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搜查過後,三人均沒有在廢棄的要塞中尋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要不是伊甸幾個月前剛來過這裏,他甚至會認為要塞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被廢棄。

這顯然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局麵,如果這裏沒有教宗的布置,就代表那些被轉化的人類全部被集中在普羅特堡。

沒人願意在推boss的時候分心對付一群小怪,即使是同為傳奇的薪王戈溫也是如此,他眉頭緊皺,差點就要用螺旋劍開辟一道直通普羅特的傳送門。

要不是理智仍在發揮作用,那他們現在應該在納西塔教堂裏,而不是一望無際的普蘭諾雪原。

“該死的陽謀。”伊甸咒罵道,並開始後悔自己浪費了兩張風暴牌,如果把它們用在這時候,區區陽謀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寸步難行。

罵完原罪教宗,伊甸又檢查起自己的卡牌庫存,但檢視的結果卻非常糟糕。

二十多張能用的卡牌裏,隻有神之憤怒一張AOE,其他卡牌不是召喚生物,就是單體攻擊,一張能打的都沒有。

至於“贏”,伊甸當然可以現在就使用掉它,但戰鬥尚未開始,鬼知道所謂的本次勝利到底會作用在什麽東西上,要是它被某些意義不明的事情轉移了效果,那自己真是哭都沒地方哭。

於是他傷感地收起卡牌,繼續跟著老頭一同向普羅特的方向前進。

就在他以為原罪教宗不會在路上設伏的時候,遠處的一座小山丘突然有了動靜。

伴隨著地麵微微震動,小丘上的積雪不斷被抖落下來,一隻幹癟的手臂從積雪下伸出,緊接著又是一隻,直到整座小丘的真實麵貌徹底暴露在三人麵前,這些手臂才停止揮舞,安靜的垂在各自的腦袋兩旁。

“他的手段還是這樣低劣。”因為過於失望,戈溫甚至懶得咒罵教宗的手臂,隻是不耐煩地說著,“幾十年的時間,就是最天真最殘酷的孩童都學得會憐憫,但他卻沒有一點長進。”

老人回想起了自己和對方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那時他和以馬·內利都隻是滿腔熱血的年輕人,希望在無數條道路中找到最適合帝國的路,帶領人類穿過末日,迎接嶄新的未來。

但那本名為《教義》的古書毀了一切,它讓一個理想者成了妄圖滅世的瘋子,讓一個偉大的帝國在混亂和分裂中迎來死亡。

自那以後,除了少數仍對以馬·內利抱有幻想的人沒有與之斷交外,其餘所有傳奇均將其視為人類之敵。

若不是帝國分裂導致的黑暗時代將他們牽製,原罪教根本不可能出現,原罪教宗也根本活不到現在。

但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差的地步,所以戈溫覺得自己仍有機會。

想到這,老人揮劍斬向遠處的屍塊縫合怪,將其中哀嚎的靈魂從扭曲的肉體中解脫出來。

隨後,火焰淨化了一切,隻剩下些許蒼白的灰燼與雪花一同飛舞。

所有人死後都會變成一捧灰燼,自己也不例外。

盡管纏繞在螺旋劍上的火焰前所未有的熾烈,但老人依舊能感受到自己的虛弱,因為這火焰以靈魂為柴薪,隻要它一刻不熄滅,自己的衰弱便不會止息。

但這重要麽?

早在數十年前接過火焰的那一刻起,這就不重要了。

我隻不過是在做一件所有傳火者都會做的事情。

老人對自己說道,同時用略帶愧疚的眼神看了伊甸和瑪格麗莎一眼。

抱歉,可能沒辦法活著送你們回去了。

薪王抓起一把餘燼,將它們聚合成一個人形的容器,並在其中灌注了一絲待燃的火種。

“拿去吧。”他把容器遞到伊甸手邊,“如果我沒能戰勝原罪教的教宗,你們就捏碎它,在那之後,火焰會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盡管伊甸不覺得自己會輸,但他還是接過火種容器,當著老頭的麵放在自己身上最方便拿取的位置。

見他這麽做,老人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迎著撲麵而來的風雪繼續前進。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之前風暴誕生的地方。

伊甸仍然記得那個釋放風暴的下午,他高高地仰起頭,望著黑暗的天空,仿佛能看到漫天的火焰與閃電,以及它們摧毀普羅特堡時的情景。

但這終究隻是幻覺,當穀底發揮作用,去除掉那些蒙在眼上的陰霾之後,展現在伊甸眼前的隻有烏雲和大雪。

“伊甸?”瑪格麗莎雙目暗淡,神情驚恐地抱住他,“你在這嗎?”

“我在!”伊甸像過去那樣給出了肯定的回複,他知道女孩的表現是因為教宗的布置,“別忘了,你永遠會複活在我身邊,就像鮑勃的腦子永遠會複活在以撒身邊一樣。”

他用小刀劃開自己的手心,以些許心為代價幫女孩擺脫了幻術的影響。

“謝天謝地,你依舊在這。”女孩後怕地說道,“我差點以為自己又要失去你了。”

“怕就自爆吧,反正隻要我還活著,你就一定會複活在我身邊。”伊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你早就不是人了,所以少把自己當人看,最好...還是把自己當搞笑角色吧,畢竟搞笑人物永遠不吃虧嘛。”

“不會安慰就別安慰。”瑪格麗莎朝他翻了個白眼,同時用手指向普羅特堡的方向,“該走啦,別等倆老頭打完你再上去給他們收屍。”

“在去。”伊甸握住蕾茉妮雅的劍柄,控製她加速到最大值,“在去。”

銳利的破空聲響起,大劍載著他穿過無數被火焰焚燒的陷阱,來到納西塔教堂中央,這個聚滿信眾和羊羔的大廳。

“艾薩克先生,你再一次回到這裏,是想與我一同破解《教義》的奧秘嗎?那真可惜,在你離開的那段時間,我已經依靠自己的力量解讀了整本經書,不過如果你願意替我殺死這位薪王,我還是可以代表教會接納你的。”

在伊甸出現之後,原罪教宗,薩利·凡·馬斯特,也是老人記憶中的以馬·內利,無視了與自己對峙的薪皇,滔滔不絕地勸誘道。

“相信我,信奉火焰隻有死路一條,如果你不想像他一樣變成一具燃盡的幹屍,加入我,讓我們一起為人類尋找新的未來,和深淵共存的未來。”

“抱歉,我暫時還沒這個意思。”伊甸掏出“贏”,把它橫置於胸前,“還有,我在此向你宣戰,不論你是薩利·凡·馬斯特,還是別的東西。”

卡牌化作紅色的光芒融入他的身體,看來這句荒誕的宣言生效了。

“哈,哈哈哈...戈溫,你難道要靠這個狂妄自大的年輕人來獲得勝利?這就是薪王?還是說你在放棄傳火者身份後轉職成懦夫了?”

或許是伊甸的宣言過於離譜,又或許是戈溫的不作為,教宗此刻笑得前俯後仰,話語中滿是對薪王和火焰的不屑。

“誰不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呢?”戈溫完全沒有在意教宗的嘲諷,“況且他未必沒有這個能力,這世上能夠使用戈登傑作的人可不多見,它的上一任主人不就是這樣從你手底下逃出去的嗎?”

“你說那個被我用幾句話逼瘋的蠢貨?”薩利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笑得更大聲了,“我放他離開隻是因為他已經瘋了,誰會去在意一個瘋子?”

“另一個瘋子。”火焰自薪王身後燃起,燃燒著那件寬大的灰色長袍,顯露出一直隱藏在長袍下麵的黑色鎧甲,“另一個被一本書逼瘋的瘋子!”

戈溫左手高舉,金黃色的閃電以這隻手為中心向前後擴散,最終形成一根代表太陽的長槍。

“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老朋友。”麵對明亮到讓人睜不開眼的光芒,教宗不僅沒有第一時間反擊,還露出一臉懷念的表情,“我從《教義》中得到了真理,超脫一切的真理。”

“既然如此,你就和你的真理一塊滾到你們應該待的地方去吧。”

薪王將手中的陽光槍砸下地板,伴隨著金黃色閃電的擴散,那些被控製的教眾在太陽的溫度下迎來解脫。

“擊殺信眾可不是薪王該做的事情,你難道希望別人這麽對待傳火者嗎?”

紫黑色的**從神像中湧出,替教宗擋下了不斷擴散的閃電,但他卻覺得**這麽做有些多餘,揮手驅散**之後,他拿出了那本閃爍著黑白色光點的《教義》。

“火焰和你不一樣,我們從來不會強迫任何人做任何事。”

“是麽,那太陽神皇是怎麽一回事?埃莫爾帝國又是怎麽一回事?哦,還有那個被議長丟在樹林裏的預言,它應該沒少傷害無辜者吧?但你們有想過消除它麽?”

薩利翻開《教義》,用指尖感受著每一個躍動的光點。

“拋棄那虛偽的火焰吧,接受《教義》,接受真實。相信我,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長時間沉浸在書本中導致教宗的精神出了些問題,他忘卻了自己的初心,隻記得要讓更多人看到自己手裏的《教義》。

“你錯了,錯得離譜。”第二根陽光槍在戈溫手中浮現,“沒人有權利定義真實,即使是以求實著稱的議會,也隻能做到排除錯誤。”

“他們不過是被困於洞穴裏的矮人,一輩子隻能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我,隻有我才是唯一走出山洞的人!”

議會這個單詞似乎深深傷到了教宗那顆幾乎腐化的心髒,深淵自四麵八方湧出,向著教堂內唯一的光源撲去。

毫無疑問,深淵是厭光的,盡管它們在數萬年前都是生活在陽光下的人類,但萬年的海底生涯讓它們逐漸變得懼怕、厭惡一切光亮。

在那片封印深淵的失落大陸,即使是浮遊生物發出的微光也不被允許。

而火焰的亮度又何止是浮遊生物的數百倍呢,他隻會遠高於這個數字,就像天空中的月亮與原野上的螢火。

但深淵可不管這個,它們隻知道這光亮讓自己不舒服,而它們要摧毀一切讓自己不舒服的事物。

正常來說,這些深淵應該是直接從目標肺部湧出的,但火焰的溫度稍微扭曲了一下空間,讓它們不得不走最遠的路去接近光明的源頭。

然後,它們就在接觸到火源之前被向外擴散的閃電蒸發,化作遊離在空氣中的遊離魔力。

“你就隻有這些手段?”看著蒸發一空的超微型深淵潮汐,戈溫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憤怒,“這就是你四十年的研究成果?殘害那麽多無辜者就得出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

教宗覺得自己看到了薪王的醜態,心上的傷口一下子愈合大半,語氣都輕鬆了許多。

“別著急,老朋友,沒有人會在戰鬥開始就揭開底牌,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這話剛說完沒多久,他又覺得有些不盡興,補充道:“千百年來你們隻知道反抗深淵,卻從來沒有想過深淵為什麽會出現,為什麽人類的負麵情緒會在攀上神祇後變成這樣黑色的**。”

作為一個前研究者,薩利非常享受這種疑惑的目光,盡管目光的來源在他眼裏隻是一個撿到古人類遺產的幸運兒。

“以及,為什麽同為**的深淵無法融入其他**,隻能像金屬那樣不斷下沉。”

薪王沒有半點好奇的意思,隻是盡全力抬升教堂內的溫度,即使教堂內壁融化也沒有停止。

“戈溫,你愚蠢的舉動會送葬整個人類的未來,你們連自己麵對的是什麽都不了解,又憑什麽戰勝它們呢?”

看著生命已如風中殘燭的薪王,教宗惋惜地說道。

“遲早有一天,人類中的勇敢者會因為他們的勇敢而死於深淵,在那之後,一個隻剩懦夫的文明隻會在與深淵的戰鬥中節節敗退,最終全部淪為它們的食糧。”

“我承認,你說得很有道理。”戈溫沒有開口,但他的聲音卻從火焰中傳出,“但是,你的做法和你的言語並不匹配。”

與此同時,教堂內的溫度急速攀升,就連那座被深淵覆蓋的神像都有了融化的跡象。

“你的謊言,也隻能欺騙那些出生不久的嬰兒罷了。”

話音落下,薪王變成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