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欺負你到底

孫家的隊伍裏,孫河病懨懨地靠在椅子上,一雙陰戾的眼睛瞪著遠處的蘇千華,看著她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把那些珍貴的新鮮荔枝派發了出去,心裏越發不是滋味。暗暗磨了磨牙,孫河朝長子孫寧看去,就見孫寧正端著碗,眼巴巴地看向遠處裝著食物的車隊。

飯菜的香味兒遠遠地飄過來,隻往人鼻子裏鑽,孫河看了看放在一旁的飯菜,頓時也沒了胃口。聚仙樓他不是沒去吃過,當時隻覺得裏麵東西確實美味,可想到那價錢他就肉疼,去得也不多,也從未覺得自家的飯菜這麽差,如今鮮明得一對比,孫河恨不得摔碗!

再看大兒子,就更加不順眼了。孫河一腳朝孫寧踢去,踢得孫寧一陣大叫:“爹,您怎麽踢我啊?”

孫河氣得瞪他一眼,然後招手讓他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讓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得怎麽樣了?”

孫寧下意識地看一眼遠處的蘇千華,壓低了聲音說道:“爹,您就放心吧,兒子都安排妥當了,隻要有機會,就把那小丫頭給抓來!爹,您說這時節,他們是從哪裏弄來的新鮮荔枝啊?就算是宮裏,怕是也不容易吃到吧?”

孫河道:“還真是好大的手筆!連新鮮的荔枝都能弄到,還送給這幫子賤民!寧兒,為父上次不是讓你查聚仙樓的廚子嗎?怎麽這麽久過去了,還沒消息?”

孫寧一聽這話就苦了臉:“爹,您就別說那什麽聚仙樓了,派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您說邪乎不邪乎?我看八成是被殺了,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孫河陰狠地看著不遠處有著聚仙樓旗號的馬車,狠狠道:“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給我查出來!聚仙樓就是個銷金窟,隻要能把他們的秘密給找出來,咱們也能開一個聚仙樓!”

孫寧看著孫河陰狠的目光,心中一寒,趕緊保證道:“爹您放心吧,兒子一定給你查出來!”

圍觀的百姓喝完了湯,把碗都還了回去,每個人也如願得到了一顆鮮荔枝,卻怎麽也舍不得吃,想帶回去留給家裏的孩子。有的人則直接往家裏邊兒趕,想叫上家裏人來分一杯羹。

之前的守軍和工匠已經吃完,領了自己的荔枝,便各自回去值守,換了剩下的人過來領吃的。等每個人都領完了吃的,蘇千華又帶著人浩浩****的離開。

這時候早已經進入了夏季,天上太陽毒辣得很,孫家人就算躲在樹蔭下依然覺得酷熱難耐,偏偏吃的菜還油膩膩得讓人惡心,又聞著遠處飄來的香味兒,就更加沒食欲了。後來終於有人忍不住,也不吃送來的飯菜了,直接派人去聚仙樓訂吃的!

蘇千華剛回到容王府,聚仙樓的管事便派人前來報信:“大小姐,孫家派了人來訂吃的,掌櫃讓小的來問您一聲,要不要賣給他們。”

容耀直接道:“不賣不賣,幹嘛賣給他們?想吃?沒門兒!”

那傳話的卻不聽,隻等著蘇千華發話,蘇千華道:“賣,怎麽不賣?孫家要給咱們送銀子,哪裏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告訴向叔,價格往高了說,他們愛買不買。”

“小的謹遵大小姐吩咐,這就回去告訴掌櫃的。”那人行了個禮,然後飛快地轉身跑了出去。

容耀不屑地哼了一聲,問道:“千華姐,你把價格定高了,孫家的人不買怎麽辦?”

蘇千華微微一笑:“不買?他們不買咱們也不吃虧啊,到時候就讓人把話傳出去,讓孫家丟盡丟盡臉麵。他們要是買了,我們就更不吃虧了,你們說是不是?”

容華樂嗬嗬地朝蘇千華豎起大拇指:“原本我還想說這種人的生意咱就不做了,還是千華妹妹你的主意好,上次他們可從咱這裏拿走了五萬兩銀子,不吐點出來怎麽行?不過,他們明天要是還來怎麽辦?”

蘇千華想了想,道:“讓人把那一帶凡是能遮涼的樹全砍了,他們要來就來好了,從明天開始讓聚仙樓每天送飯,順便給聚仙樓做做宣傳。另外讓工匠加快進度搭建圍牆,把那一帶全都圍起來,至於孫家的人,他們要是願意守著就讓他們守著好了,正好趁著他們的注意都被無陰山吸引過去的時候我們可以準備糧行了,等糧食收割就開張。”

“好,我這就吩咐下去。”容華道,“對了千華妹妹,那個物流公司的事情,也要現在準備嗎?”

“那是自然,一起準備吧。”

一起用了午飯,容耀等幾個孩子因為下午有課去了無常書院,蘇千華則跟著池喬學習新的劍法,然而剛練到一半,翠碧便來通報,說是無常書院的榮譽院長葛洪求見,正在大廳等候。

蘇千華隻得去見葛洪,一路來到大廳,就見葛洪一臉為難地坐著。

“葛老,您大老遠跑一趟,是書院出了事情嗎?”落了座,蘇千華問道。

葛洪不住地歎氣:“大小姐,老夫來找你,實在是因為發現了一個大難題。”

“怎麽了?”蘇千華疑惑,上午她在無常書院並未發現什麽問題,而且她也已經規劃好了,課程的安排,以後任務的發放,錢財也足夠,那會是哪裏出了問題?

葛洪道:“大小姐,您關於教學的安排老夫很佩服,如今各地的書院也都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之中,可老夫發現,如果各地的無常書院開學,就需要大量的書籍,可我們現在人手根本不夠,怎麽都趕不及。”

“葛老,您的意思是?書籍不夠?”

“不錯,雖然現在已經召集了很多人抄書,可速度根本不行,每個學生都需要課本,我們的學生現在就已經很多了,以後還會更多,這個速度……哎!”

蘇千華瞪大眼,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竟然忘了這個世界沒有印刷術!之前規劃的時候也把這一茬兒給忘了,沒想起來,現在看著一臉為難失落的葛洪,蘇千華突然就有些愧疚。

靠著人抄書,得抄到什麽時候了?她早該想起來的!

見蘇千華發愣,葛洪隻得又說道:“大小姐,您說我們該怎麽辦啊?這樣下去,隻能先控製學生的人數了。”

“不用,我有辦法。”

“什麽?您有辦法?”葛洪聲音一揚,難以置信地看著蘇千華。

“是的,不過一時還做不出來,葛老,還得讓您手下的人先抄著,我會命人準備的,至於學生,試學者可以先不用書。”

“好,那老夫就等您的好消息了。”葛洪滿意地告辭。

蘇千華又派人找來正在算賬的容華。

容華路上聽說了葛洪來找蘇千華的事情,一進門便問道:“千華妹妹,葛老急匆匆地過來,不會是無常書院出了事情吧?”

蘇千華把葛洪的來意告訴他,容華聽完皺起眉:“那怎麽辦?學生那麽多,卻是來不及,難道要控製學生人數?”他的想法和葛洪差不多。

蘇千華搖搖頭道:“我們可以印刷,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種活字印刷術,用陶土做成活字,印刷的時候排好版,刷上墨水就可以把字印在紙上,就和印章差不多。”

“印章?印章……對啊!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容華高興地跳起來,“那還等什麽,我這就讓他們去準備!”

蘇千華趕忙問道:“那你知道哪裏有陶土嗎?”

容華想了想,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叫人來一問,原來安陵城附近的豐台縣就有很多陶土,那裏還有許多燒製陶器的作坊,蘇千華當即打定主意,派人去買下一間作坊,秘密燒製陶活字。

容華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元寶去做,從安陵城到豐台縣騎馬也不過半日的路程,元寶領命而去,翌日中午回來便道:“大小姐,二少爺,小的幸不辱命,您二位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這麽快?”蘇千華疑惑,這時間也太倉促了些。

元寶笑道:“那是小的運氣好,一路緊趕慢趕,在關城門前進了城裏,結果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個作坊老板要把自家的作坊賣出去,小的一問,原來是家裏母親病了,在籌錢治病呢,小的就去看了看,他家作坊還挺大,價錢也很公道,就自作主張買了下來,今天一大早就趕回來告訴您二位這個好消息。”

“那人倒是個孝子,元寶,陶活字的事情就交由你去負責,一定要盡快趕製出來,至於那個老板,你告訴他,若是他願意可以留下工作,作坊裏的工匠也是一樣,不過必須簽下協議,陶活字的事情不得泄露出去。”

“小的明白,大小姐放心,小的一定把這件事情辦好,這是房契和地契,還有買賣協議。”元寶把東西交出來遞給蘇千華。

蘇千華接過看了,並無問題,便收進空間裏,又給了元寶一些賞賜,活字印刷的事情就算是定了下來。

這時候發財走進來,因為元寶之前去了豐台縣,負責送飯的任務便交給了發財,這時候,他剛剛送了飯回來,便急急忙忙跑來匯報消息了。

“大小姐,二少爺,今天孫家的那幫人又去了!不過因為樹都被砍了,他們連乘涼的地方都沒有,隻好撐傘,就這樣,不少人還都病懨懨的,依小的看,照這樣下去,孫家遲早得玩兒完!”

“他們要去就去好了,”蘇千華冷笑,“今天中午他們去聚仙樓訂了飯嗎?”

“訂了訂了,”發財說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向掌櫃告訴小的,他們的飯菜,一份是二兩金子,孫家怕沒麵子,愣是咬牙訂了,這會兒啊指不定正肉疼呢。就是可憐了那些下人,被叫來哀嚎了一個上午,到了中午就隻有一碗冷水一張又幹又硬的餅,孫家還真是小氣!”

發財感歎道,想到自己平日過的日子,那叫一個滋潤,那叫一個自在!主人不打罵就罷了,還有賞銀有好吃的,比普通人家的少爺都過得舒坦!

“對了,大小姐,”想到一件事情,發財又說道,“今天您幸好沒去,昨日那些看熱鬧的,嚐到了甜頭,今天中午好多人守在那裏,就等著您派發吃的哪,結果您沒去,那些人一個個失望得呀,還一個勁兒地問您什麽時候再去呢。”

蘇千華微微一笑,她就是料到了這個結果才沒去的好不好?現在也沒有鬧饑荒,那些人一個個好手好腳的還想天天吃白食?做夢去吧!

無陰山下。

即便下人在頭頂給撐了傘,孫河依舊被曬得眼暈,他看著不遠處正在火速搭建的圍牆,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直接氣得發白,正待發火,孫寧被人扶著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爹……爹……兒子……兒子好難受……”

孫河被他蒼白的臉色嚇得猛地站了起來:“寧兒,你這是怎麽了?”

孫寧虛弱地說道:“爹……兒子……好像……病了……”說著就要倒下。

孫河嚇得吼道:“狗奴才!不知道把大少爺扶穩咯!要是讓大少爺摔著了,你也不用活了!”

那人嚇得臉色一白,趕緊使出吃奶的勁兒扶著孫寧不讓他倒下去,苦著臉道:“老爺,大少爺原本還好好的,突然就倒下去了,您說怎麽辦啊?”

孫河滿滿的一腔火氣正愁沒處撒,看他苦著臉心裏更加不痛快了,直接就衝著他吼道:“什麽怎麽辦?還不快把大少爺送回去,請大夫給大少爺好好看看!沒眼力的狗奴才,隻知道吃白飯啊!”

“是,奴才這就送大少爺回去!”

孫河不放心,又連叫了好幾個下人一起把孫寧給送回去,甚至把自己的轎子都貢獻了出來。那幾個人不敢怠慢,趕緊把孫寧放轎子上,抬著他火速回到了孫府。

進了大門,又抬著孫寧回了屋,正要扶他下來,誰知孫寧直接站了起來,朝著他們揮揮手道:“好了好了,都下去吧,少爺我已經沒事了。”

剛才被罵了的下人有些不放心:“大少爺,您……您真的沒事了?”

孫寧看著他,突然直接一腳朝他肚子上踢去,直把他踢得倒在地上,孫寧得意一笑:“狗奴才,不給你點厲害看看,不知道少爺的厲害是吧?心裏巴不得少爺我出事兒是吧?現在知道了?少爺我一點事兒沒有!你們幾個該幹嘛幹嘛去!剛才的事情要敢說出去,看少爺不打死你們!”

孫家。

孫河病懨懨地躺在**,聲音有些虛弱:“寧兒,你弟弟他走了多少天了?”

孫寧偷偷翻翻白眼:“爹啊,這問題您都問了第九十九遍了,弟弟已經走了半個月了!這會兒肯定已經到了二弟那裏了,您啊,就放心吧!”

孫河又暗暗算了算日子,果然是半個月,這才歎了口氣,頗為欣慰地笑道:“應該是到了全兒那裏了,這樣老夫就放心了。”說著突然想起什麽,他又抓著孫寧問,“寧兒,無陰山那兒怎麽樣了?有麽有看見是什麽寶貝?”

孫寧嘴角一抽,直接哭喪了臉:“爹,您就別說了!那兒一片都給圍起來了!什麽都看不見!外頭的守軍一個個手裏不是拿槍就是拿刀的,兒子好幾次差點就被砍了!”

“什麽?他們也太無恥了!”孫河嚇得一個挺身從**爬起來,拉著孫寧就問,“寧兒,你沒事吧?沒傷著吧?”不僅問,還一個勁地拉孫寧的衣服,生怕他受了傷。

孫寧生怕被孫河發現身上的痕跡,一邊死命地拉衣服一邊說道:“沒事沒事,兒子福大命大,一點事兒也沒有!”

有事才怪了!自從遮涼的樹被砍,後來中暑的人越來越多,族裏的人誰也不肯去受那份活罪了,孫河無奈,隻得讓孫寧帶了孫家的下人去哭嚎,孫寧自然也不願去受那份活罪,便騙孫河說是去了,實際上一出了孫家就匯合了一幫狐朋狗友,直奔安陵城最火的妓館,吃飯的時候全是從派人從聚仙樓訂的菜,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因為孫寧的威脅,根本沒人敢把實情告訴孫河,孫河最近因為天熱一直臥病在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兒子幹的事情,還以為他天天都往無陰山跑!

就在這時候,一個中年管事突然急匆匆地跑進來,剛進門就慌慌張張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大少爺!大事不好了!”

孫寧一聽就吼道:“大聲嚷嚷什麽?誰不好了?少爺我好得很!”

那管事嚇得一愣,差點岔了氣,隻得可憐巴巴地看孫河,孫河也是麵色陰沉:“好好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是,老爺,事情是這樣的,半個月前,有人把我們鋪子對麵的那間鋪子盤了下來,老奴還好奇對麵準備賣什麽,偏偏他們搞得神秘得很,直接把鋪子門一關,後來匾上就罩了塊紅布,也看不出來是賣什麽的,結果今天他們開張,敲鑼打鼓的,那紅布一扯下來,竟然叫什麽‘無盡糧行’!老爺您說說,這不是跟咱們搶生意嗎?”

“混蛋!到底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也不知道打聽打聽,連我孫家的生意都敢搶?活得不耐煩了!”孫河氣得直接跳下床,扯了衣服就往身上套,“寧兒,叫上人,我們走!老夫倒要看看,是誰敢和老夫作對!”

“哎!爹,您等等,兒子這就去叫人!去把那什麽‘無盡糧行’給拆咯!”孫寧氣鼓鼓地跑出去。

孫河也是滿肚子的火氣沒處撒,一個沒注意就把衣服給撕壞了,氣得他又狠狠地扔地上,口中喊道:“來人!來人哪!一個二個都死哪兒去了?”

一個丫鬟急匆匆走進來:“老爺……”

話未說完先被孫河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慢吞吞的要死啊!老爺要出去,還不快給老爺拿衣服!”

“是!奴婢這就去!”丫鬟的一邊臉直接腫得老高,嘴角掛著血跡,眼裏噙了淚急急行禮,轉身從櫃子裏取出一件綢布衣服,“老爺,您看這一件行嗎?”

孫河瞥一眼那衣服,想到那新開的‘無盡糧行’心裏就急得慌,哪裏還管好不好看,不耐煩地道:“磨磨蹭蹭做什麽?還不快伺候老爺穿衣!”

丫鬟看出孫河心情不好,趕緊伺候著孫河穿了衣服。那管事站在一旁,心裏卻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要不要把無盡糧行的老板是無常書院的院長的事情告訴孫河。看著孫河那陰沉的臉色,猶豫了一番,管事決定還是暫時隱瞞下來。

等孫河穿好衣服出了門,孫寧正好已經召集了上百個人手,全是些膀大腰圓的壯漢,一個個摩拳擦掌,一副恨不得找人幹架的模樣。

“爹,人手都找齊了,我們現在就去教訓教訓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哼!”孫河冷哼了一聲,手臂一揮,浩浩****地帶著人出門。

誰知道還沒走到西街口,遠遠的就看見那裏已經人山人海,早已經被人給擠滿了。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孫河皺眉,“那個什麽‘無盡糧行’在搞什麽?”

孫寧一看擠不進去,直接氣衝衝地走過去隨便拉了一個人就問道:“裏麵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多人擠在這裏?”

那人先是一臉不耐煩,看孫寧一副不好惹的模樣,才翻了個白眼不甘願地說道:“前麵無盡糧行開張,買一送一呢!”

買一送一?這也太財大氣粗了吧?還是腦子燒壞了?孫寧覺得新鮮,放了那人,回來給孫河如實匯報了,說完了又繼續道:“爹,您說咱該怎麽辦?要不咱也讓人去買米?”

孫河氣得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買什麽買?孫家還丟不起這個臉!先回去!”

“回去?爹,咱好不容易出來,就這麽回去啊?”孫寧有些不甘心。

孫河怒了:“你說怎麽辦?這裏都已經人山人海了,還擠得進去嗎?哼!就讓他們先得意好了,老夫就不信了,他們的米還能有咱們的米好!”

孫寧趕緊拍馬屁:“那是!咱們的米可是從南方運過來的,也就這些土包子不識貨!”

正好這時候一個人滿麵笑容地走出來,手裏抱了一大袋子米,孫河一看,給孫寧使了個顏色,孫寧便走過去把那人攔住:“喂,你們倆,這米是哪裏買的?”

那人直接開口:“在無盡糧行買的。”

孫寧一聽就要去搶他懷裏的米袋子,嚇得那人趕緊抱緊了袋子:“光天化日的你想幹什麽?”

孫寧一聽就氣了,朝那人吼道:“少爺就看看,沒長眼睛哪,以少爺的身份能稀罕你這一袋子米啊!少爺我家就是開米鋪的!”

那人有心想反抗,看見孫寧後麵跟著的五大三粗的大漢,隻得讓孫寧看。

孫寧冷哼一聲,提了袋子往地上一摔,拉開袋子口,就看見白花花顆粒飽滿的大米上還放了一個小袋子,袋子是透明的,也看不出材質來,裏麵裝了一些黃色的小顆粒,細細一看,倒是有些像聚仙樓裏的什麽‘玉米粒’。

“這是什麽?”孫寧拿起小袋子問那人。

“說是叫玉米,可以用來煮粥,他們還賣玉米粉,白麵,磨得可精細了。”

“是嗎?”孫寧冷哼一聲,用腳踢了踢袋子,“這袋子米多少銀子?”

那人看了孫寧的動作,眉頭一皺,卻又不敢反抗,隻得不大甘願地說道:“一兩銀子五鬥,一共買了五鬥,玉米是送的。”

孫寧墊了墊,一袋子玉米並不多,也就差不多半斤的樣子,可讓他不滿的是,這米不僅比自家賣的米還好,價格還一樣!分明就是故意和他們孫家作對的!

孫寧氣得狠狠地一腳踢在袋子上,嚇得那人趕緊提起袋子抱在懷裏,也不敢問孫寧要玉米了,直接撒腿就跑。孫寧也懶得去追他,拿了那袋子玉米回來,向孫河說了,最後問道:“爹,這個無盡糧行就是故意跟咱們孫家作對呢?您說可怎麽辦啊?”

“他們的米真的比咱家的好?”孫河皺眉問,他關心的是這個。

當初孫家特意從南方運米過來,就是因為南方的米比北方的好,他們的米運過來賣,就能貴一倍的錢,這麽多年來賺了不少銀子,可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人跟他搶生意!

“看著是比咱家的好點兒。”孫寧不大甘願地說道。

孫河一聽,整個臉就瞬間陰沉了下來:“查!給我好好地查!他們的米是從哪裏進的貨,還有,無盡糧行的老板是誰?”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孫河瞪著那中年管事,“你是興旺米鋪的掌櫃,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管事心知若是不說,自己的位置便保不住了,隻得道:“奴才聽說,無盡糧行的老板,就是無常書院的院長。”

“什麽?是那個人!你既然知道,怎麽不早說?”孫河怒極攻心,剛剛一吼出來一顆心便像是被人揪住一般,難受得很。

“爹,您怎麽了?”孫寧見孫河抓緊了心口,嚇得臉色一白,趕緊招呼人扶著孫河,急匆匆地帶著他回孫家。

遠處,無盡糧行的屋頂上,蘇千華坐在屋脊上,手裏拿著望遠鏡看得津津有味。

“千華妹妹,他們怎麽走了啊?”一旁的容華咋呼道。

蘇千華把手中的望遠鏡給他:“你看了就知道了。”

容華接過來一看,就看見孫河正被人攙扶著,脖子歪著,看起來像是不大好,於是問道:“孫家那老不死的不會又給氣壞了吧?”

“大概吧,”蘇千華躺倒在屋脊上,雙手交疊著墊在腦後,“剛才孫寧攔了一個人,強行看了他的米,一定已經發現咱們的米比他家的好了,價錢還是一樣的,肯定是氣壞了。”

容華不厚道地笑起來:“活該!氣死他們最好!他們現在一定到處打聽咱們的米是從哪裏買的了,哈哈哈,讓他們去查吧,諒他一輩子也查不出來!千華妹妹,還是你有先見之明,讓嶽家人改良了石磨。”

蘇千華看著天上飄**的白雲,微微一笑:“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真要論功勞,也是嶽家人的功勞。”

“那也是千華妹妹你的功勞最大,以前也沒人想過要改良的,你要不說,誰能想到啊?”

蘇千華隻笑不語,她確實隻是隨口一說,對於這些方麵她根本不懂,要在這個世界做出現代化的工藝也根本不可能,這時候去殼用的還都是石磨,隻是出來的成品並不是很好,她便隨口一提能不能做一些改良,讓石磨在去殼的同時最大限度地降低對米的損傷,也就是突發奇想而已,根本算不得什麽,倒是嶽家的那些人讓她佩服得很,她才一說,他們倒是真的給改良了出來。

回到容王府,蘇千華便被容烈叫了去,到了議政廳,隻見容烈和容熙一臉嚴肅地坐著,表情頗為凝重。

“怎麽了?”蘇千華先是一驚,隨後問道。

容烈道:“千華,你看這個。”他說著,把桌子上的一個木盒打開,讓蘇千華看。

蘇千華走過去,就見裏麵放著一大塊淺紫色的水晶,品質極好,連一絲絲雜質也沒有,剔透得仿佛一汪水。

蘇千華驚歎地看著那一塊水晶,忍不住伸出手去,入手沁涼,蘇千華問:“舅舅,這就是無陰山裏開出來的水晶嗎?”

容烈道:“這隻是開采出來的裏麵,品質最好的一塊而已,我決定把它獻給陛下,雖然我們封鎖了消息,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還不如我們自己把這個消息傳出去,隻是如此一來,安陵郡就真的不得安寧了,何況今年還是大豐收。”

說到最後,容烈臉上明顯有了笑意,隻是眼神卻依舊沉重,想到那不可知的未來,他就覺得仿佛有一顆巨大的石頭壓在心口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蘇千華收回手,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舅舅說得不錯,可惜這就是天意,若不是老天爺降下的那些閃電,無陰山也不會開裂,我們也不會知道裏麵出了寶貝,既然天意如此,我們又何必違抗天意。”

“千華!你的意思舅舅聽不明白!”容烈急急開口說道,卻下意識避開了蘇千華灼灼的目光,“既然你已經同意了,那這件事情就這樣吧,明日一早賈政就會起程,親自把這塊水晶送進宮裏。”

“那我祝舅舅一切順利。”蘇千華直視著容烈,微微笑著,心裏突然想到已經氣病了的孫河,便有些期待起來,等無陰山出了水晶的事情傳開,孫家又會如何呢?她可就等著看好戲了。畢竟當初若不是孫家想占她便宜,她也不會得到這麽大一座寶山。

容熙看著蘇千華嘴角勾起的嘲諷笑容,心中一疼,藏在袖子裏的手下意識地握緊:千華妹妹,就算你要對抗整個天下,我也會幫你的!

天昭四十八年,六月二十七,距離無常書院開院正好過去一個月,安陵郡天降祥瑞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散步下,在這一個月裏幾乎傳遍了整個軒轅皇朝,而無陰山出現寶貝的消息卻被刻意隱瞞了下來,知道真相的人寥寥無幾。

帝都,承天殿。

巨大的雕花描金大門被人緩緩推開,一個太監悄無聲息地走進去,在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麵前匍匐跪下,細聲說道:“陛下,安陵郡來使賈政剛剛呈上折子,求見陛下。”

禦座上的男人皺起眉頭,語氣不悅:“他怎麽又來了?前不久不是才來過嗎?”

太監把頭更低地垂下去,緊貼在冰冷的金磚上:“奴才不知。”

“哼!容烈!好一個容烈!故意散布謠言說什麽天降祥瑞就罷了,現在還把心腹給派來,你以為這樣,朕就拿你沒辦法麽?”軒轅昭明氣得一把將禦案上的奏折掃羅在地,陰沉著說道,“明日早朝傳他上殿,朕倒要看看,一個小小的安陵郡,還敢給朕出什麽幺蛾子!”

“是,奴才這就派人去傳旨。”太監恭敬地一步步退出房門,直到門關上,走得遠了,才顫抖著手取出帕子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翌日,早朝,皇極殿。

“諸位愛卿以為,賈政這次進京,所求為何?”軒轅昭明高高在上地坐著,懶懶地靠在龍椅上,一雙眼睛卻陰戾地掃視著底下的文武百官。

他這話一出,所有大臣的心便都提了起來。當初安陵郡天降祥瑞的消息才傳入京城,軒轅昭明便在早朝上發了很大一通火,還為此杖斃了六個大臣,這些人一直提心吊膽,好不容易消息漸漸地平定下去,軒轅昭明不再隨意發作大臣,偏偏賈政從安陵郡跑到京城裏來了!

在知道賈政入京後,這些大臣便知道要遭,暗地裏把賈政罵了無數遍。結果提心吊膽地來上朝,果真軒轅昭明又怒了!

關於賈政到底來做什麽,所有大臣都能猜到,應該與天降祥瑞的事情有關,卻沒人敢說出來,怕惹惱了軒轅昭明,於是一個個都埋著頭,誰也不肯做那出頭鳥。

軒轅昭明一看,氣得冷哼一聲,直接就點了一個人的名字:“李應,你來說,賈政是來幹嘛的?”

李應,正是上次賈政來時故意找茬的那人,官居三品,有一些小聰明,很是懂得察言觀色溜須拍馬,上一次他便是看出軒轅昭明不喜容烈才故意刁難賈政,本想好好表現一番好讓軒轅昭明記住自己,誰知道軒轅昭明記是將他記住了,卻在這時候點了他的名字,李應悔不當初。

僅僅支持遲疑了一下,軒轅昭明便又說道:“怎麽?李愛卿沒什麽想說的?”

李應嚇得一個激靈,趕緊站了出來,跪下道:“回陛下,微臣以為,賈政是為安陵郡天降祥瑞一事而來。”

“天降祥瑞?”軒轅昭明冷笑,“這種無稽之談,李愛卿難道也相信?”

李應隻覺一股強大的威壓自上而下朝自己席卷而來,壓得他喘不過起來,整個上半身都匍匐在了地上,咬著牙說道:“微臣也以為是無稽之談!容王故意派人散步此等謠言,實乃居心叵測!賈政此時前來,必然是有陰謀!”

“各位愛卿以為如何呢?”軒轅昭明不再看已經一身冷汗的李應,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剩下的文武百官。

一個人站出來跪下:“微臣以為,李大人所言極是。”

“臣附議!”

“臣附議!”

……

嘩啦啦跪下了一大片,轉眼間,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軒轅昭明摸著下巴,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既然諸位愛卿都這樣以為,那就傳賈政進殿,看他怎麽說吧。”

太監領命,走到殿門口,揚聲道:“傳賈政進殿——”

“傳賈政進殿——”

聲音一聲聲地被傳出去,早已等候在外的賈政聞聲,抱著一個精致的雕花木盒遠遠地走進皇極殿。

跪在金磚上,賈政雙手高高捧起木盒,擲地有聲地道:“微臣賈政,參見吾皇萬歲!”

軒轅昭明看著他手中的雕花木盒,眯了眯眼,問道:“賈政,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東西?”

賈政聞言,麵不改色氣不喘地,說出早已編造好的話:“回陛下,前不久老天爺降下神雷,劈開了安陵城外的一座荒山,將那荒山劈開了一道裂縫,裂縫中透出七彩霞光,王爺一看,才知道是天降祥瑞。”

他說道這裏,李應便冷笑道:“天降神雷?你怎麽就知道是祥瑞而不是天罰?還七彩霞光?賈政,陛下在上,你竟然也敢信口雌黃,欺君罔上?”

賈政冷冷地看他一眼,接著說道:“賈政怎敢欺君罔上,確實是天降祥瑞。”

“證據呢?你憑什麽說是天降祥瑞?我看分明就是你們安陵郡出了妖孽!老天爺看不過去,才降下天罰!”

看出李應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賈政冷眼看著他,寒聲問道:“李大人口口聲聲說是天罰,不知可有證據?”

李應氣結,拿不出證據,隻得說道:“那你說是祥瑞,又有什麽證據?”

“證據在此!”賈政將木盒打開,“陛下請看,容王在裂縫裏發現了這個,命屬下快馬加鞭送入京城獻給陛下!”

軒轅昭明興味地挑起眉,其餘大臣更是好奇地伸長了脖子,隻見紫檀木的盒子中放著一物,四四方方,呈紫色,如水般剔透純淨,乍一看來,卻看不出是什麽材質。

“這是……”軒轅昭明眯了眯眼,緊盯著紫檀木盒中的東西,忍不住問道,“賈政,你手中捧著的是什麽?”

文武百官更是脖子深得老長,有人眉頭緊皺,有人瞪直了眼,眼睛眨也不敢眨。隻見賈政從木盒中取出那方形的紫色透明物捧在手心,對著陽光高高舉起,是時正逢外間的朝陽升起,陽光射進來,照在那紫色的透明物上,更顯得剔透如水,純粹得不含絲毫雜質,淡淡的紫光流轉,突然有人叫道:“是水晶!紫水晶!”

這一聲大喊,徹底讓皇極殿裏炸開了鍋。

“什麽?水晶?假的吧?”

“這世上真的有水晶?”

“被雷劈出來的?”

……

一時間各種猜測,眾說紛紜,所有人幾乎都瞪大了眼珠子,就連軒轅昭明也瞪直了眼,所有人同時在心裏吼道:水晶啊!怎麽就出現在了安陵郡啊!

軒轅昭明想起前不久廣為流傳的安陵郡天降祥瑞一事,心中更是大恨,水晶因為隻在古籍中有些許地記載,還都被譽為祥瑞之物,一直以來都被視作無價之寶,因為一直以來都沒有水晶現世,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它根本是不存在的,誰知道現在它就出現了!偏偏還出現在了安陵郡!

安陵郡!容烈!軒轅昭明恨得牙癢,之前探子傳來消息,有人在安陵郡散步“妖女”和“天罰”的謠言,他還得意地想看戲,結果好戲沒看成,就出了“天降祥瑞”的事情!

他原本還想借“心懷不軌”“散布流言”的罪名發作一些人,敲打敲打容烈,誰知道還沒等他出手,容烈倒是先出了一記狠招!

還是至寶水晶!

可想而知,一旦安陵郡天降祥瑞的消息傳開,加上至寶水晶,他以後再想找機會對付容烈也要先思量思量了。

真是可恨之極!你說軒轅皇朝那麽多荒山,老天爺劈哪裏不好,偏偏要劈在安陵郡!還就在安陵城外頭!直接就在容烈的眼皮子底下!

想起自己安排在安陵城的探子最近竟然都沒了消息,軒轅昭明就恨得磨牙,雙手上更是青筋直暴,死死地瞪著賈政恨不得命人將他拖出去亂刀砍死!

艱難地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軒轅昭明朝李應遞了一個暗示的眼神,李應會意,便抬起了下巴,趾高氣揚地說道:“賈政,這真的是水晶?不會是隨便造了一個假的想要欺君吧?”

賈政沒錯看剛才軒轅昭明的眼神,心知是軒轅昭明不甘心,不肯放過他,又不便親自開口,這才指示了李應做這個馬前卒。

他看著李應冷冷一笑,問道:“卑職一直聽聞李大人博覽群書,學富五車,李大人若是覺得卑職手中之物不是水晶,那它又會是什麽?”

“這……”李應有些回答不上來,尤其是意識到四周射來的不善目光後,一顆心就更加七上八下後悔不已了,明明賈政什麽都沒說,是之前有大臣認出是水晶叫了出來,若他李應說不是,豈不是打了那些大臣的臉了?李應幹笑一聲,正想說是,卻覺得背後一寒,側臉看去,就見軒轅昭明正陰惻惻地看著自己,心下一抖,隻得硬著脖子說道,“我看分明就不是水晶!至寶水晶怎麽可能會是這個模樣!”

聽他故意歪曲事實,賈政卻是不慌不忙地抬起頭,目光往文武百官臉上一掃:“卑職才疏學淺,一直以來也不敢確定它就是水晶,王爺請了無數才德皆備之人,也無人認出此物到底是不是水晶,故而才命卑職進京將此物獻給陛下,請諸位大人鑒定鑒定,此物到底是什麽。”

他這話一出,軒轅昭明便微微皺起了眉,氣得咬牙。原本他故意給李應示意,就是要他故意刁難,扭曲事實,說此物不是水晶,好給賈政一個欺君之罪,然而賈政這樣一說,他並未說此物是水晶,就算真的不是,軒轅昭明也不能給他安一個欺君之罪,真真狡猾之極!

軒轅昭明細細回想了一遍,賈政確實隻說要獻東西,卻從未明確地說那就是水晶!反倒是有大臣見了,自己先忍不住叫了起來!軒轅昭明真是恨不得將之前說話的人全都拉出去亂棍打死才好!

李應卻未想這麽多,他聽了賈政的話,隻以為賈政是心虛了,心中更加得意,一時得意忘形,便趾高氣揚地道:“既然你們都不確定是不是水晶就敢獻給陛下?賈政,你膽子可真不小!這是水晶嗎?一個一文不值的破爛東西,也敢拿到陛下麵前來出醜!果然是沒見過世麵的無知莽漢!”

他罵得得意,卻不知道不少文武大臣都聽得皺眉,軒轅昭明的臉色更是陰沉得嚇人,唯獨賈政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心裏卻半點也不慌。

反正他自始至終都沒說過是水晶,定不了欺君之罪,軒轅昭明再看容烈不順眼,也不能因為容烈獻了個不是水晶的東西就定他的罪,賈政當然不怕!他巴不得李應把這玩意兒貶得一文不值,這樣一來,軒轅昭明就沒有理由再讓安陵郡繼續進獻水晶了!

文武百官卻已經開始側目,恨不得走上去狠狠地抽李應幾個大耳瓜子,尼瑪這不是水晶,什麽是水晶啊?當他們眼睛都是瞎的啊?要說它是水晶,朝廷隻要給容王府一施壓,以後容王府每年還不得進獻大量的水晶啊,他們也能分得一二啊,你特麽的把它貶得一為不值,朝廷還怎麽開這個口啊?

李應卻看賈政沒有反駁,心中得意不已,張了張口就要再說,軒轅昭明忍不住了,趕緊給宰相羅淵使了個眼色,羅淵會意,站出來說道:“李大人怕是沒看清楚,此物確實是水晶無疑。”

他這話一出,李應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責問便全都哽在了喉嚨裏,說不出來,咽不下去,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羅淵,誰知羅淵卻不肯看他,李應張了張口,說道:“這怎麽可能是水晶呢?羅大人,你是不是弄錯了?”

羅淵向來看不慣李應,一聽他竟然敢懷疑自己,當即拉下了臉,不悅道:“怎麽?李大人是覺得老夫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了嗎?”

“是……哦不,不是,下官不是那個意思。”李應急得擦汗,下意識地就差點說了‘是’,一看羅淵黑沉的臉色才趕緊改了口,可惜晚了!

羅淵冷哼一聲:“李大人若是不相信老夫,可以問問在場的諸位大臣,看看諸位大臣怎麽說。”

那些大臣哪個不是人精,羅淵可是軒轅昭明的心腹,一看他竟然站了出來,哪裏還不明白這是軒轅昭明的意思?羅淵一問,一個個自然點頭稱是,意見一致得令人咋舌。

李應看著眾大臣附和,當即嚇得臉色發白,一臉的冷汗,他顫抖著朝軒轅昭明看去,卻隻看見軒轅昭明陰惻惻的目光,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倒在地上,隻得幹笑道:“下官……下官今日身體不適……大概……大概是眼睛花了……沒看清楚……沒看清楚……嗬嗬”

賈政冷眼看著這些人演戲,見李應倒黴地成了棄卒,卻不肯就這麽放過他,便說道:“李大人剛才可是十分肯定此物不是水晶的,怎麽現在就說眼睛花了?”

“有……有嗎?”看出賈政是要抓著自己不放,李應氣得咬牙,打定主意死不承認,“賈政你不會是記錯了吧?”

賈政道:“卑職記性可是好得很,倒是李大人看來身體不大好,不僅眼睛花了,連記性也不好了,就在剛才,李大人可是信誓旦旦地說此物不是水晶,還誣陷我家王爺欺君的?這欺君可是大罪,我家王爺向來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可擔不起‘欺君’這個罪名。”

李應一聽,心中氣得恨不得殺人,他都已經退讓了,賈政還這麽咄咄逼人抓著他不放也太過分了吧?心中一急,李應便冷笑著說道:“此物是水晶不假,至於容王是不是忠心耿耿,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他此話一出,不少大臣便知道要糟糕,果然,隻見賈政放下水晶,重重地將額頭磕在金磚上,口中慘呼道:“請陛下為我家王爺做主啊!王爺一直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啊!”

重重地幾下下去,不過眨眼的功夫,賈政的額頭已經是血淋淋一片,慘不忍睹,聲音更是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軒轅昭明無奈,更氣李應沒用,他雖然一直想找機會處置容烈,卻絕對不是這個時候,用這樣一個愚蠢的借口!再者,除了容烈,誰替他去打北方的蠻子?

真是沒用的廢物!

軒轅昭明鐵青著點,抓起一旁的茶杯就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隻聽得一陣清脆的碎裂聲,整個皇極殿頓時安靜了下來。

李應一看軒轅昭明發怒,正要得意,才剛張開口,就聽軒轅昭明說道:“李應,你好大的膽子!容王一心為國,忠心耿耿,豈是你能夠肆意詆毀的?”

李應一聽頓時嚇得麵無血色,膝蓋一彎就重重地跪在地上,口中慘叫道:“陛下,微臣冤枉啊!”

軒轅昭明冷冷一笑:“冤枉?你也敢說自己冤枉?剛才是誰詆毀容王?諸位愛卿可都聽見了?”

羅淵先站了出來:“回稟陛下,老臣聽見了,是李大人無狀,詆毀容王。”

然後更多的人站了出來:“回稟陛下,微臣也聽見了。”

眨眼的功夫,所有的大臣都站了出來,隻剩下李應孤零零地跪在地上慘嚎:“陛下,微臣冤枉啊!”

賈政額頭貼在地上,看著那冰冷的金磚冷笑不已:李應,你也有今天?

李應口中不住地哀嚎:“陛下,微臣知錯了!陛下,饒了微臣吧!陛下!”

軒轅昭明冷眼看著李應哀號不止,一臉驚惶的模樣,嘴角卻得意地勾了起來:李應,別怪朕心狠,要怪就怪你太倒黴,太不識時務!

“來人!李應膽大妄為,竟然汙蔑容王,拖下去亂棍打死!”

李應一聽,臉色更是慘白如紙:“陛下!饒命啊陛下!微臣再也不敢了!”

一身戎裝的禦林軍魚貫而入,“哢嚓”一聲利落地卸了李應的下巴不讓他哀嚎,接著將他強行拉出去,李應有心掙紮,偏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裏是那些孔武有力的禦林軍的對手,直接被人拖了出去。

賈政這才說道:“多謝陛下還我家王爺清白!”

軒轅昭明陰沉著臉說道:“容王既然忠心耿耿,朕自然不能由得小人冤枉了他。”

賈政磕頭:“謝陛下!”

軒轅昭明得意一笑,又說道:“安陵城發現了水晶,此乃大事,萬萬不得馬虎,朕會派工部的能工巧匠與你一道回去,協助容王。”

賈政微微皺眉:“陛下,安陵郡也有許多能工巧匠,就不用工部的……”

軒轅昭明打斷他:“水晶乃是至寶,挖掘水晶才是頭等大事,安陵郡能有什麽人?難道是嶽家那幫子罪民嗎?”

嶽家的不少人已經是容王手下的頂尖人才,賈政生怕軒轅昭明打了他們的主意,隻得磕頭謝恩:“卑職謝陛下隆恩!”

軒轅昭明這才滿意地一笑,心中得意:就憑你,也想跟朕鬥?

賈政心中焦急,卻在這時,一個禦林軍走進來:“啟稟陛下,李應已死。”

“是嗎?”軒轅昭明冷冷地看著賈政,突然又笑了起來,“賈政,李應汙蔑容王,實在罪無可恕,如今他雖然已經死了,朕卻不能就這麽算了,你就把他的屍首一齊帶回去交給容王吧,告訴他,心懷不軌的人,朕決不輕饒!”

賈政清楚軒轅昭明這是敲山震虎,借由李應的死警告容烈,莫要輕舉妄動,心懷不軌,否則便是李應的下場!

賈政心中恨極,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恭恭敬敬地領旨謝恩。

軒轅昭明一看便哈哈大笑起來:“賈政你這次功勞不小,朕重重有賞!”

賈政隻得再次謝恩。

早朝過後,軒轅昭明陰沉著臉回到承天殿,同行的還有包括羅淵在內的五個心腹大臣。

“你們說,這東西是水晶嗎?”

羅淵道:“回陛下,老臣以為,此物確實水晶不假。”

軒轅昭明冷哼:“那你們說,軒轅皇朝這麽大,怎麽哪裏都沒出現水晶,偏偏他容烈的眼皮子底下出現了?這該死的老天!想要氣死朕嗎?”

一個站出來說道:“陛下何必在意,不過是一個巧合而已。”

“可是朕就是不甘心!他容烈憑什麽?”軒轅昭明氣得將拳頭握得“哢哢”作響,“朕才是天子!他容烈不過是一個臣子,他憑什麽?”

又一人站出來說道:“陛下所言極是,容烈身為臣子,哪裏配享有水晶這樣的至寶,自然應該全都獻給陛下。”

“愚蠢!”軒轅昭明氣得拿起鎮紙就朝那人頭上砸去,“安陵郡已經是他容家的封地,你讓朕去搶那些水晶,你想讓朕成為全天下的笑柄嗎?啊?”

那人嚇得趕緊跪在地上,鎮紙的尖角在額頭砸出一個血坑也不敢擦:“微臣不敢!”

軒轅昭明一肚子火氣,用手指著在場的人就罵道:“不敢?朕看你們一個個膽子大得很!一個個都不把朕放在眼裏,你是不是也想像李應那個廢物一樣?啊?”

剩下的人也都嚇得全都跪在地上:“微臣惶恐!”

“惶恐惶恐!朕看你們一個個活得比朕還自在!秦赫!”

“微臣在!”

“你在工部好好給朕挑人,讓他們到了安陵郡好好看看,看看容烈到底都幹了些什麽!”

“微臣遵命!”

“告訴他們,要是事情辦得不好,他們都不用活著回來了!到地府去跟家裏人團聚吧!”

秦赫臉色一白:“微臣遵命!”

“哼!容烈,你最好不要讓朕抓住你的小辮子,否則,朕一定讓你把這世上的酷刑全都嚐一遍!”

東陵雲圖聞言,微不可察地皺起眉,想起慘死的女兒一家,心中一痛。他早已經看出,軒轅昭明近年來脾氣越來越暴躁,更是肆意殺人,十分多疑,整日擔心臣子謀反,否則,當初也不會有賀蘭家的慘劇,如今,難道同樣的慘劇又要再度上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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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特別感謝一直以來支持我的各位朋友,我會努力更新,最近要找工作了,但願能找到滿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