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綠汀第一反應就是想要躲到桌子底下。
第二反應是馬上把屁股往裏麵挪了挪。
此刻她真是慶幸自己個子嬌小,借助沈卓的身體擋住她完全沒問題。不知道她和沈卓一起走進來的時候,他是否看到了她。
江綠汀一邊感概這讓人頭疼的巧合,一邊決定以後相親一定不來高端場所,S市也就這麽大,好地方也就這麽多,真是極有可能會碰見霍易霆。
她甚至這會兒都懷疑,是不是以前相親也被他看見過,不然他今天怎麽會冒出來“又去相親”這句話。
就在江綠汀如坐針氈,想著怎麽脫身的時候,突然聽見啪的一聲,仿佛是杯子猛地往桌子上重重一頓的聲音,咖啡館裏本來就很安靜,這一身響動便格外的石破天驚,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聲音的來源地,江綠汀也不例外,不由自主地看過去。
貌似聲音所在,正是霍易霆的那一桌。他對麵的女人已經站了起來,高挑的身影完完全全擋住了霍易霆。
江綠汀沒有看到發生了什麽,但是,旁邊一個侍者,馬上急匆匆遞過去一張麵巾,而且一臉忐忑不安,誠惶誠恐。
江綠汀的第一反應便是,霍易霆被潑了咖啡!
第二反應就是,哦,MYGOD,竟然敢有人對霍易霆潑咖啡!
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敢對霍先生下手?江綠汀好奇心快要爆棚。站在霍易霆對麵的女人,身姿窈窕,長發披肩,單單一個背影,便讓人覺得她一定是個大美人。
她彎腰拿起座上的手包,離開了座位。可惜,江綠汀隻看到她一個側臉,還未等她完全轉過身,霍易霆已經站了起來。
江綠汀顧不得再看,急忙低下頭縮著身體,恨不得自己此刻能變成隱形人,因為霍易霆一向高冷傲氣,若是發現自己受辱的畫麵被她看見了,搞不好一氣之下會解雇她。
高跟鞋的聲音朝著她這個方向飄過來。雖然江綠汀好奇的要命,但還是沒敢抬頭張望。眼角餘光中隻看見一雙白皙如玉、修長美麗的小腿,從她的桌旁走過去。
她真是好想、好想、好想抬頭看看這位敢潑霍先生咖啡的巾幗英豪的容貌,可是又不敢抬頭,怕霍易霆看見她。
雖然她不想看霍先生的好戲,可是好戲就這樣送到眼皮底下,她卻不敢看的滋味,著實讓人痛苦。
然後,更痛苦的事情發生了。
一雙黑色皮鞋,停在了她的桌子旁。貌似這雙鞋子有點眼熟。
對麵的沈卓站起了身,客客氣氣的一聲“霍先生”,簡直要把江綠汀的小心髒從胸口叫出來。
沈卓竟然認識霍易霆!江綠汀隻能說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竟然會碰見這種情況。不過,S市也就這麽大,兩人同為商界人物,彼此相識也很正常。
她簡直都不敢看被潑過咖啡的霍先生的表情。可是不看也不行,難道閉著眼睛當自己夢遊?
她放下撐著額頭的手,假裝剛剛看見霍易霆,擠出一絲牽強的窘笑:“真巧,霍先生你也在。”
說完,便毫不意外地在霍易霆的眼眸中收獲了兩個字:“廢話。”
沈卓笑著問:“你們認識?”
江綠汀解釋:“霍先生是霍同同的爸爸。”
沈卓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原來如此,還真是巧極了。”
“的確是很巧。”
霍易霆對沈卓的態度冷淡到叫人尷尬的地步,這種把人得罪的透透的態度,再次刷新了江綠汀的觀念。她一直都以為商場的成功人士應該長袖善舞,談笑風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霍易霆這種見人愛答不理,滿身鋒芒,眼高於頂,渾身冒著冷傲氣體的人,到底是怎麽生存下來的,還真是一個謎。
按道理說,兩人在這種場合偶然遇見,怎麽著也應該閑聊幾句,可是霍易霆完全無意和沈卓多說。打了聲招呼,就徑直問江綠汀:“同同呢?”
江綠汀忙說:“他和我的朋友顧淼在樓上遊樂場玩,我等會兒就上去接他。”
顧淼以前和霍易霆見過麵。
“不必了,我帶他回去。江老師相親要緊。”霍易霆扔下一句,便抬步走了,甚至連和沈卓說聲再見都沒有。
經曆這一幕叫人尷尬而難忘的插曲,江綠汀是一絲絲相親的念頭也沒有了。
霍易霆離開一會兒,她便站起身告辭。
“沈先生,不好意思,我要上樓去看看同同。”
“那你明天有空嗎?”
江綠汀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事。”
聽到拒絕,沈卓並沒有失望或是生氣,笑容依舊得體溫柔:“那我們下次再約。”
江綠汀本來相親隻是走過場,給顧淼和老媽一個交代而已,和沈卓道了再見,便上樓去遊樂場。
剛好她出電梯的時候,霍易霆牽著同同的手,迎麵走過來,一臉局促的顧淼跟在後麵。
江綠汀忙對顧淼道:“我先回去了。”
顧淼點點頭,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江綠汀跟著霍易霆進了電梯。灰色風衣搭在他的手臂上,白襯衣的領子,有著很明顯的咖啡的印跡,江綠汀猜得沒錯,他果然被潑了咖啡。難得是,即便如此,卻絲毫不損他的氣場,依舊挺拔俊美,巍如玉山。
不用猜測,她也知道霍易霆此刻的心情必定糟糕到了極點,所以小心翼翼跟著他下樓,一路保持沉默。
車子停在露天廣場,霍易霆打開車門,讓同同先上了車,然後扭頭望著江綠汀。大約是心情太差,他此刻的目光也就格外的冷,鋒利的像是一把小刀,從她**的肩頭劃過去,所到之處卷起一片涼絲絲的寒氣。
她心裏莫名其妙的有點發毛,緊張之下,眼睛瞪得很大,長睫毛忽忽閃了閃,像是受了驚的小鹿。
“江老師,今天幾度?”
霍易霆的問題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江綠汀趕緊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後恭恭敬敬回稟道:“十九度。”
說完抬眼,對上霍易霆意味深長的眼神,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在暗示她穿的太少,頓時一張臉窘得通紅。
霍易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臉上紅暈如火如荼的燃遍了整個臉頰,這才麵無表情地說道:“剛才咖啡館裏那個女人是同同媽媽,不要讓她接近同同。”
原來潑咖啡的竟然是他前妻鶴羽!江綠汀連忙表示,剛才自己什麽都沒看見,以免霍先生心情不爽殃及池魚,炒了她魷魚。
霍易霆眸光沉沉,忽然將手臂上的風衣遞給她:“扔了吧。”
“霍先生,我知道怎麽洗咖啡漬。”勤儉節約是傳統美德好嗎?好好的衣服就這麽扔掉實在可惜。
霍易霆眯了眯眼眸,“你不是什麽都沒看到嗎?”
江綠汀頓時窘紅了臉頰。
霍易霆打開車門道:“上車吧。”
回到霍家,劉阿姨哄了同同午睡。江綠汀回到房間,正要碼字,顧淼的電話打了過來,開門見山就問沈卓怎麽樣?
江綠汀客觀公正地答了兩個字“很好”,還沒等她說出“但是”,顧淼已經劈裏啪啦開始往下說。
“綠汀,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說話比較直接你別介意,靠你的工資和稿費,還債要好幾年。沈卓家裏很有錢,你所背負的那點債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問題,所以我覺得你找個有錢的男友更合適,你別鄙視我太現實。”
“當然不會,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不想通過婚姻來改變我的困境,更不想通過一個男人來拯救我。這樣我會失去尊嚴和自我,在他麵前永遠都覺得矮他一頭,沒有底氣。”
“你說的不錯。可是錯過了沈卓,你不覺得遺憾?他條件這麽好,而且明顯對你也頗有好感。”
“不遺憾,我和他不合適。”
顧淼的聲音立刻拔高,凶巴巴道:“他那不合適了?是鼻子眼睛還是嘴巴,你沒試過就知道不合適,你算命仙啊你。”
江綠汀耳膜震得嗡嗡響,連忙把手機拉遠了一點,笑道:“我和他差距太大,真的不合適。”
顧淼氣結,衝口就道:“最合適的人,是傅明琮對不對?”
驟然聽到這個名字,江綠汀心裏仿佛被人扯了一把,腦子裏有片刻的空白。
一陣恍惚之後,她矢口否認,“沒有。”
“你告訴我,你和傅明琮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暗戀他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為什麽分手?”
顧淼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錘子,一句一句敲的江綠汀心裏隱隱作痛。數年暗戀,終修成正果,轉眼卻又浮雲散。其中原委,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顧淼。
江綠汀心裏翻江倒海,嘴上卻笑嘻嘻道:“暗戀是盲目的啊,真的在一起,才知道不合適。”
“胡說。兩年前,你住院的時候,我去看你。我記得清清楚楚,你說人生苦短,說不定哪天天降橫禍就一命嗚呼,所以要勇敢一點,不讓人生遺憾。你那會兒頭上纏著白紗布,眼腫的一條縫,就迫不及待地給傅明琮打電話,跟人家表白。”
提起往事,江綠汀像是吞了一碗酸辣粉,難過的五髒六腑都在抽搐,卻繼續嘻嘻哈哈:“我當時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受了刺激,所以才一時衝動去追他,後來發現在一起不合適,就分手了。”
顧淼哼道:“你騙鬼呢。你和他分手,是不是因為蘭洲?”
江綠汀搖了搖頭,很果斷地回答:“不是。”
顧淼氣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你是不是怕我告訴傅明琮。”
“哪有什麽真相假象,隻不過是得到了,就覺得不過爾爾,所以就分開了。”
和她四年同窗,數年好友,顧淼打死也不信她會這樣渣,但江綠汀死活不肯說,她也無可奈何,最終咬牙切齒地掛了電話。
江綠汀坐在沙發上,木呆呆很久沒動。
如果不是那次在眉山出了意外,或許她永遠都不會有勇氣去追求傅明琮。
這是她唯一的一場暗戀,唯一的一場倒追,沒想到卻以她的“始亂終棄”而收場。其實,最難過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卻又失去,百轉千回,終不過是遺憾一場。他一定很恨她。她主動招惹他,卻又在追上他之後,甩了他。
回憶如一股失去控製的洪流,衝**得腦汁一片混亂。江綠汀毫無心思碼字,對著電腦整整兩個小時,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敲不出來,索性關了電腦,撲到**休息。
霍同同睡了一覺之後精神抖擻,要和江綠汀一起玩捉迷藏。
江綠汀站在海棠樹下,背對著花園。按照約定,她查到五十個數的時候,再去找他。
後花園裏是個玩捉迷藏的好地方,有花有樹,還有太湖石。下午的日光,失去了正午時分的炙熱,樹蔭下微風徐徐。
江綠汀查著數,目光漫無目的流轉在霍宅樓頂的東南角時,微微一怔。
主宅隻有兩層,頂樓上種著花草,放有一架鬆木秋千,一樓的法桐順著牆長起來,枝葉剛剛好覆蓋了樓頂東南側的區域,形成一片樹蔭。
霍易霆竟然就坐在那片樹蔭下。
日光從枝葉間漏下來,半明半暗地灑在他身上。冷色調的蒼藍色襯衣,顯得身影清瘦而孤寂,仿佛再炙熱的陽光,都烘不暖的一座雕像。
隔著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江綠汀很清楚地看見他手上沒有書,沒有雜誌,沒有文件,甚至沒有一杯水。
她的第一反應便是:他和自己一樣,已經坐著發了兩個小時的呆。
不同的是,她在回憶她的前男友,他可能在追憶他的前妻,相同的是,她的前男友恨她,而他的前妻,好像也恨他。
還真是同病相憐啊,江綠汀低頭自嘲的笑了笑,轉身去找霍同同。
和同同小朋友捉迷藏,找到他的時間,需要不長不短剛剛好,太短了,人家沒有成就感,太長了,小家夥又會失去耐心。
江綠汀其實已經看見了他撅著屁股躲在一塊兒太湖石後。但假裝沒看見,從他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口中還念念有詞:“哎呀,同同小朋友到底躲在哪兒呢?”
太湖石後傳來憋著氣的小小的一聲悶笑。
江綠汀繼續往前走,裝模作樣到處找。路過草坪中**出來的那一塊兒空地時,她又不由自主多看了幾眼,這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同同在花園裏玩了一下午捉迷藏,出了一身汗,去找劉阿姨洗澡換衣服。
霍同同的長相和性格,沒一個地方像霍易霆,獨獨有潔癖這一點卻得了他的真傳。在幼稚園還好,周末在家,幾乎一天要洗好幾次澡,換好幾次衣服。
江綠汀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看著夕陽的光影在花樹和草葉上溫柔旖旎的跳躍,幽然生出浮生偷得半日閑的感觸。
夕陽的光漸漸暗下來,同同洗過澡,換了一身幹淨可愛的衣服,蹦蹦跳跳跑過來,叫江綠汀去吃飯。
江綠汀牽著同同的手走進餐廳。霍易霆剛好從樓梯上下來,銀灰色襯衣紮在腰間,顯得腿異常的修長筆直,身材好到完勝時裝雜誌上的男模。
然而江綠汀未敢多看,因為霍易霆的臉色之冷,猶如帶著薄薄一層寒霜。
看來,今日午間的那一杯咖啡,至今還在霍先生的心頭沸騰。
晚飯的氣氛格外沉悶,江綠汀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通常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要找個途徑發泄。果然,吃過晚飯,霍易霆以一副皇上禦書房考察皇子功課的架勢,開始盤問同同的功課。
對於一個四歲的幼兒園小朋友來說,這未免有點小題大做。江綠汀心裏不以為然,但也沒有立場去反對。
“把今天學的弟子規背給我聽聽。”
江綠汀暗叫不好,同同玩了一整天,上午教的恐怕此刻已經忘了。果然,同同磕磕巴巴沒有背出來。
“靠著牆,罰站半個小時。”霍易霆說完,便起身上了樓。
同同的眼淚珠兒馬上開始往下掉,江綠汀看得心都疼了。
同同雖然隻是她的學生,但兩年朝夕相處,她對他的感情已經遠非老師和學生這麽簡單,早已把他當成自己的小侄子來疼愛。而且因為同同沒有媽媽,她格外又多了一份憐憫之情。
一邊替同同擦眼淚,她一邊忍不住控訴:“爸爸也太狠心了。”
劉阿姨一向是霍易霆的鐵杆粉絲,馬上替他辯解:“霍先生的心腸不知道有多好,他隻是麵冷心熱。”
“孩子沒犯什麽錯就懲罰,還不夠狠心嗎?我最看不慣大人心情不好,就把負麵情緒發泄到孩子身上,因為孩子弱小不能反抗就為所欲為,根本就是恃強淩弱,”
江綠汀義憤填膺正說著,突然看見霍易霆正不緊不慢地下著樓梯。
完了,他一定是聽見了。慷慨激昂的情緒,頓時就癟得像是跑氣的氣球,本來因為氣憤而緋紅的臉頰,瞬時紅的更加濃麗。
霍易霆停在倒數第二節台階上,雙手插在褲袋裏居高臨下望著她,慢條斯理地問:“江老師覺得我是在借題發揮,恃強淩弱,發泄負麵情緒?”
江綠汀頂著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尷尬的想要咬掉舌尖。
“你想太多了,她對我不會有任何影響,無論是心情,還是生活。”霍易霆說完,下了最後一節台階,闊步走出了客廳。
劉阿姨對這句話一頭霧水,迷茫不解。
江綠汀明白他在說什麽,但卻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對她解釋這個?
翌日早上,霍易霆竟然當真讓江綠汀帶著霍同同去河邊跑步,而且規定同同要跑到第三座橋。
江綠汀平素也很少鍛煉,基本上都是坐在碼字,所以跑到第一座橋的時候就氣喘籲籲。同同跑到第二座橋的時候,就開始癟著嘴,跑到第三座的時候,一邊跑一邊嚶嚶哭。江綠汀好想打110報警霍易霆虐童,外加虐待員工。
半個小時後,餐桌上的霍同同,食欲大開,早飯吃的異樣香甜。
劉阿姨喜滋滋說:“還是霍先生有辦法,一招包治厭食症呢。”
江綠汀撐著臉頰,心裏淚流滿麵,我沒有厭食症啊,為什麽也要陪跑。
她不滿地在微博上吐槽了一下自己的遭遇,結果很快便收到了一條湛盧的留言:“體質這麽差,還怎麽當大俠。”然後是一個很鄙視的表情。
江綠汀:“......”
霍易霆照例沒有出門,上午在河邊釣魚,於是午飯的飯桌上有一道鮮美異常,香氣撲鼻的鯽魚湯。
江綠汀已經有許多年未曾喝過這種野生魚湯,毫不客氣的喝了兩碗之後,忽地憶起自己第一次來霍家,竟然問霍易霆釣魚是不是要拿去放生。嗬嗬。現在想想,自己那會兒還真是傻白甜,怪不得當時霍易霆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吃過午飯,劉阿姨照顧霍同同午休。江綠汀回到房間正要碼字,手機接到一個陌生來電,竟然是沈卓邀請她一起爬山。
“我聽顧淼說,你周末也要帶同同。我剛才已經給霍先生打了電話,替你請了兩個小時的假,我現在在霍家對麵的馬路上。”
江綠汀一聽到他親自向霍易霆請假,心都要跳出來。再一聽他人已經到了霍家附近,隻好答應。下樓的時候,她心裏便在想,霍易霆接到沈卓的電話,估計臉黑的都可以磨出墨汁寫春聯了。
沈卓也真是奇怪,其實她昨天已經算是委婉的拒絕他了,沒想到他今天居然還先斬後奏地來約她。她又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會讓他一見鍾情。
江綠汀走出霍家大門,一眼看見路邊停著一輛紅色跑車。
沈卓斜倚在車旁,戴著一副墨鏡,看見她出來,揚起手輕揮了一下。
江綠汀看著他臉上的墨鏡和手腕上的佛珠,心念一動,突然間就想起了眉山悟覺寺裏,那個曾經救過她的那個人。
隻不過,以前在霍易霆那裏試探一次碰了釘子,她覺得這世上不會有這麽巧的巧合。
所以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沈卓看見迎麵走來的女孩兒,忍不住微微蹙了下眉。
她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腳下踩著一雙帆布球鞋,頭發隨意紮了個馬尾。
素顏朝天也就罷了,偏偏她身上這件T恤衫是今年淘寶上的爆款,沈家的小保姆也有一件。
沈卓目光落在這件T恤衫上,簡直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看來,她是實打實的沒有打算和他交往的意思,否則也不會這樣隨意,一副出門拿快遞的模樣。
一向女人緣好到爆棚的沈公子突然生出一種被人嫌棄,被人無視的挫敗感。
他摘下墨鏡,一本正經地問:“江老師,你覺得我哪兒不好?”
江綠汀本來一臉輕鬆自然的笑容,迎頭碰見這麽個問題,猝不及防就紅了臉。
這麽直接還真是叫人尷尬。她揉著臉頰幹笑:“你哪兒都好,很優秀。”
“既然我哪兒都好,那你為什麽對顧淼說我不合適?”
“啊,因為,個子太高。”
沈卓簡直啼笑皆非,竟然還有人嫌棄他高!
江綠汀一本正經的解釋:“真的,咱們在一起,就跟虛竹帶著天山童姥似的,這不大合適吧。”
沈卓忍俊不禁:“你還真是可愛。”
他容貌俊美,天生一雙溫柔如水脈脈含情的眼睛,笑起來還真是叫人難以招架。
還好,江綠汀自打認識了霍易霆之後,對美色的抵抗力變得非常強大。即便沈卓貌美如花,她也毫不動搖,笑眯眯說自己早上已經爬過山了。言下之意,沈先生自己去就好。可是沈卓卻仿佛沒聽見她的話,自顧自抬步朝著山路上走。
江綠汀揉了揉眉心,隻好跟上去。
“我很喜歡爬山,可惜S市也就一座眉山,不夠高也不夠險峻。不過,眉山雨後的景色很美。”
江綠汀哦了一聲,心裏嘀咕:雨後,眉山?
沈卓偏頭看看她:“你有沒有去過悟覺寺?”
“去過。”
“你信佛?”
“我不信的,不過也去寺裏求過菩薩。”江綠汀隨口說起那件往事,說完之後,揉揉後腦,笑盈盈說:“估計是我平時不信佛,臨時抱佛腳,所以菩薩生了氣,才砸我一回。”
沈卓忍俊不禁:“菩薩若是如此小心眼,怎麽能稱之為菩薩。”
江綠汀莞爾。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已經快到悟覺寺。
山路邊的那個避雨的棚子早已不在,不過這個地方,江綠汀卻沒忘記。山壁旁長著幾棵不知名的矮樹,結了許多紅色的小果子,紅彤彤的煞是好看。
沈卓突然停住步子,指著右手邊的山壁,笑吟吟問:“你還記不記得這裏。”
江綠汀整個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