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上萬人浩浩****地出現在塞特姆丘陵邊緣,他們麵前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霍蘭德堡壘則坐落在海邊的峭壁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支遠征軍。
盡管他們在路上耽擱了十五天時間,這座孤堡卻未曾遭受到任何來自英島的襲擊,它似乎為世人所遺忘,孤獨地矗立於此,等待下一批居民到來。
因為萊斯利提醒,萊恩沒有立刻走上吊橋,而是先派出一支斥候小隊,以防全軍覆沒的事故發生。
“報告,殿下,霍蘭德伯爵和他的士兵不在城堡裏。”
聽完斥候的匯報,皇子緊皺眉頭,一言不發地望著堡壘,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覺得呢?”隊伍末尾,瑪格麗莎向伊甸轉述了斥候的消息,然後詢問道,“堡壘守軍是怎麽消失的?”
“你等我再看看。”萊恩派出斥候的同時,伊甸也向堡壘中投放了不少小天使,此刻,它們正在搜尋著堡壘中每個可能藏人的角落。
小天使們幾乎將堡壘翻個底朝天的搜救行動最後一無所獲,上千號守軍和幾十名法師好似憑空蒸發,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行,我現在知道他們是怎麽沒的了。”伊甸收起小天使,跟著大部隊緩緩前進,“他們被人抹消了存在。”
“但所有人都記得他們啊。”
“物理層麵,不是因果層麵。”伊甸補充道,“還記得某些電影裏‘在夢中死去的話現實裏的身體也會消失’的情節嗎?梅林是傳奇夢魘,他或許有能力做到類似的事情。”
“然後呢,他們為什麽不派人埋伏在城堡當中?”
“埋伏這種事情,靠法陣就可以了,如果每座沿海堡壘當中都要設伏,那麽僅憑英島的人手,根本沒辦法實現全覆蓋。”
五天前,伊甸曾向萊恩要了一份來自議會的英島情報,根據上麵的記載,整個英群島的居民加起來也不過十幾萬,並且分布極不均勻,大島上可能有幾萬,一些小島就隻有幾十人。
這種情況下,招募軍隊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更別說把軍隊投放到大陸上。
傳奇法師是具有遠距離大規模投放士兵的能力,但那麽做必然產生極大的空間波動,期間隻要有人幹擾,幾千甚至上萬人便會死於非命。
否則萊恩也沒必要靠走的方式發起遠征。
“照你這麽說,英島地稀人稀,那麽那些混在襲擊者當中的法師是怎麽回事?”
“這問題議會的情報上也說過。”伊甸拿出那份印有皇室和議會雙重印記的卷軸,“據調查英島的議員所述,英島上似乎出現了一個名叫湖中仙女的類神生物,漁民們向她發出乞求,而她則會賜予那些隻會打魚的普通人祝福,讓他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掌握魔法。不過那位議員隻找到了信仰仙女的人,而沒有找到活的仙女。”
“掌握魔法?”
“是的,和一般自學成才的法師不同,這些靠賜福釋放魔法的人不是真的學會了魔法,而是像呼吸那樣,被人刻入了施展法術的本能。”
議會的情報非常詳細,無論瑪格麗莎提出怎樣的問題,伊甸都能在上麵找到答案,除了...
“請解釋一下湖中仙女,她和我們在塞浦路斯湖裏碰到的薇薇安是什麽關係?”
“這個......”
伊甸仔細地閱讀了一邊卷軸,卻沒有找到任何詳細介紹湖中仙女的詞句,如撰寫卷軸的議員所說的那樣,他在島上找不到湖中仙女存在的痕跡。
因為英島上根本沒有湖。
瑪格麗莎用力搖晃著伊甸的肩膀:“你說一群生活在沒有湖的群島上的人,正在崇拜一個名叫湖中仙女的‘神’?”
“離譜歸離譜,別搖我啊,卷軸又不是我寫的。”
“那些生活在海島上的人都是蠢貨嗎,為什麽他們要信仰一個聽起來就不靠譜的存在?”
“說不定又是梅林,這貨總喜歡給別人洗腦。”伊甸隨口把黑鍋扣在夢魘之子頭上,繼續聊起堡壘內的布局,“話說你有沒有覺得牆壁上的花紋有些奇怪,總感覺像是某個又菜又愛玩的家夥留的。”
“我看看。”瑪格麗莎湊到牛角掛飾旁邊,端詳著塗抹在上麵的血紅染料。
染料的味道聞起來和火藥有些類似,但又沒有那麽刺鼻,仿佛被人丟水裏稀釋過一遍,不論靠多近,都沒法讓氣味更加清晰。
“那個又菜又愛玩的家夥平時用什麽攻擊來著?”因為沒辦法確定染料和伊甸口中的敵人是否是一回事,瑪格麗莎決定最後確認一下。
“炸彈,大炸彈,很大的炸彈。”某人非常無聊地用手在半空中畫著炸彈的輪廓,用來強調戰爭騎士到底有多麽喜歡炸彈。
“......伊甸,你是不是很好奇堡壘中的守軍都到哪去了?”
沉默片刻,瑪格麗莎神神秘秘地問道。
“你從裝飾上看到...停,難道製造失蹤案的人是——”
“看你身後。”
伊甸猛地轉頭,卻看到一顆赤紅的腦袋在對麵牆上掛著。
當然,用掛著可能有些不太合適,因為那顆腦袋不僅沒有卡在牆裏,反而隨著菜鳥的笑聲一起上下晃動。
這顆頭顱和戰爭騎士的有七分相像,唯一的差別在於膚色,比起赤紅的戰爭騎士,祂的膚色要更深一些。給人的感覺就像戰爭騎士到工地打會幾個月,最後提桶跑路了一樣。
“呃...究極戰爭?”伊甸不確定地問道,然而他的敵人根本沒有加以解釋,便帶著他傳送到一條位於地下的岩漿河流上方。
即將跌入岩漿之際,伊甸從遺骸分身上扒下一塊教條十字架裝上,險之又險地懸停在距離岩漿泡隻有幾米的地方。
“還真是...”全以撒隻有一場boss戰發生在岩漿河上,而那場boss戰的boss恰好是究極版本的天啟四騎士,所以伊甸不用想都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是誰,以及堡壘守軍到底去了那裏。
遠處,三個模糊的人影正漂浮在一個巨大的不規則橢圓形生物旁邊。
禍獸,又被稱為三眼霍恩,作為聖經中記載的第一頭怪獸,它一般被描述為擁有七個頭,十個角,同時擁有熊一樣的腳,獅子一樣的嘴,身體大致上像個獵豹的縫合生物。
據說它曾與巨龍結盟,因此站在上帝的對立麵。
盡管伯雷坦沒有上帝,但既然禍獸存在,就代表它在這裏有著對應的故事。
如果說伯雷坦對應上帝的存在是諸神口中的神上神,那麽和它結盟的巨龍應該就是遠古時期那些渾身石塊與鋼鐵的生物。
圍繞在它身邊的其餘三騎士真身依舊不明,祂們可能是老AI撒旦最後的遺留,也可能是被某種未知力量扭曲外貌的隕落神祇。
所幸祂們依舊遵循著古老的車輪戰法,沒有一擁而上,這給了伊甸很多操作空間——逐個擊破比一下子打五個容易得多。
出場順序改變對於天啟騎士攻擊方式地改變微乎其微,把本該第三輪再出場的戰爭送到第一輪也轉換不了祂那菜鳥的性格。見伊甸沒有任何動作,騎士從戰馬體內掏出一顆比正常人還大的炸彈,用力丟向一動不動的以撒人。
“可惜我沒有安全剪刀。”伊甸振翅躲開閃爍著黃光的大炸彈,惋惜地說道,“不然還能拿它們去炸炸梅林。”
他現在才注意到伯雷坦隻有能轉化為道具的物品,沒有可轉化為飾品的物品,這一發現雖然讓缸中之腦的可信度再降低一分,卻也讓他失了幾分靈活性。
假如能夠擁有那些效果千奇的飾品,或許他們在遇到高不成低不就的敵人時,就不需要動用暫停和馬刀。
《戰吼》
被長時間冷落的戰爭發出一聲響徹地下的戰吼,一些搖搖欲墜的錐形岩被從吼聲震落,在岩漿裏砸出一朵朵不大的火花。
騎士拉動韁繩,令馬頭對準伊甸,祂即將使出每一個騎兵都會的技能——對敵人發起衝鋒。
馬速很快,幾乎到了超音速的程度,要不是地下空間氣壓過高,空氣阻力較大,祂的速度還能更快。
然而伊甸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躲過衝鋒,並借機往騎士身上丟幾顆眼淚,開始或許沒有什麽,但數量一多,縱使是究極天啟騎士的戰馬,也有些不看重負。
它的速度逐漸降低到肉眼可見的程度,就連是凡人的動態視力也能看清軌跡,不過這不意味著騎士落敗,作為被強化過的究極版本,戰爭擁有不止一種攻擊方式。
在伊甸第十次躲過衝鋒之後,騎士丟往他腳下的岩漿丟出一顆巨型炸彈,炸彈很快爆炸,激起一陣滔天岩浪,幾顆大小不一的岩漿球從浪花中飛出,在外力的控製下追隨著騎士的軌跡前進。
幾次下來,戰爭身後竟拖起一條由岩漿組成的支流。
和下方一望無際的岩漿湖相比,這條支流微不足道,但對於身形接近凡人的伊甸,它就顯得非常致命,光是靠近,都會讓他那本就不高的心之容器緩慢下降。
不一會兒,蔓延的浮空岩漿便將他限製在一片極小的區域當中,與此同時,戰馬發出一聲嘶啞的悲鳴,脫離騎士向下墜落,被滾燙的岩漿所吞沒。
戰爭以自己的馬為代價,換取到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
除非徹底擊敗天啟騎士或暫停時間,否則伊甸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毫發無傷地走出岩漿囚籠。
誠然,暫停時間是最省時省力的方式,但那樣他就沒底牌去對付後麵三個騎士和禍獸本尊,比起戰爭,祂們四個明顯要更難對付。
留給伊甸思考的時間不多,因為失去戰馬不代表失去行動能力,戰爭依舊以飄的方式與他處在同一平麵,並且一直在尋找合適的進攻機會。
漸漸的,高溫烘幹了騎士的耐心,祂拖著一串火焰向伊甸衝來,企圖用雙臂將他壓碎。
連續兩次衝抱失敗後,戰爭展開雙臂對天怒吼,纏繞在祂身上的火焰隨著怒吼向外擴散,將本就狹窄的空間幾乎塞滿。
伊甸必須拿出公爵大盾防禦,才不會被蔓延的火焰灼傷。
違反物理常識的火焰依附在熔岩牆壁上,竟有一種以熔岩為柴薪的趨勢。
眼瞧著火勢越來越大,伊甸開始了自己的掙紮,他拿出黑暗藝術,將戰爭騎士連同新扔的炸彈一起固定在空中。
由於瑪格麗莎沒有跟著下來,所以他隻能自己給自己打助攻,不斷有吐根怪或者撕X怪出現在半空中,又在落入岩漿前消失不見,接著再次出現在半空,重複之前的攻擊。
戰爭騎士的皮很厚,然而再厚的防禦也扛不住一分鍾站著不動純挨打,待到黑暗藝術效果解除,祂居然被自己的炸彈炸了個踉蹌,差點因為站不穩而跌入岩漿。
“就到這吧。”看著被炸成焦黑也不願放棄的戰爭,伊甸突然覺得對方也沒有那麽菜,至少這種不屈不撓的性格,許多人都不一定擁有。
“抱歉,之前一直說你是菜雞。”
他不舍地丟出一顆炸彈,徹底擊潰了戰爭,巨大的身軀在一瞬間失去動力,如脫線風箏般向下墜落。
在騎士被岩漿吞沒以前,祂用盡最後的力量,朝半空中的伊甸豎起拇指。
《爆炸》
岩漿下方傳來一陣沉悶的巨響,那是戰爭騎士的亡語,作為一個酷愛爆炸並且將炸彈作為攻擊方式的神,祂就是死,也要死在爆炸當中。
包圍戰場的岩漿幕布隨著騎士之死而落下,遠處三騎士和禍獸的身影卻沒有因此發生變化,祂們依舊飄在原地。
“不是車輪戰嗎?你們不過來?”
伊甸趕著要回去沒空慢慢等待第二位騎士出手,索性對著禍獸的方向喊道。
話音未落,一道白色光柱從上方落下,將他完全包裹。
一眨眼的工夫,伊甸就從岩漿湖傳送到沿海堡壘,瑪格麗莎還是站在之前的位置,好像她從來沒有移動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