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脈象平穩有力,我看不出來你中了什麽毒啊。”

“奇也怪哉,這天下間居然會有我都查不出來毒?”

“不行不行,你過來跟我試試。”

胡殺生眼底流轉光芒,突然拿出幾根銀針紮在賴蕭生的手臂上。

賴蕭生整張麵龐忽然扭曲,“老胡,你這是幹啥?”

“我先跟你確定一遍,你真的中毒了?!”老胡眯著眼。

“千真萬確。”賴蕭生頷首,“遇到了一個很可怕的人物,他讓我辦點我不能辦的事,然後喂我吃了一顆毒藥。”

“喂你吃的……那就是還在你肚子裏咯?要不我給你開個膛破個肚,撈出來看看?”

“去你的!你是想讓我死啊?居然還開膛破肚。”

“不願意啊……那就有點麻煩了,我瞅你這樣,別說中毒了,也沒病啊,身體健康的很,什麽毒啊,要不給我也嚐嚐。”

“你的意思是我沒中毒?”

“我沒這意思,我的意思是本事太淺,看不出來。”

“別啊,你別置氣,我隻能指望你了。”

“哦!!!”

老胡眼珠子滴溜溜一轉。

“原來是有人叫你查些跟金光寺相關的東西。”

賴蕭生麵色煞白,“你可別出去亂跟人說啊,我要查的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但是你也懂啊,那可是金光寺,咱們這些編外的家夥都得靠著寺廟裏麵的大師們賞飯吃。”

“是嗎?我怎麽感覺你說話不老實呢?”老胡眼神裏帶著一絲狐疑。

賴蕭生唉聲歎氣道:

“哎!別說了,之前看到有外鄉人進城,我不就想著撈一筆嘛,就找了一位帶領僧兵的師兄,結果那一隊師兄都被那狠人給嘎了。”

“而且我問他如果幫他辦好了事,該怎麽告訴他,他卻說有手段能夠知道我在哪兒。”

“操你媽的!”

老胡突然間跳了起來,飛身就是一腳,黑漆漆的鞋印子直接夯在賴蕭生的臉上。

“你他媽的身上被人動了手段還跑來我這兒。”

“是嫌棄我命長,故意來害我吧。”

賴蕭生自知理虧,向後摔了下去,又重新爬起來,卻也不敢翻臉。

“老胡你別介意,你也是通緝犯,人家也是通緝犯,嚴格來說立場一致,還真未必就有什麽恩怨。”

“說不得,有些事情還能合作合作不是?”

胡殺生眯著眼眸,重新坐回椅子上,“你真這麽認為?難不成那家夥也和我一樣,對和尚都沒什麽好感?”

“這些我卻不知道,隻不過他和你的仇人是同一個。”

“黑虎!!!”

“對,你不是早就想殺掉黑虎很了嗎?這都多少年了,研究了多少種猛毒,可是有用嗎?”

“有用嗎?我也很想知道,可我都不敢去試。”

“也許不需要毒藥,也能殺掉黑虎。”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足夠強?”

“何止足夠強,他轟碎了黑虎的小半邊腦袋。”

“這麽重要的消息怎麽現在才來告訴我?”

“我這不是怕你衝動嘛,當年一時心軟。把你的消息給瞞了下來,依照你的性子知道黑虎受到重創,肯定會急不可耐的為全家報仇。”

“既然知道為何不來通知我?”

“你可知道黑虎現在是在金光寺裏養傷嗎?你進的去嗎?進去了,出的來嗎?就算進的去出的來,下了毒能抹的去痕跡嗎?我知道你想報仇,但我不想死,更不想被你牽連而死。”

“哼!”

“反正現在機會送上門來,你也不用以身犯險。”

“我憑什麽相信你?你身上在我看來根本就沒有中毒,而且你說的這個人存不存在。我都有疑問,最簡單的,說了這麽久,你還沒說他叫什麽名字。”

“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但他留下了兩個字——劍君。”

“嗬嗬,好大的氣魄,敢用這種名號,真不怕被其他的劍客削死?!”

老胡眼底閃爍著光芒,明滅不定,宛如火燭搖曳。

20多年前,他還隻是一名趕山人,就在山上采摘一些稀奇的藥材,賣給城裏的客人。

可是那一天,他采摘到了大貨,急匆匆離開家門,去城裏出貨,好不容易換來大批的銀錢,回到家卻看到一地鮮血和斷肢殘臂。

老婆,孩子,兄弟,姐妹,還有80歲的老母,通通都被吃了,猶如小山一般的老虎吃飽喝足,滿身黑毛就在夜色之中,趴在火光衝天的村子旁邊。

那老虎吃了人做了惡,不僅沒走,反而就在原地打盹。

壯年漢子怎麽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顧不得恐懼,拿著柴刀就上,可能老虎太過強大,隻不過打著鼾,呼出的風聲就如雷鳴,那呼吸之間鼓**的狂風,化作淒厲的黑風。

想要複仇的壯年漢子居然連近身都辦不到,他恨自己軟弱無能,恨自己不能為家人報仇,更恨自己冷靜下來後的害怕。

跑啊跑啊跑,老胡跑了出去,再也沒回過村子。

村子裏麵所有的美好記憶全部葬身於黑虎之口。

但他心中有怨啊,生活在山裏的山民,最為敬畏的就是虎嘯山的山神。

黑虎山君就是山神,年年都會得到村子裏麵宰殺的三牲祭祀,即便年景不好,村子裏麵各家各戶依舊勒緊褲腰帶,隻為了上貢山神。

可是他們供奉了一代人兩代人三代人的山神,居然有一天夜裏把他們都吃了。

漢子發了瘋的跑,跑到山腳下發現居然他媽的還立著一座山神廟。

他不服氣,仰天狂吼。

打不過真正的山君,但是砸個山神廟,他還是可以辦到的。

從那以後,胡家村唯一的活口就變成了一個通緝犯。

這些年來到處流竄,研究各種奇怪的毒藥,曾經憨厚老實的漢子再也不是一個好人,他心已黑,做過的惡事讓自己都覺得惡心,滿身上下皆是毒瘡。

今生唯一的目標就是研究出一種奇猛無比的劇毒,殺了黑虎,最好還能把那些給黑虎撐腰的和尚們好好收拾一番。

於是,老胡給自己改了名字,忘掉了以往自己用的名字。

胡殺生吐出一口濁氣,“要我怎麽做?隻要能殺了黑虎,我死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