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蘇醒,映入伊甸眼簾的不是那塊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無垠的星空,他所依靠的牆壁也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塊柔軟的物體。

“小白?”

“啊...我在。”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樣讓伊甸弄清楚了自己到底是靠在誰的身上,原本迷糊的表情瞬間犀利起來。

“你這麽做是什麽目的?誰指使你的?你的動機是什麽?這麽做想幹什麽?你想起什麽了?”

這一連串的問題把原本清醒的小白給整迷糊了,她伸出手輕撫著伊甸的額頭,想要弄清楚這個自稱是自己前世熟人的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然而,當她冰涼的手掌將要接觸到伊甸的額頭時,卻被另一隻溫暖的大手緊緊握住。

“小樣,我早猜到你會這麽幹了,說吧,為什麽要把我轉移到這來,我不是在城堡裏睡得好好的嗎。”

“不知道。”對於這個問題,小白隻能給出相當模糊的回答,“看到你睡得這麽舒服,下意識的就想這麽做。”

“你...你可以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啊,拒絕一下自己的本能不好麽?”

“我為什麽要拒絕自己的想法,這難道不是過去的我對你的關心?這麽抗拒幹嘛。”

“那是因為...”伊甸轉過身子抱住麵容模糊的小白,注視著那雙明黃色的眼睛,“我這輩子就帶你看過一次星星,那天以後,你就成了墓地裏的一盒骨灰。”

“......”

小白沒有料到伊甸居然會給出這樣的答複,好一會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你認真的?看個星星還能把人看死,如果我是被流星砸死的,那為什麽貼臉距離的你沒有事情?”

“咳咳,我有說過你是被流星砸死的嗎,你明明是為了救我而被疲勞駕駛的大卡車給撞死的,不要隨便給自己選擇死法啊。”

“謔,我怎麽死的還要你來定是吧,你這人怎麽這麽霸道啊。”

“廢話,除了我以外,還有誰知道你是怎麽死的。還有,我們的話題是不是跑偏了,現在是聊這個的時候嗎?”

“不是,但我挺享受這種感覺的,所以我想和你多聊點關於白木蓮的事情。”

“我還要抽卡,沒空。”

說完,伊甸回避了正在興頭上的小白,從口袋裏掏出卡牌盒,隨手一抽,這次抽卡的結果讓他大喜過望。

“哈,這下我不需要擔心睡眠的問題了。”

“你抽到什麽了啊。”

見伊甸如此高興,小白也停下抱怨,將腦袋湊了過來。

“教皇啊...我還以為是什麽呢,你難道忘記上一次抽出教皇是什麽時候了嗎?”

“咋了。”伊甸一把按住小白的腦袋,“這裏就咱們兩個,它還能讓你再去世一次不成,更何況現在的你就算死了也可以複活,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擔心的是你啊!”白木蓮推開了按住自己腦袋的雙手,一臉哀怨地說道,“你又沒辦法複活,萬一被人弄死了怎麽辦。”

“放心吧,我至少有五種方法從必死的攻擊下逃脫,他還能......”

一道金黃色的光柱從天而降,直直地落在伊甸原本坐著的位置,在草地上灼燒出一個圓形的焦痕。

“喵的,小白,你是不是在我睡覺的時候給我的嘴巴開過光了。”

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道致命的光柱,伊甸驚魂未定地看著地上的痕跡,如果不是聖心提前感知到了這一束神聖氣息濃厚的光柱,恐怕他真的要折在這裏。

“我有這能力給你開光?自己運氣不行,別把鍋甩到我身上。”

“我就問一下而已,你反應...見鬼。”

這一次,伊甸感知到自己周圍至少存在四個能級是與之前相等的神聖能量源,輕鬆的表情也在這一刻難看起來。

“小白!”

由於不願過早地暴露自己的手牌,伊甸選擇了他最常用的逃跑方式——遁地。

小白也十分配合地瞬挖出一個地道,兩人連帶著移動城堡一塊,以極快的速度遁入地底,在他們遁地之後,神聖光柱將整片草地點燃,夜幕下的芒德平原上燃起了衝天的火焰。

“呼...這該死的家夥,他最好祈禱我的邪惡雙子發現不了他,否則...”

“否則你就讓他跪下來求你別死?”

身處自己最熟悉的領域之內,小白也不複之前那般緊張,她甚至有閑工夫拆伊甸的台了。

“你這麽一打岔,把我原本醞釀好的情緒都給毀了。”伊甸拍開再次摸過來的雙手,“知不知道這種憤慨的情緒有多難搞...算了,不在這事上糾結,你那邊進展如何,發現那個躲在暗處陰人的龜孫了嗎?”

“這話不該我問你才對,你的邪惡雙子呢。”

“邪惡雙子也沒辦法進到灌木叢裏找人啊,更何況草原上空還在那裏下聖光雨,我不敢讓他下降到百米以下。”

“得,你先把教皇用了吧,就這點血,我真怕你待會被他一個光柱燒死了。”

“ok,正好現在情況緊急,我看看尋友者能不能召喚出什麽有用的小怪,就算沒用也能拿來擋刀。”

伊甸一手“教皇”一手尋友者,交織的藍白色光芒之中,一塊由灰綠色石塊雕琢而成的怪異人形出現在兩人勉強。

“爆破者?還不錯,最起碼他的爆炸蒼蠅可以為我們的伏擊者朋友帶來不小的麻煩,小白,還沒有結果嗎?”

“快了,你別催...有了,襲擊者不止一個,看他們的服飾,應該是原罪教的人,我說這些光柱怎麽這麽熟悉呢,這幫混蛋上次就是用削弱版給我刮痧的。”

“行,開一條通往他們附近的地道,爆蠅們已經等不及了。”

“不用你提醒。”

小白朝前麵揮揮手,他們所處的地道開始不斷向前延伸,伊甸這時候也沒有閑著,操縱爆破者不斷噴吐出長著兩隻小翅膀的炸彈,這些爆蠅沿著不斷延伸的地道前進,從位於小樹林中的出口飛出。

距離洞口數十米遠的地方,一夥身著原罪教袍的施法者正高舉手中的神杖,對著兩人原先所在的位置不斷地釋放著神術。

“放的開心嗎,你們開心完就該輪到我了。”

伊甸咬牙切齒地地命令爆蠅們向這夥襲擊者飛去,很快,一連串爆炸聲在火光映照下的樹林中響起,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原罪教徒那尖銳地慘叫聲。

但爆蠅們可不會在意他們的慘叫,它們源源不斷地從地道出口湧出,並在接近原罪教徒後自爆,直至整片小樹林都被爆蠅們夷為平地,伊甸才控製爆破者停了下來。

“這下舒服了,我們...”

不等伊甸把話說完,他便感知到土層上方出現了一個規模遠超最初聖光點的能量源,兩者之間的差距之大,以至於他都沒辦法確切地感知到後者的具體強度。

似乎是因為本身過於龐大,這道聖光柱並沒有像之前的那些一樣高速落下,這也給了伊甸相當長的準備時間。

往更深處挖掘的同時,他也沒忘記使用生命氣息讓自己處於無敵狀態。

那道覆蓋數百米草原的聖光柱在聖盾出現的瞬間落下,很輕易就貫穿了厚實的土層,不偏不倚地照在位於地道最下方的兩人身上。

光柱確實配得上它的規模,小白甚至連遺言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光柱徹底蒸發,爆破者比小白好點,隻是被液化了而已。伊甸倒是沒啥大事,生命氣息的聖盾保護他不受光柱傷害,可深陷液態土壤的滋味同樣好不到哪去,光柱消失時,他已被由無數熔融礦物質凝固所組成的物質所掩埋。

若不是伊甸在聖盾消失前用淚水使這些岩漿降溫,恐怕他還得麵對高溫**的洗禮。

“幸好這聖盾給力,這次差點把自己給玩死,我這麽個小角色,至於他們這麽出力?這光柱都能拿來攻城了!“

由於小白尚未讀條複活,光靠伊甸自己的能力,也沒辦法突破頭頂上這層厚度接近百米的岩漿岩層,他隻能一邊吐槽一邊等待。

九分鍾以後,小白的本體從隨身房間內鑽出,隻是她的表情非常難看,仿佛剛從貧民區裏出來一樣。

“咋了。”待小白使用物理方式將活動空間擴大數倍之後,伊甸疑惑地問道,“你不是死過好幾次了麽,怎麽還會這麽難受?”

“這次不一樣。”小白用力地擊打著上方地岩石,似乎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你知道聖光裏有什麽東西嗎?那狗日的聖光裏居然有我們在漁村裏碰到的信仰!要不是我死得快,恐怕又得被那些東西汙染,那種惡心的感覺我再也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真的不要緊嗎?要不用我的眼淚給你洗個澡,真沾染上那種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或者我自殘一下,試試看能不能給你淨化一下。”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伊甸放棄了調侃的想法,一臉關切地問道。

“唔...保險起見還是來一下好了,據說這種東西的潛伏性都很強,現在不處理幹淨,萬一哪天被我吞噬了可就糟了。”

“好。”

伊甸雙管齊下,用眼淚給小白泡澡的同時,從隨身房間內拿出熾炎戰斧在自己手臂上劃開一道口子,劃傷自己之前,他還不玩把主動道具換成卡牌盒,唯恐因為自己的不小心而隨機掉重要性頗高的尋友者。

幸運的是,小白並沒有沾染任何東西,注意到這一點之後,她的表情逐漸由陰轉晴,但當她發現周圍的岩漿岩中同樣滲出黑色的**之後,兩人的表情再次難看起來。

“糟了,這些被聖光融化的泥土中同樣蘊含信仰,如果我之前使用吞噬的方式挖掘......”

“你現在就從小白變成小黑了?”

“也許吧,如果這些信仰能夠影響皮膚顏色的話......不對,你怎麽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們要出不去了!”

麵對伊甸的打趣,小白感到非常生氣。

“你就不能看看我們的處境嗎,這裏是百米以下,還有這些石頭,靠手挖要挖到什麽時候!”

“這都不是事兒,進房間裏去,我給你表演一下什麽叫一秒千米。”

“你在開什麽玩笑...等等,你的意思是——”

“沒錯,暫停這麽離譜的主動道具,不用來趕路真是可惜了,你就等好吧。”

將小白塞進隨身房間以後,時間再一次停滯下來。

半小時以後。

“這家夥居然還在上麵蹲守我們,看來我們得在下麵住一陣子了。”

“小伊,之前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

“什麽事?”

“咱倆的移動城堡同樣位於光柱範圍之內,所以...”

“所以它沒了?”

“是的。”

“天殺的偷襲者,你給我等著,等我屬性起來了,遲早要把你和你的宗教一塊從這片大陸上鏟除,我發誓!”

伊甸痛苦的聲音在這條布滿碎石的垂直通道內回**,他誓要為自己剛建成還沒一天的移動小別墅報仇。

與此同時,一直待在暗處的襲擊者也來到了這座由他所製造的岩漿湖之前,眼前逐漸凝固的熾熱湖泊讓他感受到一絲愉悅。

然而,他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的所有舉動都在邪惡雙子地監視之下,過於興奮的襲擊者竟在岩漿湖旁挑起了詭異的舞蹈,看著伊甸那叫一個尷尬。

強行抑製住自己殺人的衝動後,他令邪惡雙子來到襲擊者頭頂,讓小白將厄尼狼皮披風的一角轉化為一顆水滴。

水滴滴落在襲擊者的鞋上,卻沒能引起他的注意,畢竟沒人會去在意一滴幾乎沒有蘊含魔力的雨水。

“監聽器”安裝完畢,邪惡雙子飛回高空,但他並沒有讓襲擊者離開自己的視野,伊甸打算讓邪惡雙子跟著找到原罪教的老巢,並在之後給予其致命一擊。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襲擊者並沒有離去的打算,他依舊耐心地站在岩漿湖邊,對著這座冒煙的大湖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