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利維坦默默的坐在旁邊,看著那個躺在**熟睡的女孩。

提利昂除了剛才送了一籃子的水果後,就沒再進來過。

利維坦檢查過這個房間,這裏被一個不知名的能力給隔離了,就像是罩了罩子一樣,裏麵的人出不去。

這是意料之內的事情,換做利維坦也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囚禁一個有著作用的家夥。

利維坦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拿起了手中的匕首。

這個叫做雅迪的家夥已經死了,她被騎兵砍翻後在地上呻吟了半個小時後漸漸死去,她的屍體是利維坦看著被埋葬的,死的透透的,絕對不可能存在誤判的情況。

那麽,這個家夥又是誰呢?

利維坦將匕首壓在了她蓋著的被子上麵,這是把很好的匕首,全身都是用的稀有金屬做出來,隻需要輕輕一壓,就能貫穿她的心髒。

熟睡中的她不會有任何痛苦就會死去,利維坦自信自己能做的比那個騎兵好,絕對不會讓她在臨死的再發出絕望的呻吟之聲。

這樣很好,這樣他就不用出賣奧月,也不會讓她繼續受苦。

“她不是雅迪,這隻不過是一個惡心的複製品。”

利維坦輕聲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語:“她已經死了……

對,她已經,死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匕首下壓,但是才剛剛刺破被子,他就像是受驚一般把匕首收回來。

利維坦捂著自己的腦袋,大口的喘著粗氣。

雅迪的死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結,她死了後,利維坦才會變得像如今這樣無所謂生死,也不在意痛苦。

那是自己的無能才會導致她的死亡,那是因為……

自己的無能。

她是這麽的好,利維坦跟她在一起學習生活了近十幾年,其他的每一個隊員都想著要撮合他們兩個。

如果不是她已經死了,或許早就已經訂下婚約了吧?

可是本該做新娘的那個精靈死了,而本該做新郎的精靈卻來到了一個絕地。

這裏是人族的最北邊,想要回去,就相當於橫跨整個人族,那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明明這是這麽好的精靈,她本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樹梢上彈著琴。

自己……

自己又怎麽能再殺死她呢?

利維坦看著手裏的匕首,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利維坦,你不能犯錯誤啊。”

他輕聲說著:“別忘了你的姓氏。”

“利維坦?”

忽然,他聽見了那輕靈的就像是鳥鳴的聲音,他睜開眼,看見雅迪用著琉璃一般的眼睛看著他。

利維坦的瞳孔收縮,這一刻他多麽希望自己是看錯了,那個眼睛清澈透明,好像透露著活力又不失機靈。

那絕對不是什麽召喚物能有的眼睛,這是一個活著的東西,至少不是活屍那種傀儡。

因為傀儡怎麽可能會有這樣靈動的眼睛呢?

兩個精靈相互對視,大概足足持續了半分鍾,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來開頭。

最後,雅迪察覺到自己身上隻蓋了一層被子後,默默的往被子裏縮了縮,就漏出半張臉,臉上透著一絲紅暈,但是片刻後,就變得蒼白。

“我不是……

死了嗎?”

雅迪輕聲說:“這也是個夢嗎?”

她的聲音是如此的虛弱,就像是一個出生的孩子。

“沒錯,你是死了。”

利維坦強忍著自己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安慰她的想法:“幾年前就死了。”

“那我怎麽會在這裏?”

雅迪的目光一點點的暗淡下去:“這裏,又是哪裏?”

“你不需要知道。”

利維坦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能緊握著刀柄不鬆手:“你因為一些誤會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我現在要送你回去。”

雅迪愣了愣,看著利維坦那淩厲的麵孔,默不作聲。

她那剛剛醒過來的腦袋迅思考著,大概半分鍾後,她大概明白了自己的隊長為什麽要緊握著匕首站在自己麵前。

“你要……

殺了我嗎?”

雅迪忽然笑了,笑的是這麽的淒涼,眼睛凝聚了兩滴晶瑩剔透的淚水。

拜托,別哭啊。

利維坦別過腦袋去,現在他的腦子亂做一團,但是他仍然說道:“為了精靈族,我現在必須要殺死你。”

“我明白。”

雅迪將自己身上被子裹好,慢慢的坐了起來:“那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你的家人在你死的半年也相繼的死去了。”

利維坦輕聲說:“你父親拉爾沃·斯特拉斯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手持著長劍站立著,他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殺敵。”

“是嗎。”

雅迪慢慢的低下頭,無奈的笑了笑:“你還好嗎?”

“放心吧,你走後我就緊隨其後。”

利維坦坐在她的旁邊,將匕首遞到雅迪的手裏:“非常抱歉,我沒法兌現曾經的諾言。”

“沒關係。”

雅迪將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髒:“醒來後能遇見你,我很開心。”

她跟利維坦在一起學習,而後也被分在了一個隊伍裏,她很清楚這個隊長不會無故的讓自己的朋友去死。

如果他這麽要求了的話,那麽自己就隻需要乖乖的聽話著死去就好了。

因為她能感覺到坐在旁邊的這個精靈其實渾身都在抖,不自己動手的原因可能就是他實在是無法忍受自己要親手殺掉自己。

這已經足夠了,至少代表他很在乎自己,如果自己這個無理取鬧的不肯配合的話,那麽隻會無故的增加利維坦的心理負擔,甚至會導致一個誰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嗯,對不起我不能讓你留下來,你現在就是一個錯誤,這個錯誤可能會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利維坦看向旁邊:“能遇見你,是我生命中最幸運的事。”

利維坦已經可以確定那個惡魔沒有騙他,這就是雅迪,這個世界上沒有精靈能像雅迪這樣聽話,配合。

她甚至肯因為他的一麵之詞而乖乖去死。

上一次,她被騎士砍死,這一次,她會因為自己那無聊的信條去死。

“我也是。”

雅迪輕聲說著,然後手腕用力,將匕首狠狠的紮向自己的心髒!

……

“嘖嘖嘖,真是個夠忠貞的精靈啊。”

提利昂靠在門口聽到這裏,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從旁邊撿起自己的油燈來到隔壁,緩緩的推開門,進來後坐在桌子旁邊。

“不過好在,他還是接受了。”

他的戒指裏,那個黑色的影子用著淡淡的聲音說。

“主人,我能問一下你是怎麽把她複活的嗎?”

片刻後,提利昂輕聲問。

“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你隻需要知道我能做到就好了。”

“是,但是仆人我還是很好奇。”

提利昂想了想說:“那是假的,對吧?”

“這得看每個人的理解了。”

惡魔用嘶啞的聲音說:“實際上,這個世界無所謂真假,隻是看別人會不會把它當成真的,亦或是假的。”

“那麽,她是?”

“這是那個家夥記憶中的她。”

惡魔指了指老人的腦袋。

“他認為那個叫做雅迪的家夥是什麽樣的,那麽她就是什麽樣的。

而我會在這個的基礎上加上基本的生物本能,所以在他看來,沒有比這個更真實的她了,甚至可以說,比原來的還要真實。”

提利昂沉默了片刻後,微微的歎了口氣:“真可悲啊。”

“對啊,真可悲啊。”

惡魔在他的身上繚繞了一下,聲音裏帶著一絲倦意:“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把她真的複活一個給他。

可是死亡就是這樣的東西,它降臨後,誰都無法彌補這種災難。”

“聽一個曾經毀滅過世界的惡魔在講死亡的恐怖,真的有種在聽狼一邊吃著羊一邊在唏噓著生命的美好。”

“你的比喻不對。”

惡魔卻輕聲說:“狼是為了捕獵而進食,它是為了生存而做這樣的事情。

而我是個混蛋,我純粹的因為自己的惡趣味而做完了那一切。”

“聽起來,你後悔了,對嗎?”

“嗯,被毀滅後的世界很無聊,非常無聊。”

惡魔聽起來很是不悅:“最後當我發現自己活著很沒勁的時候,我就用自己的劍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所以,你也死了?”

“我是殺不死的,隻是暫時沉睡了,這一覺,睡了幾億年。”

惡魔繼續說:“醒來後,我就見到了神。”

“千年之前阻止了六族混戰的神嗎?”

“嗯,那個家夥也是個混蛋呢,它想做和我一樣的事情。”

惡魔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怒氣:“我跟那家夥打了一個多禮拜,我最後虛弱到隻能寄存在這個戒指中,而神卻被我給宰掉了。”

“神會被殺死嗎?”

“神和惡魔都是殺不死的。”

惡魔忽然不安的看向南方:“我能感覺到神即將到臨,這一次它會比之前更強,而我卻隻恢複了不到十分之一……

如果這一次它仍然想著要毀滅世界,我不可能阻止它。”

“所以你就想著來找個幫手嗎?”

這個門忽然被推開,利維坦看著坐在那裏的提利昂,聲音冷的就像是堅冰:“你們忘記鎖門了。”

“你聽見我們的談話了嗎?”

提利昂故作驚訝的說。

“裝的真假。”

利維坦歎了口氣。

他們剛才談話的聲音那麽大,一般來說這樣的情報肯定都是得小聲說,甚至說暗語。

但是他們好像生怕外麵的人聽不見一樣,裝的這麽生硬,就像是專門告訴誰一樣。

而就在剛才,提利昂順手把他的房間門打開,那個封鎖的領域扭曲,將這個地方也包裹進去。

“我有個疑問。”

利維坦輕聲說:“如果真的隻是想和我交易情報,為什麽要非得告訴我複活的真相?”

“本來我覺得隻是從你這裏套個情報就好了,但是現在我覺得,我估計找一輩子都找不到和你一樣的合作夥伴了。”

提利昂看著利維坦的手,他的手上是個貫穿傷,在雅迪即將要將刀子送進心髒的時候,利維坦沒有忍住,伸手將它攔住了。

他送了聳肩,然後撫摸了一下戒指,轉瞬間利維坦的傷就完好如初。

“真是卑鄙啊。”

利維坦看著他,慢慢的垂下了頭:“如果你們肯發誓不做任何對奧月不利的事情,我就告訴你們他的位置。”

“這是補充條款嗎?”

惡魔忽然輕笑著問他:“哦,夥計,你得知道跟惡魔做交易的時候,每條請求都需要支付代價。”

“那麽這個的代價是什麽?”

“你得作為我們的合作夥伴。”

惡魔循循善誘著說:“不是約束你的自由,隻是雙向的合作,我知道你擔心自己會因為泄密而影響到精靈族,所以你放心,從你這裏得到的消息包括自己推演出來的情報都不會告訴其他生物,包括召喚物。”

“什麽意思?”

利維坦皺了皺眉頭,這就意味著他必須要跟惡魔扯上關係。

“我們需要知道很多關於精靈的情報,遠不止這一個。”

惡魔靠近,黑色的霧氣將它纏繞:“每一個情報我都會願意用足夠的東西交換,而你也不會背叛任何人,如何?”

“當我答應的時候,我就已經背叛了所有人。”

利維坦避過他的目光,他忽然後悔過來了,如果剛才他沒有阻止的話,這一切都不會再有下文。

“哈哈,如果你這麽認為也無妨。”

惡魔忽然笑了:“我現在累了,剩下的事,就由我的仆人來跟你商量吧,我們,合作愉快。”

利維坦沒有回答,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法再回頭了,他做不到回過頭去,走回房間裏諾無其事的用匕首對著雅迪。

“你們剛才的聊天內容……

也是編造出來的嗎?”

“不,那些都是事實。”

提利昂聳聳肩:“話說你在得知複活的真相後有什麽想法?

還願意進行這個交易嗎?”

“哪怕她隻不過是我記憶中的東西,我也做不到將她殺死。”

利維坦微微抬起頭,眼睛裏滿是迷茫:“我終究是個懦弱的家夥。”

“懦弱的家夥可做不到在那個地牢裏坐了這麽久都一言不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