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那個如同“仙境”般美麗的湖泊,玄雲所選擇的果然是這裏。

冥月環視著四周的景象,昨日自己還是那麽開心地在這裏享受著片刻的寧靜,可現在就要使這裏成為殺戮的戰場,真是有些適應不過來。

魚兒依然歡快地躍出水麵,聒噪的蟬鳴聲也寥寥不絕。

而湖泊旁的草地上,戰鬥一觸即發。

“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卡爾看著如此美麗的湖麵,不禁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又回頭正視玄雲,“能死在這裏也不枉此生了。”

玄雲則顯得有幾分肅殺前的沉靜,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卡爾,問道:“最後一次問你,你們非這樣做不可嗎?”

卡爾笑了笑,轉頭看了看慕容煥,此時的慕容煥雙眼正死死地盯著陌涵,眼光中滿是激昂的戰意。又看向另一邊的冷,她一直沉默不語,隱藏在鬼臉麵具下的表情也不是卡爾能夠透視見到的。

“我想,應該是。”卡爾在話語尾音落地的一瞬間,再次以鬼魅般的步伐飄動到了玄雲的身邊,死神鐮刀寒光大放,看來就快要割破玄雲的喉嚨,他在玄雲的耳邊輕語道:“開始吧!”

死神鐮刀一收緊,卻是割了一個空,卡爾也是嘴角咧開笑容,他可沒有天真到會認為就憑這種攻勢就能夠了結智聖的性命。

玄雲突然出現在卡爾的身後,卡爾也是敏銳地察覺到,身子向後退了幾步。玄雲五指之間靈力雀動,他再次使用了他的獨有秘術“靈動九天”,卡爾也是半喜半驚,身體連連後退,保持著一個與玄雲的安全距離。

看著兩位“領頭羊”開大,而且選擇的是去湖中心,有意空出地盤留給了剩下的四人。

慕容煥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他現在眼中隻有陌涵,恨不得立刻就去將他碎屍萬段。在卡爾出擊的一瞬間,慕容煥也如同嗜血猛獸一般奔襲向了陌涵,陌涵手中細雪一舞,腳下步伐不亂,以微小的距離躲過了慕容煥這一衝撞。

慕容煥再一次近了陌涵的身,一把抓住了陌涵的細雪,臉上露出竭盡扭曲的笑容,咧嘴笑道:“你的力氣真的很小啊!”

下一個瞬間,陌涵就已經被慕容煥擲了出去,擲向了他身後的樹林之間。

看不見陌涵的身影,慕容煥也以迅猛的速度跟著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湖泊旁留下的,隻有冥月和冷。

就像是刻意安排的一樣,這個美麗的湖泊旁留給了他和對立而站的鬼臉麵具女孩。

畢竟是女孩子,冥月沒有率先發動攻勢,隻是警惕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而鬼臉麵具女孩,看來並沒有要攻擊過來的意思。她甚至連拔刀的準備都沒有,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冥月。

從小就不喜歡別人盯著自己看的冥月,有些微怒道:“不攻過來嗎?”

對方沒有回答,冥月也有幾分惱怒。

看不起自己嗎?看來對手根本就沒有把自己作為戰鬥對象來看。

想起這些,冥月更是生氣,他一咬牙,道:“那我可就先發製人了!”

說著,冥月手中開始比劃了起來,口中詠唱起了咒語,“天火”中的靈力也在他的驅動之下開始湧動。他一邊快速詠唱著魂術,一邊注意著鬼臉麵具女孩的一舉一動,一旦她有要攻過來的意思,那麽冥月就會選擇破棄詠唱,直接瞬發魂術以抵擋她的攻勢。

可是沒有,就像是對方專門等待著他詠唱完魂術咒語一般。

冥月更是奇怪,心中不禁有些懷疑。詠唱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見鬼臉麵具女孩絲毫不為所動,究竟是為何?難道有什麽陰謀?

一個中級魂術已經快要完成了,冥月使用的是冰係中級魂術“寒冰葬骨”。可是讓他吃驚的是,那個鬼臉麵具女孩依然沒有絲毫動的意思,看來也沒有打算逃開的意思。

冥月想不通那麽多,直接釋放了這個已經完成了的中級魂術。雖然沒有神咲當年威力那麽厲害,隻見地麵轟然間出現了大量紫色的冰晶,瘋狂地蔓延向了鬼臉麵具女孩。

但是女孩依然沒有動,看來真的不打算逃走。

那麽一定是留有後手,說不定能夠瞬間逆轉自己的魂術。冥月是這樣想的,他也立刻做好的防禦的準備。

可是當紫色冰晶越來越接近鬼臉麵具女孩,冥月的內心也是越來越動搖的厲害。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錯了。

說不定對手隻是一個不堪一擊的弱小少女,說不定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躲開這一攻擊。而自己卻是那樣凶狠地使用了中級魂術,去攻擊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孩。

她一直沒有說過話,難道天生就是啞巴?戴著鬼臉麵具,一定是因為相貌有什麽瑕疵才會這樣做吧。

鬼臉麵具女孩沒有躲閃開,完全可以將她穿刺成碎片的紫色的冰晶近在眼前。

“冰盾!”

突然出現在了鬼臉麵具女孩身前的冥月,瞬發出了一個冰係低級魂術想要擋住自己釋放的中級魂術。

在旁人看來,冥月是一個瘋子。

自己釋放的魂術,卻又自己拚命擋了下來,這算什麽?

可是冥月就這樣做了,如果真的就這樣奪取了一個女孩的性命,他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他不知道,在他出現的那一刻,鬼臉麵具下的,卻是早已留下了眼淚。

想要成功抵禦下一個自己全力釋放的中級魂術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冥月第一次嚐到了原來自己的魂術還是挺厲害的。僅憑一個低級魂術“冰盾”想要完全抵擋下,那是癡人做夢。冥月消耗了大量的靈力,自己也被那股寒氣傷得不輕,不過幸好控製下了那紫色的冰晶。

冥月在那一刻,連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浪費了在“天火”中存有的大量靈力,自己也是受到了嚴重的傷。

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啊!

悠揚哀傷的笛聲,如夢如幻地傳到了他的耳朵之中。

“為什麽要戰鬥?”如此熟悉的嗓音,卻又令冥月回想不起來。

身體好疲憊,冥月單膝跪地,感覺整個世界現在都變得是那麽的虛幻。

“你沒有任何戰鬥的理由。”那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冥月的雙眼越來越模糊,四肢也變得乏力起來,腦海中盡是那聲音回**。

是啊,我的戰鬥的理由是什麽?

沒有,我完全沒有戰鬥的理由!

那麽,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麽?

拖累,我一直以來都是拖累啊!

從小就是,是自己的軟弱害了自己的母親陷入了多年的沉睡。離開墨忒耳帝國,又是因為自己格雷衛隊長已經眾騎士門全部喪命。寒川極地,如果沒有自己,那麽他們也不會增添那麽多麻煩,那麽多負擔吧!這樣看來,自己一直以來就不應該存在,自己存在的意義隻是一個拖累而已。

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麽資格去戰鬥,連活下去的資格也沒有!

“忘卻一切,醒來之後,沒有煩惱。”那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就在冥月的耳旁響起。

悲鳴的笛聲,讓冥月越來越絕望。他如同置身於一個無憂的美麗仙境,不去煩惱任何事情,也回想不起任何事情。

沒有沉重,沒有煩憂。這裏是完美的世界,是一個人人向往的世界。

笛聲完畢。

冥月就這樣保持著單膝跪地的樣子,空洞的雙眼盯著地麵,宛如一尊雕像一般。

冷看了一眼冥月,放下了手中的玉笛。鬼臉麵具下,她的眼神裏有著一絲哀傷。

“等你醒來,一切都會結束的,冥月哥哥。”

不知什麽時候,在這片湖泊之上起了一陣霧。放眼望去,甚至難以看清陸地上的戰況。

玄雲與卡爾這兩個占據著亞圖斯大陸魂術巔峰的人,正是飄浮在這湖麵之上。

兩人並沒有開打的意思,卡爾麵對著一個二十歲比自己還要年輕的“長者”,不得不苦笑以對。

“有什麽好笑的。”玄雲要顯得嚴肅很多,雖然年齡與冥月、陌涵比起來是大哥哥,他可不是卡爾那種慵懶的大叔模樣。

卡爾被玄雲的冷言冷語打斷了笑臉,他也咳嗽了幾聲以表鄭重的態度,道:“我隻是高興此生竟然能夠與你交手。”

玄雲冷“哼”了一聲,道:“有什麽值得好高興的,還有我們可不是比試,而是殺鬥啊!”

卡爾無奈地攤手笑道:“說來也是,不過我想任何一個魂術師,都會為能夠與傳說中的智聖大人戰鬥一場而深感榮譽吧!”卡爾指著遠方的陸地,一臉笑容卻是怎麽也讓人無法將他的話語作為玩笑看待,“一想到今後在我的墓碑上能夠刻上‘與智聖戰鬥而死”這幾個字,我就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

玄雲微微一怔,隨即苦笑道:“我又何嚐不為能夠與你交手而感到欣喜,死亡詠唱詩人。”

“別在用這個稱呼了,我早就淡忘了這個稱號。”卡爾有些無奈地回答道。

玄雲則略顯吃驚道:“哦?”

“這是我的罪過的烙印,是給塗炭了太多生靈的我一個罵名而已。”卡爾專注地盯著自己手中所握著的死神鐮刀,思緒又飛回了數年之前。

那些慘叫,那些咒罵。臨死之前的乞求,無力地抱著親人屍體仇恨地看向自己。

那個時候,卡爾生活的地方,沒有光明,沒有人情,甚至沒有思想。隻是一度接受任務,隻是一味地進行著殺戮而已。

原因?隻是為了金錢,為了那些發光的金子而已!

每一個生命的價值,以那傭金作為評判標準。有時候在完成任務拿到傭金之後,周圍總會傳出這樣的聲音:“什麽嘛!這個人才值這一點兒錢,真是垃圾!”

為了更多的錢,為了不再被別人看不起,卡爾增加了自己殺人的效率。

死亡詠唱詩人,這是對於殺人無數的他,留下的最好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