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四)
“啊?不讓我們軍攻打太原府?”
馬鼎南難掩滿臉失望。他還以為自己終於有施展才能的機會了,可沒想到司令員將自己調上來,是給城裏的清軍把門,不讓他們出來,這與馬鼎南想象實在差的太遠。
左宗棠淡淡道:“周圍團練活動頻繁,對我攻打太原府已造成極大威脅,必須早日清除。城裏清軍人數眾多,壽卿、朗青屢次作戰,部隊損耗不小,若使城裏守軍突圍出去,恐怕前功就要盡棄。你部人數雖少,卻係我軍精銳之所在,諒城裏那些跳梁小醜,就是想突圍,你部也不會讓他們得逞吧?”
“這倒是。”馬鼎南回答的有些不是很情願。
“馬軍長,你部占領東山、西山陣地後,不能一味死守,如條件許可,也要嚐試一下是否能攻下東山那邊的羅山。”左宗棠好象沒聽出馬鼎南話說的很勉強,按照他的思路說了下去。“東山乃太原府天然屏障,羅山高出太原府五百餘米,自山上可以俯視太原整個城池。明末流寇李自成,就是先占領了羅山,然後朝西平推,這才攻下太原府。我軍要打下太原府,羅山不可不拿下!”
馬鼎南一聽,司令員並沒有光讓他死守,還是允許他活動活動手腳,不愉快的心情立刻飛到九霄雲外,隻要能主動打擊敵人,而不是死守,他自然很樂意執行。
馬鼎南認為很多時候“死守”就是“守死”的代名詞。湖口一役,雖然第五軍打出了威風,可他的部隊損失慘重,讓馬鼎南不能不後怕。進攻,讓敵人“守死”,這才是他第五軍應該做的。
馬鼎南有些躍躍欲試了,他想從左宗棠嘴巴裏套出一些情報,開口詢問道:“司令員,羅山那邊守敵有多少?”
“羅山守敵約在一萬三千上下,由馬心楷擔任統製的第四師守衛。”
“馬心楷?”馬鼎南覺得這個名字自己十分耳熟。“是以前震字營營官馬複震嗎?”
“正是他。”左宗棠歎息一聲,很是惋惜。
馬鼎南有些了解,不再詢問。
馬複震是安徽桐城人,字心楷。他的祖父馬瑞辰、父親馬三俊都死在太平軍槍下。
一八五九年(鹹豐九年),馬複震由吳廷棟推薦給曾國藩,一八六零年,他奉曾國藩之命募集“震字營”與太平軍作戰,後來馬複震跟隨升為浙江巡撫的左宗棠進入浙江與太平軍和後來的解放軍作戰。戰鬥中,馬複震先是升為副將,後來又升為總兵。
一八六三年,打算撤離寧波的左宗棠,率領楚勇剛到紹興府,就讓太平軍與解放軍圍困起來,馬複震當時也在包圍圈中。在壓力下,左宗棠打算起義投奔解放軍,而馬複震因為與太平軍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堅決反對“投降”,後來見事不可為,馬複震拋棄部下,化裝潛逃出紹興,一個人獨自一路跑回清廷控製區。
此人性喜嗜酒,往往至於大醉泣下,即賦詩以自遣。左宗棠對他還是比較欣賞的,對馬複震沒有跟著自己在解放軍幹,常引以為撼。
左宗棠原本打算讓十三師進攻東山,隻是在知道馬複震成了清軍第四師統製,並且現在就駐守在東山後,左宗棠不得不調整部署,讓與馬複震沒什麽瓜葛的程學啟師進攻東山,而將與馬複震熟知的劉鬆山十三師從出發陣地撤下來,調整到鄭村方向。可就是這樣,最終程學啟師也不過攻占石咀後,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了,這個頑固的馬複震是拚了性命,非要阻止左宗棠前進不可。
“東山固然重要,西山也不能輕敵。防守在西山的是清軍第二師,統製是鮑春霆。”
馬鼎南在聽到東山守將為馬複震後,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他明白左宗棠與馬複震的關係。看來左宗棠的十一師沒有拿下東山,與左宗棠有心障是分不開的。而左宗棠正是因為如此,才將自己這跟馬複震沒關係的第五軍調了上來。可沒關係是沒關係,馬鼎南必須想到如果殺了馬複震,左宗棠會有什麽反應。最好,當然是能活捉馬複震,並且讓他投降了,隻是這好象很難。
還沒想到如何對付馬複震,左宗棠後麵說的話,更讓馬鼎南眉頭皺成一團。
這個鮑春霆豈是那麽好對付的?
說鮑春霆很多人不清楚,可要是說鮑超,大家都知道他是誰。
鮑超,字春霆,他是四川奉節人。與馬複震一樣,鮑春霆也是屬於曾國藩湘勇係統。
鹹豐初,鮑超追隨向榮到廣西鎮壓起義,後加入湖南協標,一八五六年(鹹豐六年),鮑超創立“霆字營”五營,一八六零年,因為與多隆阿不和,乞假回故鄉,曾國藩見他是個人才,奏準清廷,將鮑超改為歸他曾國藩指揮,同時,賜號博通額巴圖魯。
一八六二年,鮑超與北上救援當時天京的溫州解放軍在皖南、浙西狠狠打了幾仗,不光將解放軍趕出皖南,還占領了徽州。為此,鮑超被清廷賜黃馬褂、授浙江提督、予雲騎尉世職。
一八六三年,鮑超統率他的霆字營自徽州朝杭州進攻,想全力援救當時還在清廷方麵的左宗棠部,結果在杭州與當時太平軍侍王李世賢的部隊打的難解難分,李世賢沒消滅“清妖”鮑超,鮑超也無法將左宗棠救出來。
紹興戰役結束後,鮑超放棄杭州,逃回皖南,後一路撤退,一直撤到湖南。當解放軍發起湖南戰役後,鮑超雖然全力應戰,卻因實力相差懸殊,部隊被殲滅,他率領部分敗兵逃過長江。
馬鼎南在徽州與鮑超交過手,鮑超過了長江後,戰場上一直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他原本以為鮑超因為戰敗,讓清廷給處決了,沒想到自己卻在太原府這裏又跟這個“老朋友”見了麵。
馬複震有多大本事,馬鼎南不知道,可鮑超的本事馬鼎南卻是領教過的。連楊首長當時在徽州都因為不想與鮑超打下去,帶領部隊打到江西去了,馬鼎南不相信自己比楊首長還要厲害。
還真是遇到硬仗就想起我們這支主力部隊!這兩塊骨頭可真難啃……馬鼎南肚子裏暗暗叫苦。要是讓他一個軍負責一個,不管是馬複震,還是鮑春霆,馬鼎南都不會如此頭痛,一下子對付兩個,馬鼎南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是好了。
可他是解放軍百戰名將,怎麽能麵對屢戰屢敗的清軍,表現出一絲猶豫?
“請司令員放心,五軍堅決保證鮑春霆他就是一兵一卒也別想從西山跑出來!”
雖然心裏暗暗叫苦,馬鼎南還是挺起被雨水澆濕的胸膛,很是珍重對左宗棠保證。
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既然如此,幹嘛不把自己體現的更英雄一點?
“太原府係我軍必破之城,不能繞過去。晉定公十五年,晉卿趙簡子家臣董安修築晉陽,唐朝,晉陽與長安、洛陽並稱三京,宋太平興國四年,因戰事,宋不得不將晉陽付之一炬。後潘美於汾河東岸唐明鎮重新修築太原城,明洪武九年,晉王朱擴建太原城,為明朝九邊重鎮之一。此城太行山雄居於東,呂梁山巍峙於西,雲中、係舟二山合抱於北,汾水自北而南縱貫全境。攻占太原,西安與京師之間聯絡被切斷,天下大勢將定矣。”
馬鼎南聽的極為佩服,他隻知道太原府很出名,也很重要,至於如何出名,為什麽重要,這不是他所了解的。今天聽左宗棠如此一說,他才明白過來,合轍這太原府自古就有名了。
晉定公、趙簡子、董安什麽的,馬鼎南聽都沒聽過,他隻知道這些人肯定是唐朝之前的,三國是讓魏國一個叫司馬懿的家夥篡了位,建立的就是晉朝(很顯然,馬鼎南在這方麵搞錯了,建立晉朝的是司馬炎。而左宗棠所說晉定公那是春秋時期的事,不過馬鼎南顯然不知道春秋是怎麽回事情,他隻知道秦始皇。),而晉朝亡後,又有什麽五胡亂華,接著才是隋、唐。掰掰手指頭,好象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要是這麽說,這個太原建城就有千多年曆史。
對左宗棠如此博聞強記,馬鼎南這個加入解放軍後才基本上脫盲的大老粗,自然隻有五體投地,點頭稱讚的份了。
“既然如此,司令員為何不集中主力,全力拿下太原府?”
左宗棠看了眼馬鼎南,還沒說話,他的警衛員已經不滿了,又督促左宗棠趕緊回去避雨。
這次左宗棠不再固執了,拍了拍蓑衣上雨水,淡然道:“走吧,先回去收拾收拾再說。”
王家大院坐落在小店堡西南角,門外沒走兩步就是汾水與澗河交匯處。左宗棠還沒到小店堡,打前站的集團軍部人員已經相中了王家大院,把這裏設置成集團軍攻太原指揮部。
還沒接近王家大院,遠遠的就能看到宏偉的挑角門樓,馬鼎南跟著左宗棠沿著牆角走到大門處,門樓上掛著一塊“福*鄉繯”的木匾(第二個字太草,馬鼎南不認識),門樓下鋪置著八仙石磚,兩扇大門是木雕垂花門,一進院門,由西向東是條近百米長的青石甬道,甬道南邊是車馬大院——現在成了警衛連駐地,甬道北麵是兩座樓院,左宗棠的傭人從兩座樓院裏進進出出。
跟著左宗棠一路前行,過了一個長方形門洞,眼前豁然開朗,一個花園出現在馬鼎南麵前,隻是現在是秋天,百花早已凋零,枯黃的葉子顯得有些敗落。
門洞北麵是一座兩層樓房,左宗棠就朝那座樓房信步走了過去,馬鼎南緊隨在後,一邊走還一邊打量著。這座樓房前有出簷設廊,磚砌窗戶外圓內方,七架木結構的房頂,木頭上都雕著各種吉祥的花紋。
跨過房門進了樓裏,馬鼎南還以為自己會在裏麵看到什麽稀罕的,沒想到剛進房門,眼前一切讓他大失所望,裏麵除了一張八仙桌,幾把南方竹靠椅,別無二物。
如此漂亮的樓房,裏麵卻什麽也沒有,這也顯得反差太大了點。
“怎麽?你在看什麽?”警衛員將一盆熱水端了上來,拿起毛巾,在熱水裏擰了擰,隨意擦了把臉,左宗棠側臉見馬鼎南打量著屋裏擺設,不由得笑了起來。
放下毛巾,左宗棠解下身上穿著的蓑衣,遞給警衛員,由警衛員將蓑衣拿了出去,走到正對房門的竹靠椅,坐下後左宗棠笑道:“這裏原來住著商人王源湞,我軍還沒到,這個王源湞就帶著一家老少跑到太原城裏去了,連值點銀子的東西都搬個幹幹淨淨。聽沒走的小店堡人說,這個王源湞家有百萬兩銀子,可是這裏首富啊!”
知道馬鼎南是個大老粗,左宗棠也沒跟他文縐縐說話,不然,左宗棠要是說幾個典故,這個馬軍長多半聽不明白。那樣左宗棠累,馬鼎南也聽的不是味道。
“乖乖!……百萬兩銀子啊……”馬鼎南匝舌不已。將戴著的鬥笠摘了下來,遞給走到他麵前的警衛員,也不管身上衣服還滴著水珠,搖著腦袋,就那麽走到左宗棠旁邊,自己拉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坐了下去。
“這人要富了,還真有錢!我現在全部身家也不過折合幾十兩銀子,這還是省吃減用積攥下來。百萬兩銀子?我看這輩子是沒指望嘍!就是華爾那個守財奴,他也不過有十來萬兩銀子,跟這個王源湞相比,還差得老鼻子遠了!”
左宗棠見馬鼎南又是羨慕又是遺憾,不由開玩笑說:“想要有錢也很簡單,你隻要跟那些商人說一聲,保管銀子把你家床都能壓塌。”
“啊?你讓我索賄?”馬鼎南看著左宗棠,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那可不成!咱這人膽子小,開口要錢的事情是萬萬不敢做的,何況我隻要這裏一開口,那邊倪閻王立馬就能知道!……老天!楊首長打罵咱都不怕,就怕倪閻王惦記上。隻要這口子一開,到時候你不死也要脫層皮。”
左宗棠看了看馬鼎南,捋著他的胡子笑得更開心了。
這個馬鼎南說得倒是很坦白,並不是他不想受賄,實在是倪峰手太長,眼睛太毒,他那些手段又讓人害怕。這樣的後果是,你就是有賊心,也沒那個賊膽。
連楊滬生與史秉譽的嶽父都敢開刀,這倪峰也沒法不讓人家害怕。
左宗棠知道解放軍中對倪峰狠的咬牙切齒的大有人在,可人家倪峰在軍隊中有楊滬生保著,地方上史秉譽與容閎、洪仁玕又特別欣賞他,加之這倪峰懲處對象都是證據確鑿,讓你想反駁都找不著借口,百姓將他與包青天劃了等號,你拿這樣的人也沒辦法。
沒辦法,隻能背地裏罵上兩句“楊首長養的瘋狗”、“倪閻王”等等,另外自己在小心謹慎些,別讓楊首長養的這條瘋狗把你給咬了。
左宗棠從小家境並不太好,雖說他不是窮的沒褲子穿的佃農,可家裏揭不開鍋的日子,他也是時不時嚐到的。對貪官汙吏,和普通老百姓一樣,左宗棠也是深惡痛絕,雖然自己後來當了清廷大官,性格沒法改變,對那些草菅人命,一心撈錢的家夥,左宗棠還是照樣痛恨不已,不然他也不會如此輕易讓楊滬生做思想工作給從清廷那邊“拐騙”到解放軍中來了。要知道,作為一個儒者,左宗棠對氣節也是十分看重的。
能搞出一個讓官員害怕的人來,左宗棠不能不佩服楊滬生。清廷喊清廉,這從進了北京就開始喊起,可每個皇帝手下,又有多少個是清官?
清廷官場如市場,如一個大賄賂場,官場上很多東西可以買賣,許多事情非賄不辦。買賣和賄賂時,或公開交易,明碼標價,明目張膽行賄索賄。或偷偷摸摸,暗地成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管是行賄還是受賄,大家都儒雅含蓄。“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有錢能使鬼推磨”,既然風氣是如此,你不行賄受賄,隻能受到排擠。
清廷有大量的官是捐官出身,“捐官做,買馬騎。”隻要你有錢,並且不是奴隸、唱戲的,你就可以買到官職。
“千裏為官隻為錢”。捐了大筆的錢才換來一個官,本錢自然是需要問小民要回來的。不光本錢,投入那麽大家當,怎麽說利息也要有一點。於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也就順理成章了。當官的以發財為目的,一旦當了官,如貪婪沒有跟虎狼一樣,那真是異數。這世界異數又有多少?於是盤剝的狠了,農民起事也是順理成章的。
就左宗棠所知,太平天國對官員索賄、納賄同樣沒什麽辦法,連天國柱石忠王李秀成都在受賄,不受賄的洪仁玕又受到各個王爺排擠,你還能要求什麽呢?
倒是楊滬生這裏,就因為有一個倪峰,一個監察院,加上全民監管,結果索賄、納賄之事在這裏幾乎絕跡——完全絕跡當然不現實,能幾乎絕跡已經很了不得了。而那些膽敢抗拒,逆流而上的,一個個也沒個好下場。
左宗棠將思路收了回來,看著轉悠腦袋,好象在尋找倪峰是否隱藏在這裏的馬鼎南,笑道:“王源湞並不算最富的。聽說從平遙跑到太原去的日升昌雷鴻翽帶了千萬兩銀子,蔚泰厚的毛履泰攜帶進太原的家產也差不多是這個數,還有祁縣的喬家、渠家,太穀的曹家,榆次的常家,靈石的王家……哪家沒有近千萬家產?這些家產現在都讓他們帶進了太原府。”
馬鼎南瞪著眼睛,張大了嘴,看著左宗棠好久說不出話來。
“乖乖……這個多,怕是有萬萬之數吧?……奶奶的!司令員您還是快點下命令,打下太原,咱們財政問題不是馬上就能解決了?……萬萬之數啊!讓我數,就是數一輩子俺也數不過來。”
馬鼎南咧著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上海已經是馬鼎南所知最富裕的城市,一個月可以有六十萬兩銀子進帳,上海之富可想而知,可這山溝溝裏居然藏著一個不亞於上海的金窩窩,這是馬鼎南在到小店堡之前,萬萬沒有想到的。
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讓運輸隊朝南京、南昌、贛州運,馬鼎南的想法是:今夜做夢也在笑。
左宗棠看馬鼎南想銀子想瘋的樣子就覺得好笑。笑了這麽長時間,左宗棠覺得自己臉上肌肉都有些僵化了,忍住笑,搖搖頭道:“這些銀子固然可觀,隻是我們就是打下來太原,也一分一毫不能動。”
“不能動?……哦,對了,這些家夥是商人,不是地主,我們不能將他們銀子當田地給沒收了。”馬鼎南這才想起,太原城裏躲著的是商人,不是土地主,他的戰士不能把這些家夥當土豪劣紳給打了,不然倪閻王還是要找他麻煩。
一想到萬萬兩銀子擺在眼前,自己居然無法自作主張支配一下,馬鼎南就覺得太鬱悶。
想銀子想瘋的馬鼎南很快又給自己找到了借口。
“這些人不是離開家,跑到太原去了麽?那麽他們就是帶著銀子資敵,就是咱們的敵人,俺沒收這些混蛋家產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左宗棠終於忍不住笑了,自己手下這軍長還真可愛。“這個就要倪峰說了算了。他若是認為這些人隻是受清廷蒙蔽,馬軍長你隻要動一根手指,恐怕連我也保不住你。”
一提到倪峰,馬鼎南的歪腦筋馬上收了回去。失望寫在他的臉上。
“報告!……司令員,十三師師長到了。”集團軍部參謀從外麵走到門口,大聲說道。
自從馬鼎南跟進來,一直微笑著的左宗棠,臉上笑容收攏起來,立刻,一股威容自然從他臉上表露出來。
左宗棠的氣勢讓坐在他身邊的馬鼎南看了心跳不已,不由得將座位悄悄朝旁邊挪了挪,離左宗棠稍微遠一點,人也不再嘻嘻哈哈。
左宗棠大刺坐在竹靠椅上,沒動位置,淡然道:“讓劉師長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