的唯有這三個字,所以他們無路可退。
神武衛摧枯拉朽一般,直接殺穿了北荒中軍。
布哥倒吸了口涼氣,但還是肅目怒喝,
“後軍全力前進,中軍給本帥穩住。”
“全軍進攻,給本帥將神武衛圍起來。”
“殺一人者,賞……”
曹莫和段淩峰依舊在戰場上橫衝直撞,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可圍堵他們的敵軍依舊數不勝數啊。
“曹莫,突圍……走!”
騎兵擅長的是衝鋒,而不是死戰!
布哥的軍陣改變,他將眼前的數名敵軍斬殺之後,便掠上一匹戰馬,調轉馬頭對著曹莫喝道。
曹莫渾身浴血,手臂上一塊血肉已經翻卷。
可他臉色依舊剛毅,眉眼一掃,當即也跨上戰馬,
“神武衛聽令,隨本將軍突出重圍。”
眼見段淩峰和曹莫要突圍,布哥又豈會輕易放他們離開。
“盾甲兵列陣阻截……弓手……”
“太師,神武衛混跡在軍陣中,若是弓手一輪齊射,容易誤傷我軍將士。”
雲城郡主見布哥想要痛下殺手,連袍澤之情都不顧了,當即就提醒道。
布哥眉眼冰冷,
“戰場上,生死早就各安天命了,隻要能留下段淩峰和神武衛,值得。”
“可是……”
“郡主,本帥才是三軍統率,這是軍令,還望郡主不要幹涉。”
布哥冷眼看著雲成郡主,言語也冷如冰霜。
半個時辰之後。
大雪紛飛,風雪坳遍地的屍首。
血……血融入了白雪中,雖然沒有流淌的慘烈,卻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
“太師,神武衛還是突出重圍了。”
他是特木爾的副將允真,特木爾與段淩峰一戰之後,已經重傷,無法在繼續征戰。
布哥的臉色陰沉至極,
“命千夫長率領千騎,繼續追擊。”
允真行了一禮,
“兩千神武衛,進逃走了五百餘人,可這五百餘人的戰力非凡,僅千騎恐怕留不住他們。”
“此站之後,他們定要休息恢複,此時不追擊,更待何時?”
“是……屬下這便去安排。”
目送允真離去,布哥再次下令。
他看著身邊的親衛,道:
“讓斥候去落鷹峽入口探查,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得放過。”
“屬下遵命。”
親衛轉身匆匆而去。
“全軍休整一個時辰,繼續行軍。”
……
大燕,禦書房。
惠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可精神頭依舊強撐得極好,這幾日有大臣覲見,倒也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可時間若是拖延得太長,紙難免保不住火。
“你說,朕這毒是誰下的?”
偌大的禦書房中,唯有惠文帝與尚和兩人。
尚和一驚,連忙低頭道:
“老奴不敢妄加猜測。”
“你是真不知,還是不敢?”
“老奴不敢。”
尚和叩拜在地,冷汗如漿。
“董路到何處了?”
“回陛下,董路已過肅州,眼下已經登船,不日便可抵達天京城。”
“可查清楚,是何人放他入京的?”
“有黃家死士,還有王家……其中還有一部分人,暫時還不清楚身份。”
“黃家、王家……好大的膽子。”
惠文帝緩緩起身,眼中神色冰冷,麵色不怒自威。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尚和低著頭,卻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惠文帝身上散發的殺意,他這盤棋下到現在,那些牛鬼蛇神也按捺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
可如何收尾,最終還要看東北邊境戰場的戰事發展,和宋言的選擇。
“太子抵達南嶼關了?”
惠文帝冷哼一聲,
“起來說話。”
尚和緩緩起身,雙腿還有些發顫,
“太子已經抵達翼城。”
“翼城……太子果真沒有讓朕失望,將江山留給他,朕很放心……隻不過,他的心還是太軟了一些。有些事情,他不願意去做,那便由朕來做。”
“你會不會覺得,朕的心太冷了?”
尚和沒有回答,惠文帝歎了口氣,繼續道:
“莫家的人太聰明了,若是隻有宋言一人,朕倒也放心,可莫同淅還在,他的心思藏滿了恨意,朕留不得他們!”
“吳王這些時日,可有動靜?”
吳王?
尚和微微沉吟,躬身道:
“吳王這些日子,一直深居簡出,在王府中極少出門。不過……前幾日,明妃娘娘去了一趟吳王府。”
惠文帝凝目,眼中鋒芒一閃。
這天京城,全是他的眼線,任何風吹草動,恐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二十年來,他一直在隱忍,隻為了如今的局麵。
隻不過,讓他始料未及的是,武侯府出了一個宋言,而千不該萬不該,他還是莫家遺孤。
“朕的後宮中,心機深沉的那一個,恐怕也隻有她了。”
“她若隻是為了朕的孩子,那倒也罷了,當年莫家滿門滅殺,黃家在其中扮演了推波助瀾的角色。”
“而同年,朕的言妃死於後宮,恐怕也有她的一份力吧?”
尚和後背已經濕冷,他不明白,為何今日,惠文帝會將這些秘密說出口。
是因為,人之將死之前的感慨和不忿嗎?
可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可說道此處,惠文帝也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他的麵色更加發白。
尚和一驚,
“陛下!”
“朕無礙。”
“朕明明知曉,當初是他們逼死了言妃和莫家,可如今,朕卻隻能視而不見……秦風現在身在何處?”
惠文帝深吸了口氣,似乎在極力地平複自己的情緒。
“趙王殿下陳兵南嶼關外。”
“他與黃家可有聯係?”
尚和咬著牙,點頭道: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