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呦嗬,看上去你很受歡迎啊。”

娜莎看著臉紅的就像是火爐一般的奧月,輕笑著看著他跟爛泥一樣趴在桌子上。

“為什麽獸人說兩句話就要喝點酒啊。”

奧月打了個酒嗝,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強將自己的腦袋從臂彎裏抬起來:“你為什麽不也過去啊?

至少能幫我喝兩杯酒。”

熱情好客的獸人在剛才將他團團圍住,拍他肩的力量讓奧月的骨頭差一點就斷掉了。

相比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精靈相處,沿用著和同族交流一樣的方法來跟他聊天。

那就是以酒開道,以肉為引來聊天。

奧月實在是沒法拒絕這充滿了善意的邀請,被逼著一口又一口喝,所以他現在被灌的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星星。

最後他實在是撐不住了,再聊下去自己估計就要交代在這裏了,於是他找了個借口後就回到了這邊。

“你不是讓我在這裏乖乖坐好嗎?”

娜莎故作驚訝的看著他,然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從旁邊的一個罐子裏給他倒了滿滿一杯水:“喝點水吧,這會讓你感覺好點。”

“這水真是救命了。”

奧月接過來就一飲而盡:“你覺得這裏的肉烤的怎麽樣?”

“這樣的問題,你自己嚐嚐不就知道了嗎?”

娜莎給他切下來一塊,放到他麵前的盤子裏:“諾,這可是本小姐親手給你切下來的,不吃的話就打你喲。”

“這語氣從哪學的?

我聽著起了一身疙瘩。”

奧月強忍著胃裏的不適將這口肉吃下去,他也是被迫吃了不少的肉,那種因為種族原因而產生的不適感已經消退了不少。

“剛才不是有一個長著白色狐狸耳朵的可愛的小女孩來喂你肉嗎?”

娜莎氣呼呼的鼓起嘴:“你就沒有拒絕啊。”

說著她用餘光瞟了那邊一樣,格雷的女兒剛才剛剛在外麵回來,雖然年紀小,但是已經是有著她媽那樣的美人胚子的樣子了。

她現在在母親的教導下吃著肉,格雷則在一旁笑嗬嗬的看著自己的妻女。

“我總不能拒絕一個小女孩的好意吧?”

奧月也扭頭看著他們:“真不錯呢。”

“是啊,他們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啊。”

娜莎忽然有點羨慕那個女孩了,從某種程度上講,娜莎跟那個可愛的孩子沒什麽區別。

父親同樣是領主,而且母親同樣漂亮的歎為觀止。

但是她們全家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起吃過飯,她母親的傷讓她隻能在床邊看著那個漂亮的女人靜靜的休息,全家人在一起的活動更是從來都沒有過。

不過她壞不了任何人,如果不是她將自己的母親重傷,估計也會有著麵前這樣的場景吧?

“趕緊吃點東西,待會我們去買幾件衣服。”

娜莎晃了晃腦袋,扭過頭來,不讓自己亂想:“實在吃不慣肉的話,那裏還有他們送的水果。”

“哦,好的。”

奧月點了點頭:“這裏真是冷啊。”

當他們出門的時候發現現在外麵的天已經黑了下去,外麵隻有火炬在照明,將這個街道烤成了紅色。

“看樣子隻有人類才會在晚上也不會去休息啊。”

奧月看著忽然冷寂下來的街道,外麵的風吹的他醉意全消,唏噓的說:“我有點想回酒館裏了,至少那裏還有火爐。”

“這話隻能說明你沒有把不死族放在眼裏。”

娜莎不滿的挑了挑眉頭:“再晚點就連旅店都找不到了,你總不能想著在這裏過一晚上吧?”

“還是算了吧。”

一想到自己進去後還有可能被灌醉,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寒磣,但又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那個巨大的火爐,不過這個火爐在大白也走出來的時候就被他帶上的門擋住,隻能看見門縫裏還滲出來微弱的光亮。

“走吧。”

娜莎拍了拍奧月肩:“看樣子今天去買衣服也蠟不及了,先去找個能住的地方吧。”

“好主意。”

奧月把腦袋往衣服裏縮了縮:“你知道這裏哪裏有旅店嗎?”

“咱們是同一時間來的這裏。”

“好吧,那我知道了。”

大白在這個時候無需吩咐就找到了風的方向,他那龐大的身軀能擋住微弱的寒風。

“這裏的晚上更冷了啊。”

娜莎拉了拉自己的圍巾:“而且真的人好少。”

“這麽冷的天,也就我們會再呆在外麵了。”

奧月雙手抱懷:“我有點後悔當時沒有去問一下這裏哪裏有旅店。”

“的確啊。”

娜莎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一下,拉了拉奧月的胳膊,讓他也停了下來。

“怎麽了?”

奧月扭頭看見娜莎正扭過頭來看著左邊的一個方向,這讓他也疑惑的扭過頭去,也跟娜莎一樣愣住了。

那是兩個房子的中間,而在他們的中間,居然坐著幾隻獸人。

它們圍著一個火堆,裏麵好像在烤著什麽東西。

這些家夥不像格雷那樣披著獸皮這種暖和的東西,而是就在這冷的讓人想跳進火堆中的情況下,就披著單薄的毯子,那個毯子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做成的,看上去就不保暖。

“你們好。”

其中一個家夥感到有人在看他們,抬起頭看向奧月跟娜莎,下意識的舉起羊蹄揮了揮。

那是很明顯是一隻羚羊,它的頭仍然跟那個還在吃草的家夥沒有什麽不同。

立刻奧月就明白了他們跟那些酒館裏獸人的區別,那些酒館裏的獸人可以說野獸的特征隻是占有很少的部分。

比如那個首領格雷,身上雖然有著白毛,但是五指已經區分的很明顯,腦袋也不是狼頭,隻是個有著狼耳朵的男人,而且其他的也都與人幾乎沒有區別。

而他的妻子在這方麵更是明顯,除了還保留著白狐的耳朵跟尾巴外,甚至能看到因為嚴寒而十分白暫的皮膚,基本上就於人類別無二致。

可是這些家夥,顯然更像是野獸,那個羊人保留了野獸的大部分特征,簡直就像是一隻羊站了起來,僅此而已。

那些才是獸人,而這幾個,應該是半獸人吧?

奧月又想起來了拉莫那個兔子,那個半獸人想必就本來應該是這群家夥中的一員吧?

現在在地下不出來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從某種程度來講,他那樣的半獸人或許能有塊龍鱗這樣的東西會對自己來說很重要吧?

因為本來就一無所有,所以對一切都倍加珍惜。

“你們好。”

奧月也揮了揮手,人家特地給他們打招呼,他也得回一下:“不遠處就是酒館,為什麽不進去坐坐?”

“沒事,俺們在這裏呆著就好。”

那個羚羊下意識的低下頭,然後扭過去看著火堆裏烤著的東西。

奧月跟娜莎站在那裏,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該直接走開還是應該過去幫點忙。

娜莎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後指了指大白身後背著的麻袋,又指了指那些半獸人們。

奧月立刻心領神會,她的意思是裏麵有剩的烤肉,分一點給他們。

不說話的原因是害怕傷他們自尊。

本來他也是這樣打算的,這些在街頭的流浪者,奧月一般是不介意獻點愛心的。

但是這還是娜莎第一次主動要求這麽做的,這讓奧月有點小小的驚奇。

可能是在人族的時候,那些家夥無時不刻不想著要殺死他們,所以娜莎也不願意可憐那些流浪漢,但是獸人對他們很不錯,所以娜莎也不介意做些這樣善心泛濫的事情。

奧月從大白的身後取下袋子,從裏麵取了慢慢一大包用油布包好,走過去放在了那個羚羊旁邊。

“你這是……”那個羚羊顯然沒有收到過受到過這種事情,驚訝的看著旁邊的油布。

“這是一些肉,還有一些酒錢。”

奧月又從自己的錢袋裏取了一些金幣壓在袋子上:“拿這些錢去酒館裏暖暖身子吧。”

他抬頭的時候,看見好幾雙眼睛看著自己,這裏坐著的有大概五六個半獸人,全都像羚羊那樣顯露著大半野獸的樣子。

“不不不,俺們不能收。”

沒等那個羚羊想好如此回饋這樣的禮物,另一邊的一隻被餓瘦了的野豬推開了這些:“俺們有的吃,這些肉夠我們吃很久了。”

“這些肉……

夠你們吃……”奧月抬起頭,剛想表示對這些肉的分量或許不夠他們分的時候,他才看見那幾乎塞滿了整個火堆的肉。

這些的確夠吃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覺得這隊肉有點奇怪。

從被烤熟的頭來看,這是一個牛頭,但是這牛的樣子好像有點奇怪……

像是一個人。

奧月的瞳孔猛地收縮,顫巍巍的往後退了一步。

那也是一隻半獸人,一個有著牛頭的家夥。

這群家夥居然在同類互食,而且看上去沒有一個對這個感到悲傷,反而都用著冒著綠光的眼睛盯著火堆,或許那曾經是他們的朋友,但是現在他們卻在等著他被烤熟後能用它的肉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精靈?

您還好嗎?”

羚羊慢慢的站起來,將錢撿起來放在布包上,然後遞給奧月:“俺們不能收,這是您的東西。”

它將手裏的布包塞進奧月的手裏,奧月沒有沒有表示什麽,因為他在看著那個羚羊身上的傷。

它站起來的時候,奧月才發現它竟然有近兩米高,但是卻瘦的沒有一絲肉,而隻有站起來的時候。

奧月才能看見這個家夥的腿上滿滿的都是鞭痕,深刻見骨,沒有包紮,全靠著獸人與生俱來的止血能力硬撐著,沒有處理過的傷口潰爛,流出的膿液被凍成黃色的冰。

而這冰的下麵,一些噬血而生的小冰蟲啃著本就不多的肉。

“讓你拿著就拿著。”

娜莎這個時候忽然一步踏了上來,拍了拍因為看傷口而發呆的奧月,然後將塞進他懷裏的布包拉出來後再次塞到羚羊懷裏。

她這樣的力氣是那麽的大,大到就連上麵的金幣都飛了出去,這些金幣掉落在雪地上,甚至有一個落進了火堆之中。

然後對麵一個看上去像是黃鼠狼的家夥竟然不管灼熱的火焰,將兩隻手直接伸進火堆裏麵去翻找那個掉進去的金幣。

那可是火啊!

它可不是奧月能用元素保護自己,也不像娜莎那樣能靠著自身的身體強度來抵抗燒灼。

它隻不過是一個瘦的像是麥稈一樣的半獸人,這火焰粘到他身上的皮毛時,直接就給燒的能看見下麵的皮,轉而被燒黑,那是被烤焦的脂肪。

被燒焦的皮膚裂開,流出粘稠的血液。

但是他好像就如同沒有感覺都疼痛一樣,不顧一切的在灼熱的木炭裏翻找那個不慎掉進去的金幣,金幣被燒的想是火球一樣燙,但是他握住金幣的手卻握的這麽的緊,即使因為被燒爛而黏在一起,也不肯鬆手。

然後這個黃鼠狼就像是搶到了什麽稀世珍寶一樣,鬼叫一聲後就跑掉了。

“混蛋!

你把那個給俺放下!”

它旁邊的一個馬抬起蹄子踹在它的身上,踹的它在地上翻滾,然後再次彈起後落荒而逃。

“俺很抱歉。”

那個斑馬氣的簡直在用牙縫出氣,它喘了幾口氣後起身:“俺去把那個該死的家夥抓會來,您放心,您的錢保證不會丟的,俺以自己的命保證!”

奧月跟娜莎被這幾乎是瞬間發生的事情嚇到了,他們靠著自己強悍的動態視覺看完了全城,可是卻無法理解裏麵的很多東西,等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那個斑馬就已經衝了出去。

而他們的視覺能看見更多,比如黃鼠狼身上的刀痕,還有斑馬身上被用帶刺的釘子紮出來的傷口。

“哦!

願冰神原諒他。”

那個羚羊看著逃跑的黃鼠狼,輕聲說,然後它扭過頭,手足無措的看著奧月:“抱歉,俺真的很抱歉,俺不知道應該怎麽樣來彌補你們的損失。”

奧月看著那個慌張的就像是丟了神一樣的羚羊,不知道應該怎麽給他說。

畢竟那對於他來說,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金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