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聽起來真是悲哀。”
普羅根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這個注定以悲劇收場的故事開頭和結尾一樣的苦澀。
如果這是茶的話,簡直讓人沒法再喝下去那難喝的**。
沒人會喜歡一個悲劇,除了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外,都會將那些講述著悲劇的故事書塞進書架的最裏麵。
這樣就可以避免當自己看到書皮時聯想到裏麵那令人傷心的故事。
“或許吧。”
安東尼很自覺的沒有把自己的故事繼續說下去:“這真是一個喪氣的故事,你有什麽能鼓舞士氣的故事嗎?
或許這能讓我在明天更加勇敢的衝上敵陣。”
“我的故事也蠻喪氣的,我的姓氏是瓦爾德。
如果你知道這個姓氏,就應該知道在幾年前,幾隻精靈襲擊了一個防禦空虛的城市。
我的家人,愛人,全都被大火燒死了。”
普羅根的語氣仍然平淡,好像那是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這樣也好,至少神在天國接納了他們,聖靈會讓他們再無悲哀。”
“額,這個故事的確夠喪氣的。”
安東尼嘴角抽了抽,然後忽然愣了愣:“瓦爾德嗎……
這個姓氏我好像在北境也聽過。”
他的聲音是這麽的輕,但是這如同蟲子翅膀扇動的微弱響聲在那個靠在樹上的家夥聽來如同雷鳴。
普羅根愣了愣,這次他看向安東尼:“你說什麽?”
“麥斯你認識嗎?”
安東尼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我記得我好像見過一個自稱是瓦爾德家……”“麥斯?
麥爾維斯嗎?”
普羅根居然幾步就翻上了樹,一把抓住了安東尼的衣領:“是這個名字嗎?”
“你認識他嗎?”
安東尼看著麵前忽然就慌張起來的家夥,意識到了些什麽。
“那是我的弟弟。”
普羅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鬆開了手,像後麵挪了挪。
“他現在過的還好嗎?”
片刻後,普羅根問到。
“不清楚,我也隻不過是一麵之緣。”
安東尼沉默了片刻後說:“之後,應該是在城裏住下了。”
“嗬嗬,那就好。”
普羅根難得的漏出來一絲笑容:“那家夥可是很有本事的,憑借他的話,說不定現在過的比我還好。”
“你對他很有信心啊。”
“當然,他是瓦爾德家族的人,作為我的弟弟,他沒理由不優秀。”
普羅根說完後,看著漫天的星塵沉默不語。
巨龍再抱怨後就沒再發出過動靜,估計是又睡著了。
它龐大的身軀上披著黑色的盔甲,盔甲之下是堅韌的龍鱗,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無堅不摧的堡壘。
安東尼看著旁邊的普羅根,他們不該聊這麽私人的話題的,明天就要上戰場了,他們應該討論一下策略。
但是好像誰都沒有提那事的性質,他們聊的是和市井之民類似的話題,家常便飯的話題。
可是這卻是這樣的祥和,平靜的讓人感到安心。
“為什麽沒有把溫妮排進策略?”
安東尼忽然想起來什麽,扭頭問他:“按照時間安排,明天一早她就能抵達,完全可以作為戰力來做安排。”
“因為沒必要,她出場並沒有什麽意義。”
普羅根想都不想就回答道:“而且她不像你,第一次上戰場的人,很難保證她會按照計劃辦事。
所以等她來後,我會讓她去做些簡單的事情,比如搞破壞什麽的。
當她適應了之後,我才敢把她安排進計劃。”
“嗯……”安東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歎了口氣說到:“她隻是個女孩子,不要給她太重的任務。”
“我知道。”
普羅根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心裏有數。
片刻後,安東尼伸了個懶腰,說到:“現在也的確有點太晚了,我們該回去睡覺了。”
“嗯,你說的沒錯。”
普羅根的語氣聽起來很是輕鬆,現在他因為得知了自己還有一個活著的家人時,內心是如此的喜悅與安心。
因為那樣的話,就代表這個世界上,他還不是一個人。
就像是一隻落荒而逃的野狗,隻要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某處還有一個家,那麽就會保持著家犬的幸福感。
就在這時,他腰間的一塊水晶一閃一閃的,普羅根和安東尼同時一愣。
那是來自教會的聯絡用水晶,看樣子在那邊有信息發過來。
水晶閃著微微的紅光,不知道為什麽,那光芒總讓人感覺到有一絲不妙。
那是緊急聯絡時才會閃起的光芒,當它這樣時,代表著有急事通知。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麵的眼神中感到了一絲怪異的感覺。
不應該啊,這種時候會有什麽情況?
普羅根在安東尼麵前打開了水晶,隻是一句很簡單的話,但是卻讓兩個人同時感覺頭皮發麻。
“神來了。”
……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古諾納德看著桌子對麵的恩納德茲,然後端起茶杯輕輕一抿。
“還是那個樣子。”
恩納德茲也端起茶杯,喝下裏麵的紅色**。
他們坐在城堡的頂端陽台,這個時候才能看出來古諾納德的家是一個巨大的莊園。
不遠處就是剛剛經過的大片沼澤,從這個高度來看,真是別有一絲風味。
蕾麗這個時候在別的吸血鬼的帶領下在這個莊園裏遊玩取樂,而恩納德茲和古諾納德就在這裏喝著茶。
茶水裏倒影著整個天空,天際中的點點星光無比完美的在茶杯裏再現,看起來是如此的美。
恩納德茲看著星空,然後又看了看古諾納德:“對於婚約一事,我真的很抱歉。”
“不,是我撕毀的婚約,應該是我向你道歉。”
古諾納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不起,雖然說起來很過分,但是我不敢讓我兒子和你的女兒結合。”
“我明白,我女兒的脾氣我最清楚了。”
恩納德茲苦澀的說:“她是個很殘暴的吸血鬼,都怪我管教無方……
多恩……
你兒子他還好吧?”
“雖然廢了點功夫,但是好歹活下來了。”
古諾納德忽然抬頭看著星空:“我找你來,是有事想說一下。”
“何事?”
“我要死了,當太陽升起後,我就會躺入墳墓。”
古諾納德輕描淡寫的說。
恩納德茲愣了愣,眼睛忽然變成了鮮紅色,生命視界張開,他看到麵前的老友,那薄弱到了可以忽略不記的生命力。
“為什麽?”
恩納德茲沉默了幾秒後說到。
“經曆了不少事,不過也好,我活的很累,死了也不錯。”
古諾納德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我死後幫忙照看著點我的後輩。”
“你之後誰來管理這個家族?”
“暫時定為邁特,雖然他很不情願。
不過看在我要死了,就同意了。”
古諾納德頓了頓,繼續說:“你見過的,他是一個很標準的家夥。
我相信在他的管理下,這個家族會繼續一層不變。”
“那樣最好。”
恩納德茲歎了口氣:“我朋友沒幾個啊,你死了後我會很孤獨的。”
“吸血鬼本就該是獨行。”
古諾納德喝了一口茶,抬頭看著天空:“說真的,一想到死後就沒法再看到這美麗的星空,我就覺得實屬有點可惜。”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現在能記錄下來你的精神波動,之後能把你以活屍的方式複活。”
恩納德茲撓了撓頭,看起來也有的煩惱。
“得了吧,別說的跟我很想活著一樣。”
古諾納德擺了擺手:“你也活的夠長了,應該知道我什麽意思吧。”
“知道。”
恩納德茲喝幹了手中的茶水:“我現在也很無聊,原本我那個活力滿滿的女兒還能帶給我些許的歡樂。
現在她帶著一個精靈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我除了知道她還活著之外,一點消息都沒有……
真是的,好歹給我打個招呼再走啊。”
“蕾麗她不是剛剛恢複了行動能力嗎?
你也可以帶她出去玩玩。”
古諾納德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然後伸了個懶腰:“這麽說起來,我也些許有點留念之物……
不過我早就該死了,現在活著的每一秒都是我靠著攝取來的生命力強撐著的。
這讓我好累啊,好像好好的睡一覺,最好永遠都醒不過來。”
“睡吧,你也該休息了。”
“那你打算去找你的女兒嗎?”
“或許吧,她可能是向著北走。
雖然不知道走到了什麽地方,但是憑借我的能力,還是能找到的。”
恩納德茲看著麵前的老友,忽然心裏痛了一下:“你兒子知道嗎?”
“告訴他幹什麽?
而且就他那沒心沒肺的勁,就算是知道了我死了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反應。”
古諾納德搖了搖頭:“那個死小子被我打發走了,等他回來的時候,估計葬禮都舉辦完了。
一個無人參與的葬禮,那是我的願望。”
……
一牆之隔,多恩靠在石磚牆上沉默不語。
他原本想在那個城市裏留宿一晚,但是他們好像都對身為不死族的他表示很抗拒。
所以隻好連夜趕了回來,正打算去找自己老爸報告,就聽到了這麽一出。
“老爺子他要死了嗎?”
多恩蹲坐在地上,撓了撓頭。
語氣裏聽不出來是喜是悲:“真是的,也不跟我說一聲。”
他不打算再去看一眼自己的父親,他既然把自己支走了,那就說明他並不想讓他看著自己的死亡。
那麽多恩隻能如他所願,在這個地方聽著他們聊天。
真沒想到兩個老家夥話居然這麽多,他們聊著自己年輕的時候,聊著各自的妻子,聊著各自的見聞。
都是些很沒營養的對話,但是卻令人感到如此悲哀。
這兩個老怪物有其中一個要先離開了,另一個,隻會感到孤獨和虛無。
那麽在這之後自己要去做什麽呢?
多恩托著自己的腦袋亂想著。
或許也該像那些精的跟石像鬼一樣的家夥一樣宅進自己的房間裏了,那些鼓噪難以理解的黑魔法書估計就是他唯一的消遣了。
真是的,自己這麽年輕居然就要提前步入老年了。
多恩撐著自己的腦袋,有點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忽然他心裏一動,眼睛裏忽然又透露了一絲光彩。
既然同年齡的小黑和娜莎都偷跑了,隻留下自己一個家夥當乖孩子,那可是讓人感覺火大。
那麽自己看來也可以準備一下遠行了。
目的地的話……
既然娜莎去了北方,那麽也可以把那個方向當成自己的目標。
多恩靠在牆上想,心裏慢慢打著計劃。
而古諾納德忽然想起來什麽一樣,站起身,從旁邊的架子上來取來一把鐮刀,將它遞給恩納德茲。
“奪魂鐮?
我又不用鐮刀,你給我做什麽?”
恩納德茲雖然這樣說著,接過來了那把黑色的鐮刀。
“這是陪伴了我好久的夥計了,我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做的,不過反正不差就對了。”
古諾納德頓了頓後說:“你幫我交給我那個腦子有點缺的兒子,他也該有把像樣的武器了。”
“這是在交付遺物嗎?”
恩納德茲看著手指的鐮刀,用手靠近鋒刃,但隻是靠近,手上就多了一道小口子。
他收回手,傷口轉瞬間就愈合了。
他是吸血鬼,還是很優秀的那一種,所以就算是手指被切了下來,很快就能恢複。
可是,他的身體強度絕對不是一般的武器能切開的,這把鐮刀隻靠鋒芒就傷到了他,足以說明是一件極其上位的武器。
“算是吧。”
做完這一切,古諾納德走到房子的邊上,靠在牆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繼續抬頭看著天上的星空。
真是一個美麗的星空啊,那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如此美的東西,可是確實完完全全免費的。
不管你是精靈,人類,甚至是吸血鬼或者下麵的那群沒有智力的行屍們,隻要抬起頭,就能看到那美得令人窒息的畫麵。
或許這個時間,還有更多失眠的家夥在看著天上的星星,這些家夥甚至沒必要相互認識,但是卻再共同看著同一片星空。
這樣看起來,隻要是活著的東西,相互之間都有什麽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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