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唔……唔……”

像是呻-吟,又像是在反抗的聲音在逐漸加劇,邵榮的胸口因為沉悶的窒息感而急促的起伏著,雙手防衛性地抵在胸前,推拒著壓在身上的人。

而這點掙紮,看在邵長庚的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輕輕鬆鬆抓住他胡亂掙紮的雙手,交叉起來反折在頭頂,邵長庚的雙唇再次強硬地壓了下去。

“唔……”唇上的重量讓邵榮不安地皺起了眉頭。

夢裏,他似乎沉入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中,身體被可怕的潮水包圍,連呼吸也越來越困難,想伸手去抓住什麽,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一股強硬的力量控製著完全動不了。

邵榮憑借本能,開始了激烈的反抗。

邵長庚終於在一次深吻後退了出來,貼著邵榮急促喘息的唇,發出低沉的笑聲——

“今天先放過你。”

邵長庚很清楚什麽叫適可而止,強來的後果絕對會把邵榮嚇跑。他喜歡放長線釣大魚,因為一時快意而把魚嚇跑的行為並不符合他的作風。再說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

滿足地結束了酒後占便宜的行為,邵長庚體貼地舔掉邵榮唇邊的**,並替他拉好被子,起身調整了一下室內暖氣的溫度,然後俯□,如同紳士一般,在他的額頭印下了一個溫柔的晚安吻。

“睡吧。”語氣也變得極為低沉。

夢裏令人窒息的海水終於褪去,胸口的悶痛也在漸漸減弱,邵榮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歪著頭抱緊枕頭,再次沉沉睡了過去。

邵長庚卻沒有絲毫睡意。

他打開電腦,手指迅速敲擊鍵盤,在網絡上檢索父親所說的新聞。

果然,如此轟動的消息,幾乎是所有網站的頭條。

新聞公布在兩個小時前。

受害者是一位二十五歲的男性,獨自一人來到本地旅行,下了火車之後經人介紹入住一家三星級酒店,洗完熱水澡高高興興到**睡覺,沒想到醒來的時候身體卻躺在塞滿冰塊的浴缸裏,腹部被刀割開,旁邊放著用來求救的手機。

大驚失色的男人趕忙撥打了120急救熱線,救護車到場之後把他送去醫院手術室,這才發現,他的一顆腎髒已經被完整的摘除了。

各大網站的新聞為了吸引眼球,用盡各種誇張修辭,大肆宣揚“酒店取腎”的神秘色彩,把一個案子說得就像一場驚心動魄的傳奇。

邵長庚忍不住輕輕皺起眉頭。

這樣的作案手段,顯然是醫學界極為專業的人士所為。

首先,他們非常清楚人體的構造,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整切掉人的腎髒而不破壞其餘器官。其次,他們利用麻醉劑讓受害者陷入無意識狀態,切除腎髒之後再利用冰凍技術保證對方不會因出血過多而死亡。

他們甚至還在浴缸邊緣留下手機,讓對方清醒之後能夠立即撥打120求救。

顯然,他們的目的,隻在於取腎,而不在殺人。

取走一顆腎髒對於人體的危害並不大,這位二十五歲的男性,以後依舊可以健康地生活。

該說凶手仁慈……還是冷酷到殘忍?

邵長庚若有所思地揉了揉眉心,沒想到黑市器官走私的作案手段已經變得如此專業,他都要敬佩那位神秘的醫學天才精湛的手術和嚴謹的思路了。

如此轟動的案件,不僅會驚動警方的追查,衛生部和醫學會也會很快在全國範圍內徹查器官移植的手術案例,安平醫院的器官移植中心在本地負有盛名,自然是第一批徹查的對象。

相信,明天大清早,大紅字的公文就會在辦公桌上等著他邵長庚,說不定連警官都會在上班的第一時間衝入他的院長辦公室。

父親今晚意有所指的言辭……

難道是他知道些內幕,所以才暗示自己?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手機突然亮了起來,邵長庚收到一條來自父親邵安國的短信。

“B型血,左腎。”

簡單的短信卻讓邵長庚的眉頭皺得更緊。

在地址欄輸入安平醫院的地址,啟用院長最高權限進入後台的資料庫,器官移植中心病區的患者名單全部在屏幕中列了出來。邵長庚的目光在上麵迅速掃過,篩選出需要做腎髒移植手術的病人,再縮小範圍,B型血……

眸中冷冽的光芒一閃而過,拿起手機立即撥通了林軒的電話。

“院長,什麽事?”

“馬上通知器官移植中心柯明醫生,麻醉科主任梁生,手術室護長陳丹,三十分鍾內到院長辦等我。”

邵長庚傳達命令時語氣非常平靜,卻有種令人脊背發寒的氣勢。

林軒一句話都不敢多問,隻忐忑地回了一個字:“是。”

邵長庚掛斷電話,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真希望,不是最壞的那種結果。

邵榮在半夜的時候突然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那張床非常寬,自己躺在中間,也隻占據了整張床五分之一的部分。邵榮揉了揉眼睛,看見床單和被子都是沒有任何花紋的咖啡色,很穩重,卻透著一絲冷淡的味道。

這裏顯然是爸爸的臥室,屋裏開著台燈,似乎怕影響他睡眠似的,台燈的光線調得很暗,不知為何,這樣昏暗的光線竟給人一種朦朧的像是夢境的錯覺。

浴室裏正傳來嘩嘩的水聲,顯然,爸爸在洗澡。

邵榮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淩晨十二點。

爸爸怎麽還沒睡?

腦海裏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他記得今天跟爸爸一起去爺爺家,飯局上喝了一大杯紅酒,頭腦發暈躺在沙發上,後來……似乎是被爸爸抱到臥室的。

然後發生了什麽,完全記不起來了。

隻是……嘴唇上有點奇怪的灼熱感,或許是喝過酒的緣故?

想起被他打橫抱起的畫麵,邵榮的臉色不禁有些尷尬。掀開被子赤著腳下地,想溜去自己的臥室裏繼續睡,沒料,浴室的門突然被嘩的一聲打開,邵榮差點撞進某個人的懷裏。

抬頭一看,邵榮瞬間被眼前的畫麵刺激得頭腦一片空白。

他居然……隻穿條**就出來了。

成年男子優美的身體線條,給人造成可怕的視覺衝擊。不同於自己偏白的膚色,他的皮膚是令人羨慕的小麥色,非常漂亮的倒三角型身材,皮膚包裹下的肌肉漂亮結實,充滿了力量的美感。小腹處還有六塊腹肌,不愧是常年站手術台的人,體能看上去相當的好。

視線再往下移,看見了純黑色的**,以及布料遮蓋下的某個器官的輪廓……

邵榮臉色一赦,迅速扭過頭去,把視線移向別處。

邵榮從震驚到讚歎到窘迫的表情變化,從胸口到腹肌再到腰部以下的視線移動,完完全全,一絲不漏地收入了邵長庚的眼底。

邵長庚忍不住打趣地問道:“看了這麽久,對爸爸的身材,還滿意麽?”

邵榮瞬間紅了耳朵,垂下頭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邵長庚見他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地毯裏的窘迫模樣,大發慈悲的沒再逗他。收回笑容,低聲問道:“怎麽突然醒了?哪裏不舒服?”

邵榮尷尬地說:“可能在爺爺家睡了太久,剛才又做噩夢。”

“什麽噩夢?”邵長庚的聲音很柔和。

邵榮卻覺得這樣的對話場景實在是很詭異。

麵前的人赤條條站在距離不足二十厘米的地方,剛洗完澡的緣故,身上的熱氣撲麵而來,鼻間充斥的全是沐浴露的味道以及成年男子令人壓迫的氣息。

語氣雖然平靜,卻莫名的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夢見……自己掉到海裏,差點淹死了。”邵榮隻好誠實回答。

“哦。”邵長庚點點頭,“海水的味道如何?”

邵榮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住。

什麽……海水的味道?

疑惑地抬起頭,卻見他嘴角輕輕上揚,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些戲謔。

知道又被他捉弄了,邵榮決定不回答這個問題。

“我回屋睡了,爸爸也早點睡。”轉身往外走。

邵長庚攔住他,“就在這裏睡吧。你臥室的暖氣還沒開,容易著涼。”

“可是……”

“沒關係,我今晚不睡。床讓給你。”

“不睡?”邵榮驚訝道,“為什麽?”

“需要查一些重要的資料,時間緊急,隻好熬夜了。”

邵榮心中隱隱產生一股不安,擔心地抬頭問:“是醫院出了什麽棘手的事嗎?”

邵長庚微微一笑,“放心,爸爸能處理。”

見邵榮皺起了眉頭,邵長庚便柔聲說:“已經過十二點了,快去睡吧,你明天還要上課。”

邵榮雖然疑惑,可在他溫和的目光注視下,還是猶豫地點點頭,說:“那我睡了。爸爸熬夜別太辛苦。”

“嗯。”

直到邵榮重新掀開被子躺回**,邵長庚嘴角的笑容這才淡淡隱去。

邵榮是個細心的人,父子二人這麽多年生活在一起,他很快就能發現爸爸哪裏不對勁,然後很直接很坦誠的表達出他的關心。

邵長庚總覺得,隻有邵榮給予的這份關心,才是他心底最渴望的溫暖。

他的朋友雖然遍布各個領域,可真正貼心的人卻隻有邵榮一個。在最需要的時候給他關心的也隻有邵榮一個。

其他所有的人,包括父親、兄長以及小妹,他們都認為邵長庚,這位小學時就能畫出人類大腦十二條神經走向的天才兒童,這位壓力繁重之下拿到MD和MBA雙學位的醫學鬼才,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能夠處理得遊刃有餘,根本沒必要擔心。

也隻有邵榮,會擔心爸爸會不會有事。甚至擔心爸爸會不會太辛苦,會不會不注意休息,會不會不按時吃飯,會不會著涼感冒。

瑣碎的小事,一點一滴的細節。

這麽多年,一直陪在身邊的,單純的關懷。

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讓人離不開了。

看著**閉著眼睛的邵榮,邵長庚的目光中漸漸浮起一抹溫柔的神色。

不管是親情也好,愛情也好,邵長庚隻知道,他不可能讓給任何人,也不可能跟任何人分享。

他的邵榮,隻能是他一個人的邵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