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南海縣捕魚碼頭熱鬧起來了。打了一天的魚的漁民開始集中在這裏出售河鮮海鮮。南海縣旁邊有一條入海的河流,所以在這裏也有河鮮出售。

縣衙的王大廚正在四處看著攤位上的漁獲,他的目光很挑剔,對食材的要求也很高。但是漁民們都很喜歡和他做生意,因為他出價總是大方的,而且如果他下手買了漁獲,大家都知道這漁獲不錯,也會帶起別人購買。

所以他一路走來,有不少漁民爭相和他打招呼。

王大廚昂首挺胸的走著,身後跟著兩個廚房的幫廚。不時用苛刻的眼光巡視四周,縣衙裏最近住進來不少尊客,他可不能在這些尊客麵前落了自己的麵子,所以他的眼光越發挑剔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前麵蹲著一個老漢,老漢麵前是一個水缸。這本是很普通的行頭,但是吸引王大廚的是缸裏的那尾活魚!

這麽好的魚不多見了!

魚身修長,魚尾擺動有力,鱗片光亮大片無破損,魚眼清澈有光,魚腹雪白,魚背青黑,好一條螺螄青!

“老丈?這魚怎麽賣?”王大廚開口問道。

“一兩!”老丈頭也不抬的說。

一兩!這價錢可夠高的!螺螄青不值錢,通常十幾文就可以了。就算這品相好的,也最多不過幾十文。現在這老丈開口就是一兩,都夠買上百條了!

王大廚挑了挑眉毛,說道:“好大的口氣,這魚如何值得一兩?”

這老丈低沉的說:“我這條是一般的魚嗎?愛買不買,不買別打擾我做生意!”

這王大廚氣得一笑,這捕魚碼頭很多年沒人敢這樣和我說話了!就在他要嗬斥這老頭的時候,忽然一陣風吹來。這風吹到王大廚的身上,讓他一個激靈,然後自己想要發的火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他想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兩碎銀說:“這條魚我買下了!”老丈接過錢,就慢吞吞的走了。

王大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後就招呼身後的幫廚將這魚給帶上!

選購完了食材,王大廚自然是回去開始做菜。這魚就養在水盆之中。等到他要殺魚的時候,手往盆裏一撈,卻發現這魚靈活的一跳,就從盆中跳了出來!

這王大廚趕緊去抓,但是這魚又是靈活的一跳,這一下更是跳出了窗口,飛向了窗外的水溝之中!

這下好了!這魚進了水,一下就擺動尾巴,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王大廚隻能望魚興歎,懊惱的歎了一口氣!

卻說這魚進入水溝之後,就順著水溝遊動。這水溝連通裏外,裏麵是縣衙的蓮池,外麵直通街道上的暗渠,通向護城河之外。這魚也沒有遊到外麵去,而是來到了蓮池,就停了下來!

這魚停下之後,遠在城外的黑衣道人也停止了做法,笑著說:“這寶貝算是送到了目的地,剩下的就看著寶貝的發揮了!”

晚上的晚宴很熱鬧,周稟生向著大家介紹了景辰,大家都賓主盡歡,誰也不知道這場宴席上本來是有一道菜是魚的!

第二天上午,周稟生邀請了大家繼續開會,會議的內容就是繼續商議海船的事情。

就在他們開會不久,一直在旁邊伺候的一個小廝忽然摔倒在地!他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口角流出了鮮血!

周稟生看見大驚,隨即立刻叫人前來醫治。但是等到大夫來的時候,這人已經不治身亡了,大夫搖搖頭,說:“這不是一般病症,沒有那麽快就讓人死亡的病症,也不是中毒。應該是修行者的手段。”

這大夫雖是普通醫生,但是因為職業的緣故,還是能分辨得出是正常的病症,還是和修行有關的問題。這問題大夫束手無策,隻能告辭離去。剩下的人臉色就不好看了。

周稟生直接說:“這一定是法雷教幹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誰會針對縣衙中的人。”

周振林也點點頭,說:“現在還是看看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吧,要將事情給解決了,不然就容易人心惶惶!”

周稟生點點頭,說:“城外有個杏林觀,觀主倒是有這方麵的經驗,不若我去請他過來!”

“這樣也好。”周振林點點頭。

大家都沒有意識到這問題的嚴重性,隻是以為這是針對普通人的一個手段。不久之後,就有人帶著周稟生的拜帖去求見杏林觀觀主。

大家忙乎了一陣,準備坐下來繼續開會的時候。管家臉色難看,腳步匆忙的走了進來,他俯身在周稟生耳邊說了什麽,周稟生臉色一變,對著大家說:“又有一個下人死了!”

大家一聽,都義憤填膺。趙縣尉更是直接說:“這法雷教的人太可惡了,怎麽能對普通人下手!”趙縣尉說的沒錯,這縣衙的下人隻是一群普通人,他們和爭鬥無關,這樣對付他們簡直是太下作了!

“不行!這樣做不行,大家各自探查一下縣衙,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周稟生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開會了,直接就說了。

大家走出房間,趙縣尉就先開口了:“我老趙是個粗人,也不會探查什麽的,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這景辰想了一下,首先站出來說:“在下初來駕到,也無寸功在身,不如就讓我試試吧。”

說完,他念了幾聲咒語,忽然大家感到周邊仿佛沉寂了下來,然後就看見一層**漾的水波擴散出去。

這水波穿透了房間牆壁,穿過了人體花草,一下就消失不見。這景辰感受了一陣,然後失望的搖搖頭說:“在下才疏學淺,沒有探測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他的這門“清波**漾”本是非常敏銳的探查法術,可以探查到各種隱藏的身形,隱匿的氣息。但是在這裏,法術並沒有反饋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這次死亡的是馬廄裏的小廝,好端端的年輕人,前一刻還在打水喂馬,後一刻就死在水槽邊了!

短短幾刻鍾之內就死了兩人,縣衙裏已經開始有流言蜚語。

霍雄皺起了眉頭,他說:“讓我來試試吧!”

於是他手中托起一個金色的小太陽,這小太陽飛到天空,然後放出了光芒籠罩在整個縣衙之上。

這光芒讓蓮池裏的魚不安的動了動,然後躲進了荷葉之下。

霍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也沒有感到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我也探查不出有什麽問題!”霍雄搖搖頭說,他的太陽之力本來就有驅邪照耀之功,如果是邪祟或者不好的法術必然會被這陽光給照出來,但是現在這陽光一點反應都沒有,想來也不是縣衙的問題。

周稟生無法,隻是告訴手下人要多注意一些。

過了一陣,門外一陣快馬傳來,然後就看見一個束冠老道走進了縣衙。這老道看來修為不深,不過身上倒是有一股股濃濃的藥香。顯然是經常和草藥丹藥為伍。

“老道如真見過大人,見過各位道友!”他進來之後,就對著大家打了個稽首。

周稟生一把拉住老道,說:“現在就別管這些虛禮了,幫我看看這人是怎麽死的?”

這老道和周稟生交情不錯,周稟生也沒有跟他客氣,直接拉著他要幫忙了。

老道也沒有含糊,開始對著這屍體翻看起來,不時還用法術探查一番。過了一會兒,這老道說:“此人非病也非毒,是一種生命急速流逝的詛咒!”

老道說的肯定,但是霍雄卻是搖搖頭,說:“如果是詛咒的話,我剛剛的法術就應該照出來了。這不合情理!”

陽光是至陽至正之力,詛咒這種鬼蜮伎倆是無從遁形的。所以霍雄第一個不信。

這老道皺眉看了看霍雄,然後說:“老道我鑽研醫道多年,病、毒、詛咒還是分得清的。此人髒器在短短數息時間就萎靡破碎,這可不是毒和病能造成的,倒是和一種叫‘奪噬’的詛咒很像,不要問我為什麽知道這個詛咒,因為十年前我見過!”

這老道篤定的回答又讓霍雄遲疑了一下。畢竟術業有專攻,這老道的經驗是做不得假的,難道是自己錯了?

於是霍雄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來:“我的大日之力最是詛咒的克星,但是這次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這是為何?”

這老道沒有說話,而是對周稟生說:“大人,我想要解刨這屍體以證明!”

周稟生遲疑了一下,隨即還是點點頭。老道看見周稟生答應了,他從懷中取出一柄小刀,然後解開小廝的衣服,對著腹部輕輕的切過去。等切出一條裂縫之後,他伸手進去掏了掏,然後取出一把內髒碎片!

大家都是見過世麵的人,自然不會被這點場麵嚇住,然後趙縣尉喊道:“這屍塊沒有血液!”

他的這句話提醒了眾人,這內髒碎塊碎得稀爛,但是確實是一點血液也沒有,通體發白發幹。

老道笑笑,另一隻手對著這團碎肉一點,一道青光閃過,這肉團中竟然爬出密密麻麻如同螞蟻大小的蟲子來!

老道用法力禁錮住這些蟲子,然後說:“這就是法術檢測不出這詛咒的原因,這種異蟲雖然詭異,但是確實是普通的蟲類,並不會受到法力的探測,也隻有我見過這詛咒,研究過這詛咒,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看到這裏,霍雄已經心服口服了。這寄生蟲他的法術當真是照射不出來的!他隻是太陽光,不是X光射線。

然後他對著老道行了個禮說:“剛剛誤解道友了,霍雄給你賠不是了。”

老道一道火咒將手中的蟲子連著內髒一同燒掉,說:“這蟲子其實對修道士影響不大,但是對普通人影響非常大。你們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然後他轉身對著管家說:“這屍體不能留,燒了!”

周稟生對管家點點頭,讓他按照老道的吩咐去做。然後問老道:“那我們要怎麽辦?”

老道說:“這詛咒經過我的研究發現,要想讓這詛咒蔓延,必須要有一個持續的傳播源頭。如果這是在縣衙剛剛發生,那麽傳播源頭一定在縣衙之內!我們隻需要找出來除掉就行了。”

周稟生點點頭,就在這個時候,管家又匆匆而來,然後說:“剛剛廚房傳來消息,一個幫廚也死了!狀況和前兩個一樣!”

老道一聽,馬上說:“讓縣衙裏的普通人都離開吧!他們呆在這裏也是無端橫死。”

這個時候霍雄想起了什麽,直接說:“會不會下人中就有傳染源呢?”

老道搖搖頭:“不可能,這蟲子入體即死,不可能有人存著蟲子而活著!”

霍雄感歎了一聲:“這蟲子對於普通人而言,就是天災啊!”

沒想到這老道冷哼了一句,說:“這不是什麽天災,這分明就是人禍!十年前也是也這樣,若不是我修為太低,我就能抓住那個釋放詛咒的人了!”

“這是修士修煉出來的一種詛咒,這蟲子顯然是被人用秘法培育出來的,就是不知道這等邪惡的修士練這樣的邪法是為了什麽!”

就在下人們被疏散的時候,在後院的守閨忽然急急的走過了來,對霍雄說:“少爺不好了!小小姐暈過去了!”

她的話如同平地驚雷,一下就炸起了三個男人。

周振林、周稟生一躍而起,趕緊衝向了後院,霍雄看見這樣,也問道:“是怎麽回事?”

守閨眼中含淚,語氣焦急的說:“我也不知道,隻是看著小小姐在一邊玩耍,忽然就暈倒過去不省人事。大小姐正在一邊照看,我就過來報信了!”

小暖現在還沒有入道,隻是一個普通人!想到這裏,霍雄也顧不上其他,一把抓住老道的手說:“道友同我來!”

說完就拉著他飛一樣的衝進了後院。

西苑的閨房之內,小暖雙眼緊閉,眉頭緊皺的躺在**,旁邊是焦急的周稟生和周振林,大暖正在一邊抹眼淚呢。小暖身上一塊亮晶晶的寶石正放著光芒,這是霍雄給她煉製的護身寶石,顯然現在正是這寶石在吊著小暖的性命。

老道跟著霍雄進來,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連忙說:“讓讓,給我看看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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