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內回**,屍體沉默地站在房間中央,仿佛祂隻是一具屍體。

《骨骼碰撞聲》

伊甸進門時推開的屍骸在重力作用下徹底解體,化作無數碎骨摔落在地上,鈣質物與矽質物碰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引得屍體發出刺耳的笑聲。

“我倒是更想擁有你的記憶!”

無色透明的氣態深淵在這一刻顯露出真實顏色,無盡的黑色將伊甸團團包裹。

它們如同隻有科幻作品中才會出現的絕對吸光材料,將伊甸置於無聲無光的環境當中,配上壞表帶來的加速效果,令他有一種刹那即永恒的錯覺。

他迅速丟出房間裏早已準備好的炸彈,全部丟入黑色雲霧當中,然而炸彈仿佛入海泥牛,在一陣閃光後便再沒了動靜。

兩塊廢鐵自淵霾飛出,從左右兩個方向射向伊甸的脖子,盡管它們現在和冶煉廠的爐渣沒什麽區別,但隻要被其劃傷,他依舊會不可避免地陷入虛弱狀態。

一旦那種情況發生,他便隻能回溯時間,讓遺骸替自己打這場首領戰。

“喀嚓”

壞表提供的加速效果使伊甸能夠做出身體戰術後仰的動作,兩塊廢鐵在距離他脖子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發生碰撞,迸射出無數細小並且傷害不足的鐵屑。

鐵屑撞擊在恥辱麵具上,卻連穿透防禦都做不到,隻能激起陣陣淡白色的微光。

《喪心病狂的大笑》

“去死吧,人類!”嘶啞如鴉鳴的聲音再度響起,一道漆黑的魅影從黑暗盡頭浮現,隨後瞬間加速,那對異化的手掌如利刃般刺向伊甸,企圖掏出他的心髒。

“還不是時候。”

《聖光爆炸》

迎接屍體的是一顆被壓縮聖水包裹的炸彈,高濃度聖水隨衝擊波一同擴散,在深淵的領域中開辟出一片屬於人類的空間。

深淵被清除了,暫時的。

黑色的氣體從伊甸體表升起,那是深淵被聖光淨化後的雜質,它們以往每次都會出現,隻是這次的量要稍大一些——它們差點就從內部腐化了聖光。

“幸好我早有準備。”伊甸捂住那隻險些被炸斷的手臂,臉色有些蒼白,“話說一具二次利用的屍體應該沒辦法複活吧。”

“沒準。”瑪格麗莎同樣緊張兮兮地環顧四周,她比伊甸還擔心深淵卷土重來。

隨著少女的聲音被深淵吸收,房間又一次重歸於靜。

沒有海浪、沒有爆炸、沒有狂熱的笑聲,唯有黑暗。

恐怕隻有真實的死亡才能與兩人現在所處的環境畫上等號。

“如果說這就是深淵的常態,那對於被腐化者而言確實是場折磨。”

伊甸一邊銳評深淵之霧,一邊準備第二顆高濃度聖水炸彈,力求在敵人下一次進攻時能夠做到有效反擊,不過比起炸彈,瑪格麗莎認為抽卡更可靠一些。

所以她恰到好處地遞上卡牌盒,將其送到伊甸空閑的那隻手旁邊:“抽一張唄,就算你沒抽到有用的卡牌,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我建議你先看看充能。”伊甸摸了,但是什麽都沒有摸到——距離他上次抽卡才過去三個小時。

“不好意思哈,看你動不動就把卡牌盒帶在身上,我還以為...”

《肉體被炸碎的聲音》

瑪格麗莎話還沒說完,以音速衝出深淵的屍體便將她撞成碎塊,不過還不算完,因為祂真正的目標始終是站在光域中心的伊甸。

“你最好祈禱她沒有被撞到讀條複活。”

看著被公爵大盾擋住的無麵者,伊甸把手中完成一半的聖光炸彈塞進祂的嘴裏。

沉悶的爆炸聲響起,屍體頭部如同從十樓落下的西瓜一般炸裂,黑紅色**向四周飛濺,汙染著搖搖欲墜的聖光屏障。

但祂依舊沒死,那朵漆黑的睡蓮依舊綻放在屍體背部,作為支配軀體的深淵核心,源源不斷地向屍體提供深淵。

“你應該炸我的本體。”

無頭屍體從地上爬起,雖然沒有聲帶,但令人作嘔的聲音依舊從氣管中傳出,仿佛三流恐怖片中才會出現的外星寄生物種。

隨後,祂以遠超常人神經反應速度的速度朝伊甸吐出自己的食道,這些人類器官在深淵的作用下變得如同觸手般靈敏,一旦伊甸被其刺中,那些汙濁的**便會順著管道流進伊甸體內,將血液全部替換為高濃度深淵。

到時候,即便是能夠轉化能量的聖心,也無法繼續抵禦深淵。

假如伊甸開戰前沒有給自己上壞表的buff,他現在大概已經死透了,不過壞表提供的加速讓他可以看清觸手的軌跡,並在攻擊到來前做出閃避動作。

盡管他一次又一次地試著擺脫道具依賴,但每到生死關頭,這些來曆不明的物品總會救他於水火之中。

次數一多,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丟棄道具了。

“改變的時間...”伊甸利用馬刀砍斷觸手以後,屍體也放緩了進攻速度,“又是格林·戈登,他總是在關鍵時刻壞我們的好事。告訴我,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這次,屍體又切換到瑪格麗莎的聲線,好像伊甸在祂眼裏就是一個可以被聲音**的蠢貨。

“想知道?那你為什麽不去問問神奇的時法師戈登?”

伊甸閃身避開另一根從脖子裏射出的大動脈,結結實實地給屍體軀幹來了一刀。

屍體又一次失去活性,但湧動的深淵又一次驅使她活動起來。

顯然,不解決掉睡蓮一切都是白搭。

“我問過他,但他的回複是一塊靜滯的時間,他說時間裏有他想說的話,但我不知道怎樣打開它。”

深淵哀怨地說道,此刻的祂不像一個毀滅世界的怪物,倒像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失意婦女。

但伊甸知道這一切都是深淵根據白天記憶偽裝出來的,或許格林·戈登真的給祂留了一些東西,但他的本意絕對不是曖昧那麽簡單。

“是不知道怎麽打開,還是不敢打開?”伊甸側身躲過屍體的發簇,“沒準你一直知道他給你留了一塊足以摧毀全部深淵的定時炸彈,所以你才一直不敢解開靜滯的時間。”

“是真的不能。”為了令他分心,深淵連撒嬌的語氣都用上了,但凡站在這裏的是個瞎子,都會為此愣神片刻。

“一個可以無視時停的神沒辦法無視一小塊靜滯的時間,你覺得這話說出去誰信,法蘭公爵嗎?”

“法蘭公爵?”

“原來你們不是全知全能的啊,那就好辦了。”伊甸用公爵大盾自帶的微型領域擋住刺向自己的觸手,然後切換至陰影狀態,從一個即使深淵注意到也來不及反應的角度對祂發動突襲。

假如諾麗安娜還活著,她或許可以通過自身天賦反將伊甸一軍,可惜她已經死了,連帶那份陰影畏懼也隨著存在的消亡而徹底湮滅。

一邊是被公爵大盾壓製的肢體,另一邊則是從陰影中發起進攻的伊甸,算上尚未熄滅的聖光,三者合力之下,深淵不出意外地悲劇了。

即使屍體迅速長出新的、用以防禦的肢體,也擋不住被加速數倍的馬刀,祂就這樣錯過了唯一一個可能反打的機會。

睡蓮無聲地落在地上,然後被聖光洗去浮色,回歸到諾麗安娜從瑪利亞手中接過它時的樣子。

“我們海底再見。”伊甸對著到底的無頭屍體說道,“接下來,隻要解決掉聖水外的氣態深淵,我們就可以休息一會了。”

“真的嗎?我不信。”

一直掉線的瑪格麗莎也在這時重新出現,從表現上來看,她應該沒有被打到讀檔。

“你不信也得信。”伊甸是懂她的,所以他沒有在無意義問題上糾纏,“過來幫個忙,光靠我一個人沒法淨化這一屋子深淵——除非你想看著我過勞死。”

“切,我被那瘋女人撞成肉泥的時候你怎麽就忍心?”

盡管嘴上抗議得非常大聲,但瑪格麗莎還是沒忍住幫忙的欲望,兩人合夥之下,原本需要幾個月時間才能自然消散的深淵被三小時搞定,並且沒有半點殘留。

即便是薪王,也絕無可能檢測到任何遺留。

“總算搞定了。”伊甸疲倦地坐在海岸邊,雙眼無神地望著眼前碧藍的大海,“這些鬼東西真特麽不省心。”

看他這樣,瑪格麗莎在心裏估算了一下卡牌盒的充能時間,熟絡地把卡牌盒送到他麵前:“還是先抽張卡吧,抽到科幻卡牌遊戲裏的眼睛護理套餐你就舒服啦。”

“承你吉言。”

伊甸按揉著著發酸的太陽穴,隨便抽了張自認為手感很好的卡牌。

然後天上就掉下來兩個白大褂。

“......”X2

“嬴,下次開門注意點,每次都開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你當我是什麽?宇宙超人嗎?”

兩人剛遊到岸邊,那個男的就開始抱怨起來,看上去他應該沒少被坑。

“哎呀呀,真不好意思呢,也對,像我這樣隨處可見的女研究員哪有資格和趙大少爺您一起吃苦啊。這樣吧,以後每次出任務的時候我給您單獨開一扇門,讓您體驗最完美的受苦,您覺得怎麽樣?”

“我知道你喜歡陰陽怪氣,但麻煩看下場合行不行,別不把旁邊倆古代人當回事。”

被女人稱為少爺的趙姓男子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看他們的樣子,如果旁邊沒有兩人強勢圍觀,他很可能會走上去被女人教訓一頓。

不過一直被無視也不是個事,趁著對麵女人思考的空間,伊甸選擇介入他們的交談:“那啥,你們確定自己是走傳送門來的,而不是被某種神秘力量召喚來此?”

“你能聽懂我們說的話?”趙姓男子震驚地問道。

“廢話,你把他們當什麽了?原住民嗎?”被稱為嬴的女人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世界旅行者,隻有你能前往別的世界~”

“咳咳,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趙某雖然地位低下,但腦子還是非常靈光的,隻一句話便猜出了兩人的身份,“你們也是穿越者?”

伊甸瞅了瞅卡牌盒,又瞅了瞅天上的傳送門:“我覺得沒差多少。”

“那可太棒了,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替我分擔一下這個多元宇宙的事務?”趙某興奮地跑過來摟住伊甸的肩膀,“對了,我叫趙遼,你呢?”

“伊甸......”

“很好,伊甸同誌,我以......”

“一邊去,你還沒有拉別人入夥的資格,要我同意,知道不?”嬴一把拉開趙遼,避免他說出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就問你敢不敢不同意。”

“哦?”嬴的語調微微上揚,“難道某人希望自己剛穿越就調戲良家婦女的事情被其他穿越者同行知道並且廣而告之?”

如此高強度的互動讓伊甸有些招架不住,他記得自己上一次看別人這麽高強度互懟還是在網絡論壇上。

“你也好意思自稱良家婦女?是誰一句話不說就給我從圖書館拐到外太空,完了還強迫我和你簽合同,不簽字就要把我丟在太空裏等死,都這麽殘忍了還不允許我反抗?你當你誰?”

雖然倆意外訪客的對話很有意思,但伊甸卻一句也聽不下去,他感覺自己找到了回家的希望,卻又擔心被兩個看上去不怎麽合法的穿越者坑死。

“您說得對~我誰也不是呢~既然你這麽想擺脫我,我們就在這裏解除合同吧,正好旁邊還有你的同行,你要信不過我也可以讓他們充當見證者。”

“我錯了。”趙遼的氣勢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請你不要把我丟在這裏等死。”

瑪格麗莎非常討厭趙遼的行為,她湊到伊甸耳邊,小聲告誡道:“你看,沒有尊嚴的男人就是這個樣子,千萬不要和他學知道吧,平時在我麵前橫一點也沒事,總之就是不要變成這樣。”

“你——”趙遼敏銳地聽到了一些他不該聽到的話語,一番思量過後,他決定挺身而出,維護自己男人的尊嚴。

“我怎麽了?”對此,瑪格麗莎的回應是一道射偏的硫磺火。

“您說得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