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庭院之中,柳元豐說今天高興,讓廚房準備了一大桌子菜。

他平時沒有什麽愛好,就是好喝口酒。今天兒子回來了,蘇瑾也在場,三個人就多喝了幾杯。

柳君澤本就不勝酒力,喝了兩杯就出去了。蘇沫鳶本想出去看看他,但見到曲琳兒找借口跟了出去,於是放心地坐了下來。轉頭看向柳元豐,問道:“師傅,琳兒的年紀也不小了吧?”

柳元豐聞言想了想,點點頭,“是不小了,算算,今年都十六了,跟鳶兒你一樣。你看看,如今你都是要當娘親的人了,這丫頭卻還沒長大呢。”

“那您就沒想過給她說門親事嗎?”蘇沫鳶狀似隨意地問道。

柳元豐歎了口氣,“怎麽會沒說過?隻不過那丫頭誰都看不上,一說她,她就說要一輩子留在神醫穀。其實神醫穀的那幾個小子也不錯,可她也看不上。一來二去,這親事就耽誤下來了。”

“恐怕不是她看不上,是師傅沒有指對人。”蘇沫鳶笑道。

柳元豐愕然,“沒指對?丫頭,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您難道沒看出來,師兄回來後,琳兒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嗎?這不,師兄前腳剛出去,她後腳就跟出去了。”

聞言,柳元豐琢磨了一下,好像真的是那麽回事。不過,他原先可從來沒往那方麵想過。

倒不是不喜歡琳兒這丫頭,而是太了解兒子的性子。若是真的讓琳兒嫁給他,八成不會有什麽幸福可言。自己的兒子就是個醫癡,讓他鑽研藥理還行,要他給別人當丈夫,就連他這個父親都不看好。

琳兒說到底是師兄女兒,也算自己半個女兒,他實在不想耽誤了她。

想到這兒喝了口酒,抿著嘴沒有說話。

蘇沫鳶見師父抿唇不語,心裏有了計較。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轉移話題道:“師傅,別光顧著喝酒,吃點兒菜。”

“嗯,還是你這丫頭知道疼人。”柳元豐笑了笑,也沒有再提剛才那個話題。

院子外麵,柳君澤望著遠方的群山極目

遠眺,深呼吸了一口,揉了揉微疼的額角。

曲琳兒捏著衣角走了過去,站在柳君澤身邊道:“君澤哥哥,琳兒有些話想跟你說。”

柳君澤轉頭,微微頜首道:“是不是最近又配製了什麽新藥,想要讓我看看?”

“不是。是……是關於琳兒和君澤哥哥的事。”曲琳兒說著,整張臉都紅成了蘋果。其實要不是今天君澤哥哥看著鳶兒姐姐的那種眼神,她恐怕一直也鼓不起勇氣表白。但讓她什麽都不說,還像原來那樣做一個小影子,她實在是不甘心。想了又想,終於借著酒勁把話說了出來。

柳君澤本來就有些微醺,再加上對男女之事比較木訥,愣是沒聽出曲琳兒要跟他說什麽。

怔了怔,問道:“我們兩人的事?”

曲琳兒羞赧地低著頭,點點頭道:“嗯,我們兩個的事。其實……其實琳兒從小就……就喜歡君澤哥哥。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是……是想嫁給君澤哥哥,做你名正言順的妻子。如今琳兒也不小了,君澤哥哥也沒有娶妻生子,不如……不如就娶了琳兒吧,好不好?”

正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柳君澤根本沒注意到她後麵說了什麽。

但有一句話他聽到了,琳兒想要嫁給他。

在他心裏,一直都將曲琳兒當親生妹妹看待。如今,親妹妹突然說要嫁給他,實在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而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的腦子裏閃過了另外一張絕美的容顏。

臉頰微燙,喉頭上下滾動道:“琳兒,對不起,我不能娶你為妻。”

“為什麽?”

曲琳兒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但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倔強地抹了把臉,啜泣道:“君澤哥哥,能給琳兒一個理由嗎?如果你說不出來,琳兒是不會放棄的。”

“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的妹妹,試問,哥哥怎麽可能娶自己的妹妹為妻?這不是太荒唐了嗎?”

柳君澤沒有說出口的是,他的那顆心早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交付出去了。一個

沒有心的人,還有什麽資格娶妻生子?若是他真的那麽做了,豈不是耽誤人家姑娘一輩子?

曲琳兒聽到那句“妹妹”腳下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搖搖頭,咬著櫻唇道:“不是,我不是你的妹妹,也不要做你的妹妹。你聽清楚,我曲琳兒喜歡你,隻想做你的妻子!你為什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為什麽?難道我在你心裏還不如一個剛認識一年多的女人嗎?我到底哪點兒比不上她?”

聽著曲琳兒歇斯底裏的哭喊,柳君澤張了張嘴,終究沒有開口安慰。

他不知道此時除了道歉,他還能說什麽。既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不如索性不說。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沉默又一次刺激了曲琳兒,她終於崩潰地哭了出來,轉身就往藥山的方向跑走了。

在她離開後,柳君澤往前跨了一步。但緊接著他又縮了回去,轉身望著之前的景致,深深地歎了口氣。

蘇沫鳶本來正準備回去休息,聽到外麵傳來哭喊聲,就抬步走了過去。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曲琳兒的背影,以及柳君澤的默然不語。

至於曲琳兒喊的那些話,也都被她聽了個清清楚楚。

這時候,她覺得自己的立場實在有些尷尬,早知道外麵會發生這種事,她就不好奇走過來看了。

現在和柳君澤大眼瞪小眼,實在讓她有點兒無語。

但既然看見了,總不能裝作沒看見。於是裝作從容淡定地走過去,扯了扯唇角道:“這裏風景不錯,你剛才光喝酒都沒吃什麽東西,現在餓不餓?”

好吧,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原諒她的沒話找話吧。

柳君澤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你剛才都聽到了吧?琳兒不懂事,你別往心裏去。”

“啊?她說什麽了?我剛才就看見一個女孩兒的背影,難道那個是琳兒?這麽晚她一個人跑出去,不會有什麽危險吧?”蘇沫鳶繼續裝傻充愣。

柳君澤的思想一貫比較單純,見蘇沫鳶這麽說,就以為她是真的沒聽見。既然沒聽見,他也就沒必要解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