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修宸縮回兩指的時候，兩股腥氣噴射而出。
“啊！”
和之前書生不一樣，小女孩張開嘴，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尖嘯。
在修宸眼中，則是一頭惡鬼，被自己戳破了雙目，此刻疼得整張鬼臉都扭曲起來。
之前的書生，就算是被修宸打了，都沒有任何反應，仍舊做著自己的事情，那說明他隻是幻想。
而這個小女孩，或者更準確說是惡鬼，則發出了修宸希望聽到的慘叫。
這麽一來，修宸的心就放下來了。
幻音透魂鈴，果然非同凡響。
星雲核粉幫助修宸勘破整個幻象。
幻音透魂鈴則幫助修宸尋找到這詭異的根源。
隻是此刻，小女孩眼眶中鮮血怒射，而她的父母，依舊滿臉寵溺的笑容，扛著她往前走，周圍的人全都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個場景如果在現實中發生，絕對詭異到了極致。
“你！是什麽人！”
小女孩，猛地轉過臉，死死對著修宸，喉嚨裏麵，發出不男不女的尖銳聲音，叫人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破開這幻象，要找到寶藏的人。”修宸冷笑一聲，一手如山嶽，朝著小女孩拍了下來。
“我要你付出代價！”
小女孩一聲尖嘯，化作一縷青煙，想要逃走。
修宸的速度，比她快了不知道多少，猛地一掌拍下。
砰！
地麵猛地一震，小女孩、扛著她的父母，一下子被修宸拍成了碎片。
整個地麵，都深深陷下去一個巨大的掌印。
碎石泥土，混合著濃稠的粉末，透出無比慘烈的味道。
“我要你付出代價——”
惡鬼的嘶吼，在空氣中經久不散，說不出的陰森怨毒。
這一掌拍下去，修宸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感覺到有些怪異。
一縷黑煙，從修宸的指縫裏嫋嫋升起。
小女孩的形象，在黑煙中緩緩凝聚成形。
此刻的小女孩，全身是血，死死盯著修宸的方向。
“殺呀，來殺我呀，快來殺我呀！”
修宸冷笑一聲，魔龍臂猛然而出，用力一捏。
小女孩還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頓時就被魔龍臂中衝出的一頭修羅，張嘴一咬，大口咀嚼起來。
修羅口中，不斷傳來骨頭折斷的聲響。
“哈哈哈哈，殺呀，繼續殺呀，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殺掉多少！”
惡鬼的聲音，雖然越來越小，但依舊還是從修羅口中傳了出來。
收回魔龍臂，修宸此時此刻，可以清楚感覺到，周圍一下子多出了許多道陰森森的目光。
通過幻音透魂鈴，修宸可以分明看到，周圍像是小女孩這種，化作凡人隱藏在這幻象中的惡鬼，周圍處處都有。
亭台中故作風雅的才子，青樓前搔首弄姿的娼婦，街邊道貌岸然的教書先生，熱情滿滿，招呼客人的小二……
此刻在修宸眼中，他們都成為了一個個全身膿血，一雙血色雙眼，死不瞑目的模樣，死死盯著修宸的惡鬼。
而除了這些人，在這廣場的幻象中，還有一雙眼睛，眼眸深處，帶著一絲嘲諷，冷眼看著修宸。
“這虛繁化境裏的一切，都是以真實的世界變化過來的。之前如空氣的幻象，隻是用來掩人耳目。
此刻這和真實世界有著一樣觸感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大陣，殺招！
在這片化境裏，你可以盡情屠殺。
但是修道者，你歸根結底，還是凡人修煉而來，你骨子裏有些東西，是沒法改變的。
殺惡人自然可以，但是殺無辜的人，你真的能做到嗎？
殺了無辜的人，你如果沒有自責，沒有罪惡感，那你就成魔了。
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注定擁有了心魔。
桀桀桀桀，對於心魔，我渾河老祖，可是最擅長掌控的呀。
殺吧，放心地殺吧，無論你殺還是不殺，你今天勢必會成為我渾河老祖手中的又一隻倀鬼。”
陰森森的笑聲，從修宸看不見的地方傳來。
雖然修宸不知道對方具體的位置，但是修宸可以確定，此刻有一雙眼睛，和周圍這些惡鬼都不同，用獵人看獵物的戲謔眼神，正俯瞰自己。
雖然這種感覺叫人針芒在背。
但是這個時候，修宸卻是實實在在的，從心底感覺到，自己如果出手斬殺這些惡鬼的話，自然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但是連帶著要將周圍那些普通人殺死，他卻發現，自己有些下不了手了。
雖然知道這些凡人都是幻象，不是真實的。
可是一掌拍下去，那真實的觸感，卻是直透心底。
修宸能一路走到現在的位置，手中已然可以說是屍山血海。
死在他手裏的人，已經無法計數。
但是修宸從來沒有主動去殺人。
甚至退一步說，他都是被迫出手。
修宸可以發誓，自己從沒有去主動殺過一個人。
但是現在，如果要殺死那些惡鬼的話，必然會有普通人被牽連其中。
即便這些普通人都是虛幻的，但是場景、觸感，卻都在潛意識裏告訴修宸，這裏是真實的。
修宸長長吐出一口氣，身子鬆弛了下來。
尊細細一思索，就明白了修宸此刻為什麽猶豫。
“修宸……”
“我明白了。”
尊正要開解一下修宸，修宸卻突然直接截斷了它的話頭。
“原來這就是創世太虛設下這幻象的目的。”修宸的嘴角，再度揚起一絲笑容。
淩厲如劍的氣勢，刹那之間，再次在修宸身上凝聚起來。
從渙散到重新凝聚，不過片刻之間！
勢在必得，正在靜靜等待獵物自己喪失心智，或是精神崩潰的渾河老祖，突然之間，就發現修宸的氣勢發生了變化。
對方嘴角帶著森然的冷笑，目光一點一點偏移過來。
然後——看向了渾河老祖。
“這——怎麽可能！”
刹那之間，渾河老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了一樣，五髒六腑，都猛地被扯動。
過去也不是沒有修道者機緣巧合下，誤闖入祖域城。
但是無一例外，他們要麽是自我崩潰，要麽是殺生成魔，最後全都成為渾河老祖手下的倀鬼，埋伏在這片虛幻中，幫助渾河老祖蠱惑更多的人。
可是此時此刻，修宸是第一個在環境中，掙脫了心理束縛的修道者！
望著對方那如同利劍寒芒般的眼神，渾河老祖感覺自己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