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庚字城的時候,霍雄才知道自己已經離家五年了。
修行的時候不知道五年有多長,但是在庚字城等著他的人,卻是度日如年。
霍雄是臨時征召,去向不明,時間不明。仿佛就是一個生死未知的人,如果不是石秀秀性格堅韌,或許她早就頂不住了。
當霍雄推開闊別已久的房門時,看見的是石秀秀疑惑、驚喜、生氣和委屈的表情!
“你混蛋!怎麽一走就這麽久?!”石秀秀遲疑了一下,雙手不知道如何擺放,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
霍雄看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姑娘,雖然這個姑娘並不是完美的人,她也要麵子,愛臭美,時不時的還會使性子。但是在自己心中,這是一個純粹的姑娘,性格的不足,也掩飾不住她愛自己,維護家庭,體貼父母的事實。
從一個小地方的“鄉下姑娘”變成一個身份不低的職業太太,她經過的努力不比其他人少!
想到這裏,霍雄抱住了石秀秀,對她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石秀秀一下就哭了出來,說:“還好你知道家門朝哪裏開!還好你也知道回來!你知不知道我這五年是怎麽過的!”
霍雄抱著她,遲疑的問道:“我這就離開了五年?”
石秀秀邊哭邊說:“那可不!不然你以為呢!”
霍雄遲疑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朵毛茸茸的花說:“這是我給你的禮物,我在的那個地方暗無天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隻要我一想你,我就製作一根花瓣,每想你一次這花就會多一片花瓣,現在想起來也有近乎兩千根花瓣了。”
霍雄認真的說著,然後將這朵毛茸茸的小花送給了石秀秀。
石秀秀一下就忘記了哭泣,看著手中的這朵毛茸茸的花。這是一朵奇異的花,中心是黃色的球狀花蕊,它的花瓣宛如一根根的絨毛,摸起來很軟很溫和。
“這裏真的有二千根花瓣嗎?”石秀秀遲疑的說。
“差二十根就整整兩千根。一共是一千九百八十根。”霍雄微笑的說,用手指輕輕的擦拭了一下她的臉頰,那裏有兩行晶瑩的淚水。
“那就是,五年五個月零一天。”石秀秀輕輕的說,臉上忽然笑了起來,眼淚又不知不覺的留下,抱著霍雄的脖子,踮起腳尖狠狠的親了他一口!
隻要這個男人每天想著自己,心中還愛著自己,這五年五個月零一天都是值得的!
“好了,我終究還是回到了你的身邊,你就別哭了。”霍雄笑著說,抱起石秀秀放回了椅子上。
“我這不是哭,是高興的。”石秀秀不滿的辯解了一句,然後才發現說:“你長高了!比以前要高了好多!”
石秀秀站起來比了一下身高,以前霍雄隻比她高一點點,但是現在,他已經高出一個頭。
霍雄點點頭,說:“是的,在那裏沒有事做,隻能修煉,我的煉體已經大成,現在身高都高了不少。”
石秀秀點點頭,修煉人士經常變換身材,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的,隻是一下子忽然不適應罷了。
“你回來了,我也要通知一下爸爸媽媽和爺爺。他們也很擔心你的。”石秀秀說道。
這裏的爸爸媽媽和爺爺,自然是霍雄的父母雙親和爺爺。石秀秀嫁給了霍雄,他的父母就是她的父母,原來的娘家都要推後一點。
霍雄點點頭,說:“也是,讓大家都擔心了,你去安排一下,接他們過來聚一聚!”
多年沒有見他們,也有點想念了。
過了幾天,父母雙親和爺爺都來到了庚字城,耽擱這麽多天,主要也是父親和爺爺要調班所製。
一家人重新見麵,自然是其樂融融。霍雄因為這段時間的事情不能隨便透露,就沒有和家裏人細說。家裏人都能理解,也沒有多問。
隻是母親偷偷的拉住了霍雄問道:“你的太陽神訣是不是大進了?我怎麽在你的身邊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母親周慧慧也是修行過太陽觀想法的,隻是她的進度要慢了許多,現在也隻是一層日冕的程度。但是五年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第一次見麵就讓她感到了莫大的壓力。這就是來自同一個傳承的上位壓力吧!
霍雄點點頭,在母親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凝出一把光芒內斂的匕首。這把匕首形式古樸,上麵雕刻著日紋獸麵。
母親遲疑了一下,翻出了自己久遠的記憶,然後不確定的說:“這是祝融兵甲術?!”
霍雄點點頭,說:“是的,這是祝融兵甲術。這把日光匕首你收起來,用做防身之用!”
周慧慧也修行了太陽觀想法,這把匕首她可以收進自己觀想的太陽中,所以她也能使用。
周慧慧手中摩挲著這匕首,說:“多少年沒有見到這些兵刃了,這祝融兵甲術,在原來我們家中,也是一些修為精深的族人才能使用的出來。而且看這花紋和製式。你的祝融兵甲術已經修得很精深了吧!”
霍雄一愣,倒是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是嗎?我也不知道。”
周慧慧遺憾的說:“是啊,也沒有家族的長輩指導你,一切都是你自己摸索出來的。最初的祝融兵甲術,隻能凝出一個兵刃的光影。然後才會逐漸豐滿兵刃的形象。至於像你這樣的兵刃帶有日紋,已經是非常高深的程度了,我隻在家族中的一個叔父那裏見到過,他可是專修祝融兵甲術的人,隻是那一場大戰,他也死在了魔人的手中!”
霍雄定定的聽著母親的話,他的祝融兵甲術第一次使用就已經是這樣了,他感覺沒有多難的啊!
不過這些事情他沒有和母親說的太清楚。她母親也隻當自己的兒子天賦蓋世。
又過了幾天,這天忽然有幾個人來到霍雄的家中,對著霍雄說:“石霍雄是吧!”
霍雄點點頭,這幾個人穿著家族中高級執事的衣服,這身衣服的人霍雄見過,這是服務長老院的家族修士的特製衣服。
“家族長老院研究決定,擢升石霍雄問甲字號監區修繕部的主管,接到命令後,請於七天內到甲字號監區修繕部。向修繕部總管石敏才報道。”
這人宣讀完長老院的命令之後,笑著對霍雄說:“恭喜霍雄大人了!在這個年齡就擔任修繕部的三位主管之一,這份才情讓我們眼熱不已啊。”
甲字號監區是天獄最高級的監區,裏麵的部門都有專管部門的職權。比如說他就要任職的修繕部。每個監區都有自己的修繕部,但是甲字號監區的修繕部還有對其他修繕部業務領導的職權!
原來霍雄在庚字號監區隻是一個高級修繕員,隻能說是一個高級工程師,不管怎麽說,也隻是一個幹活的。但是主管這個職位,就是管理層了,而且是僅次於總管的三位主管之一,可以說是位高權重了!
這一步升天的擢升,怪不得要長老院決議。看來這些長老們對自己還是有點看法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家人都高興了起來,自己的兒子(孫子)晉升到甲字號監區擔任高層,這可是紅樓脈最大的出息了!這個職位雖然還不算是家族中的頂層,但是也算是高層了!
他的爺爺石秀安一輩子不就是為了培養出一個傑出的後輩嗎?現在這個孫子是超額完成任務了!!
他還想讓這個孫子將來接班自己的班頭位置,然後是不是有可能晉升牢頭職位,然後坐穩牢頭的職位,等他的重孫子成長起來,將來拚搏一下區長的位置,這樣幾代下來,他們家就有可能出現一位獄長,這樣他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隻是現在他的孫子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在甲字號監區擔任一部的主管,這已經是獄長一級的職位了!隻要自己的孫子坐穩這個位置,幾代人下來,他們也成為顯脈!
相比於爺爺的大喜,父親石中正就鎮定許多。他隻是淡淡的微笑,這個兒子比老子強,這就足夠了!
等到他們家樂嗬了一陣,傳訊的人繼續說:“長老院為了照顧你,特批了一棟大宅給你們,還配有仆役二十,本姓管家一名。這些人都是官配,是不能辭退的。”
霍雄了然的點點頭。說是官配,其實就是安排進來的棋子,這不容你拒絕。
他的爺爺一聽,更加高興了,說:“這是有多看重你啊,甲字城的房子可不便宜呢!我還想厚著臉皮找本脈的兄弟借點錢,不然在甲字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不想家族已經安排了房子和仆役給你!”
霍雄笑笑,對這個並沒有什麽感觸。
幾人交代完這一切就走了。留下歡喜的一家人。
石秀秀倒是沒有多想太多,她認為自己的丈夫為了家族付出了五年,這一切都是應當的。她隻是在盤算要帶什麽去甲字城,而且要通知一下這裏結交的各個貴婦朋友!
丈夫去甲字號監獄任職不顯擺一下,不是石秀秀的性格!
到了晚上,卻有一個不速之客來拜訪霍雄。也不是別人,是庚字號的獄長石光興。
對於石光興的來訪,霍雄雖然意外,但是還是在意料之中。這石光興一定會找自己一次,但是說不準是什麽時候,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兩人談話,其他的家人自然是避嫌了。
石光興說:“說實話,家族中的人選中你,我也有點意外。我隻是舉薦了你,最終的人選還是要家族中的人決定的。”
他頓了頓,說:“如果這次事情一切順利,你和家族至人就能搭上關係,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機會。隻是最後選了你,估計也是獄氣的原因。家族中的人已經變了,沒有當初祖上那種不顧一切,破釜沉舟的氣魄了。連這點危險都不敢,最終還是推舉你這樣一個毫無根腳的小人物上去。”
石光興顯然也知道了獄氣加速的事情,而且他也知道這件事情的風險,推舉霍雄上去,並不是因為他大公無私,恰恰相反,而是他覺得推舉霍雄上去完全是為了自己。
如果霍雄沒入選,一切都照舊。如果霍雄入選,成功了他有舉薦之功。失敗了他沒有損失。而到時候霍雄和至人搭上線,他也能和霍雄搭上線,最終也能和家族至人搭上線。
反正石光興是這樣想的。
但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現在事情變得不好不壞。一切的變數就出在那個至人身上。如果至人回到家族,一切都好,霍雄也是很重要的棋子。如果他不回來,那麽一切皆休!最怕的就是這個至人拖了幾年或者十幾年才回來,這對於家族而言是個好事,對於石光興本人就不是好事了,因為他要靠著霍雄搭上至人這條線,但是十幾年過去了,霍雄羽翼已豐,自己還能在他麵前搭上至人這條線就非常難了!
現在家族的人已經動手,將霍雄放到了甲字城,不管霍雄對這個至人有沒有影響,反正先放著先。如果有用就賺了,如果沒用,家族也不會損失什麽!
石光興不是家族頂尖的那一小撮人,不能在這件事情上得到半點便宜,現在隻希望能和霍雄好好打關係,以備將來!
霍雄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現在也不說話,隻是看石光興的表演。
“現在你已經參與到了家族中的權利漩渦中,不管你樂意不樂意,你已經無從選擇!”石光興說道。
“石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族人三十多萬,加上附庸和仆役,有百萬人口。這樣的權利傾軋,不是你一個小人物可以抵擋的!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石光興繼續說,卻希望從霍雄的表情中看到一點急躁和害怕。
但是他注定是失望的,他沒有看見霍雄有任何的擔心和害怕,難道這小子嚇傻了?
或許這樣從底層的爬上來的人根本不知道權利傾軋的恐怖,等到他萬劫不複的時候就知道害怕了!
石光興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沒有什麽可以說的。隻是你原來的屬下石秀媛求到了我這裏。他的父親是煉器師行會的副會長,做我的左膀右臂多年了,這點麵子我還是要給的。希望你上任的時候,可以帶上石秀媛。你和她配合多年,有她的幫助,也不至於在甲字號監區內獨木難支!”
霍雄知道,這就是石光興安排在自己身邊的棋子了。
如果霍雄真正是一個出身石家普通家庭的人,這石光興的說的一切早就打動了霍雄的心。但是霍雄其實是一個轉世的人,他的格局不在於這百萬人口的石家,也不在於這封閉四方的天獄之中。
用刀子多的人,以為別人也會和他用刀子。格局小的人,以為別人也和他一樣的格局。石光興隻是一個鑽營在天獄,鑽營在石家的人。他的目標隻是成為石家的頂層,成為天獄之中的人上人。卻沒有想到要跳出天獄,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不過這不怪他,萬年以來的環境和教育,已經形成了他們這樣的思想。
就算高高在上的石家長老們,也隻是認為有一個至人就能保住他們在天獄的權利和地位。這就像一隻土狗使勁齜牙咧嘴保住自己的那口屎一樣。
你認為的珍寶,別人眼中也隻是一口屎。
用屎和別人談判,這才是最蠢的行為。
霍雄點點頭,說:“可以,我可以帶著石秀媛去上任。”
石光興聽到霍雄的保證,心中終究是高興了一點。這人也沒有完全放棄自己這條路啊!
送走了石光興。第二天早上,石秀媛就到了霍雄家。
對於這個姑娘,石秀秀是充滿了警惕,以前這個女人就和自家的霍雄不清不楚的。現在霍雄才回來,這人就像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他可是有家室的男人!
“你來幹嘛?”石秀秀警惕的問她,似乎連家門都不願意給她進來。
“我來找霍雄大人。”石秀媛低眉順眼的說。
她以前就不喜歡這個女人,隻是一個嫁得好的蠢女人而已,如果自己要嫁,絕對比她嫁得好。
但是現在看來,這是個運氣極好的蠢女人,而且她現在就算想嫁,也不可能嫁的比霍雄還要好的人了!
到了霍雄的層次,娶妻已經不是娶色了,而是講究門當戶對!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提前進了家門,就算霍雄願意,他的家人也會極力反對這門親事的!
“我家霍雄已經不在監區任職了,你找他幹嘛?他很忙的!”石秀秀拒絕道。
就在這個時候,霍雄在屋裏說道:“秀秀,讓她進來吧。以後她還要做我的助手跟著一同去甲字城的!”
石秀媛聽見霍雄這句話,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然後笑著對石秀秀說:“夫人,以後就請多多照顧了。”
說完,也不顧呆若木雞的石秀秀,轉身繞過了她,走進了屋子。
石秀秀臉色猛地垮了下來,恨恨的說:“這狐媚子倒是厲害,還能跟著我們一起去甲字城!”這一刻,讓石秀秀想起了當年在學堂的時候,她是怎麽擋著那些圖謀不軌的狐媚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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