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父子與師徒

到了英國之後,邵榮跟邵長庚一起開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日子過得還算是溫馨,除了朱宇楓和朱墨知道兩人真正的關係之外,其他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關係極好的情侶。

關於兩人“關係極好”的推測,自然是邵長庚在行動中表現出來的。

比如,冬天很冷的時候,邵長庚帶著圍巾在校門口等邵榮放學,一看見他走出校門,就微笑著走過去,不顧路人們好奇的目光,細心地把圍巾係在他的脖子上。每當這時,邵榮的臉就會變得紅紅的像一隻番茄,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害羞。

周末閑下來一起逛街的時候,邵長庚也會毫不避諱地牽起邵榮的手,正大光明地做出“我們就是情人”的姿態……

邵榮終於明白他當初放棄院長的職位帶著自己來英國的真正目的了。

在周圍全是陌生麵孔的異國他鄉,他真是肆無忌憚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完全不用顧忌被人撞破或是被人非議。比如在大街上牽手這種事,放在國內他肯定不敢,走一步遇到一個同事問聲院長好,走兩步遇到一個同學問聲邵榮你在跟你爸爸逛街嗎?

想想都很可怕。

邵榮起初被他牽著手散步很是別扭,總覺得這樣光明正大的牽手不好,可邵長庚有時真的很霸道,邵榮把手縮回口袋又被他牽出來,再縮,他再牽。掙紮了幾次之後邵榮忍無可忍回頭瞪他,卻見他臉上帶著微笑,目光仿佛在看鬧別扭的情人一樣滿是溫柔和無奈……

邵榮反倒被他看得紅了臉,隻好任憑他牽住手十指相扣。低著頭走在街上,被他緊緊握著手,邵榮隻覺得心跳也在漸漸失去控製。

這樣平淡卻美好的日子過了兩年。

邵榮學完醫學理論課程,很快就要正式去醫院實習了。他就讀的醫學院跟附近好幾家醫院有教學合作關係,其中Johnson教授所在的那家醫院更是實習生們爭著想去的天堂。因為Johnson教授是本校第一批畢業的博士生,對來自母校的學生都很關照,據說去了他的醫院之後動手的機會非常多。

邵榮當年學解剖課時被邵長庚帶著去過這家醫院幾次,知道這家醫院無論師資力量還是硬件設備都是數一數二的,他當然也暗中期待著能分配去這家醫院實習,隻不過期待歸期待,具體怎麽分是學校統一安排,邵榮能做的也隻有暗中祈禱了。

或許是祈禱多了真的有用,等分組名單下來的時候,邵榮發現自己的名字居然真的在Johnson教授那家醫院實習生的名單上,邵榮非常開心地回家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邵長庚,卻聽他淡淡說道:“我早就知道了。”

“……”邵榮有些驚訝,“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邵長庚微笑著點頭,“嗯,我聽見你前幾天做夢的時候說夢話,什麽……要是能分到他所在的醫院實習就好了。”頓了頓,“你說的那個‘他’,指的應該是我吧。”

“……”邵榮僵著臉,“我,我怎麽可能說夢話……”或許真的說了也不一定,反正前幾天一直在心裏默默祈禱,可能那種願望太過強烈所以做夢的時候說出口了?

想到這裏,臉微微紅了,邵榮尷尬地說:“我,我還說什麽了嗎?”

邵長庚微笑著:“嗯,還有……好喜歡他……什麽的。”

邵榮懷疑地看著他,“我會說這些嗎?”

邵長庚點頭,“嗯,我錄音了。”

“……”

小時候經常這樣被他騙,明明沒做過的事情,被他煞有介事一說,就變得跟真的一樣。邵榮完全不相信自己會說這樣匪夷所思的夢話,懷疑之下讓他放錄音來聽,結果邵長庚這次居然沒騙人,他居然真的錄音了……

聽著手機裏響起的自己的聲音,迷迷糊糊的說著:“哎,好喜歡他啊……要是分到他所在的醫院實習就好了……”

“……”邵榮漲紅了臉,垂下頭不敢看他,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地底下去。

下巴卻被他輕輕抬了起來,嘴唇也被吻住,邵榮睫毛輕顫著承受他溫柔的親吻,一邊被親吻一邊被拖到臥室扒光衣服的時候,邵榮也隻能認命地閉上眼,任他為所欲為了。

折騰一整夜的後果就是次日醒來腰酸得厲害,除此之外身體倒是沒有太難受。可能是做了多次之後也漸漸習慣了接納他,加上昨晚被他抱到浴室仔細清理過,後麵也塗上了藥膏,邵榮醒來後不覺得難受,隻是全身懶洋洋的不想起床。

邵長庚不在身邊,可能是醫院臨時有事。難得的周末,昨天又被折騰了一夜,現在想賴賴床也不算過分吧?這樣想著,邵榮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在**迷迷糊糊睡了很久,再次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中午了。

邵長庚這回在身邊,靠在床頭,筆記本放在腿上,正在看什麽文件。邵榮好奇之下把腦袋湊過去看,打開的窗口裏是一份文獻,標題是多器官聯合移植中的體外血管重建術……邵榮在英國讀了幾年書,此時已經能夠完全讀懂專業的英文文獻了,看了開頭覺得挺有意思,就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

邵長庚見邵榮的腦袋慢慢蹭到自己胸前認真地盯著電腦屏幕看文獻,心裏一軟,忍不住微笑著摸摸他的頭說:“對這個感興趣嗎?”

邵榮“嗯”了一聲,目光繼續盯在屏幕上。

邵長庚稍微挪了挪身體,讓他整個靠在自己懷裏,然後把筆記本往前移了一下,讓邵榮看得更清楚些。

邵榮看到某個地方不太懂,用手指了指問:“建立體外循環,這裏是什麽意思?”

邵長庚耐心給他解釋,“做器官移植手術的時候,你要摘除器官就必須阻斷血流,而人體的血流是個循環的通路,一些大血管的血流阻斷會對整個身體產生影響,所以我們會在體外建立一條人造的血管通路。”

見邵榮認真聽著,邵長庚微微一笑,說,“就比如河流之中某個地方需要修理,我們就把河水阻斷引流到別的地方,等修好之後再引回來。”

邵榮了解地點點頭,接著又問:“可是,在心髒移植的時候,把心髒整個摘掉了,沒有了心髒搏動的動力,人體的血液還能順利流通嗎?”如果說人體的血流通路是一條環形的河流,那麽心髒就是水泵,是人體血液循環的動力來源。

邵長庚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伸出手輕輕捏捏他的臉:“你對器官移植很感興趣嗎?”

邵榮點點頭:“嗯。”

邵長庚微微一笑:“如果你肯當我的徒弟,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教給你。”

邵榮愣了愣,“徒……徒弟?”

“你就要去實習了,也到了選擇導師的時候,不如就選我吧。”邵長庚笑地說,“來當我的大弟子,怎麽樣?”

邵榮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知道邵長庚在器官移植這個領域的水準已經是第一梯隊的專家級別了,自己對這方麵非常感興趣,能拜大名鼎鼎的邵長庚為師,是其他同學做夢都想不到的幸運吧。

可是……跟他的關係已經是朝夕相處同床共枕了,如今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衣被他摟在懷裏,身後某個位置還因為昨晚的激烈而微微脹痛著,居然還要拜師叫他師父他才肯教嗎……

邵榮回頭斜了他一眼,臉上頗有些不滿。

邵長庚繼續微笑,“乖,叫聲師父聽聽。”

“……”邵榮不理他。

邵長庚的臉皮厚度顯然遠遠超越了邵榮的承受力,手在被窩裏也不老實了,摸到邵榮身體輕顫的時候,他才在耳邊低聲說:“收你當徒弟,我在醫院才可以光明正大教你,帶你上手術室也更加方便,你到底懂不懂啊,笨蛋。”

“……”邵榮終於懂了。原來他是真的想教,並不是在惡劣地開玩笑的。想起他以前辛苦做工作說服醫院領導帶自己這菜鳥去手術室的事情,邵榮心裏不由得有些感動,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道:“那……好,好吧。”

邵長庚笑了:“好什麽?沒聽清。”

邵榮紅著臉說:“我,我認你當師父吧。”

邵長庚微微一笑,“乖啊。”頓了頓,又說,“對了,拜師都要行禮的,你要不要敬我一杯拜師茶?。”

邵榮想了想,掙紮著起身說:“我去找找看家裏有沒有茶葉……”

結果還真被他找到茶葉泡了一杯茶端過來,垂著頭,乖乖地說:“師父,請喝茶。”

邵長庚忍著笑,從他手裏接過茶杯喝了,然後拉著他的手坐到床邊,低聲說:“邵榮,今後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我會帶你去所有我能上台的手術,把我知道的都教給你。我對徒弟的要求很嚴格,你自己也要努力,知道嗎?”

邵榮認真地點頭:“知道,我會好好學的。”

邵長庚伸手摸了摸邵榮的頭發,“乖。”

從那以後,邵長庚果然整天帶著邵榮到處轉,師徒兩人形影不離,感情好到羨煞旁人。邵長庚真是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都教給這個大弟子,邵榮在他的親自指導下也是進步神速。

過了不久,兩人一起寫的論文發表於某知名期刊,之後,幾乎每一篇作者為Steven的文章後麵都跟著Arvin這個名字,漸漸的,業內人士都知道他們是感情頗好的師徒配合默契的搭檔,當然隻有寥寥幾人知道他們其實還是情侶。

沒有人料到,就連邵榮都沒有想到,這個大弟子同時也是關門弟子。

邵長庚這一生,隻收了邵榮一個徒弟。

作者有話要說:好甜蜜啊好甜蜜,我都甜到牙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