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曲肝腸斷

這純粹就是胡攪蠻纏的攪局,剛才當事人林清音已然正式認輸,各位評判也給出了結果,如此開聲攪局,卻是太過,更要求君莫邪演奏一曲更勝碎心吟的曲子,更是無恥,岡才君大少爺已經說明,此曲本身已達盡善盡美之境,就隻演奏者的心境略有問題,才令到白婪微暇,那聲音卻要君莫邪另奏一曲更勝一籌的,卻是擺明的強人所難!

“勝負分明,你們難道想要胡攪蠻纏嗎?”

苗小苗柳眉一豎,鳳眼含煞,有些怒不可遏!

“他連樂器都沒有摸過,怎麽能說是勝負分明?”

那聲音不依不饒。

君莫邪神念早已經鎖定了喊話的那人,隻見他遠遠的站在人群之中,將腦袋隱藏在一個人的背後,深深的低著頭,隻是一味扯著脖子喊叫。

一般這樣喊出來的,都是神情很激憤,不過這家夥顯然是一副心虛的樣子,唯恐別人認出自己。

戰清風臉上不動聲色,但卻是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這個人正是他提前安排的後手,萬一墨君夜得勝,無論什麽理由,必須找出來,就算是雞蛋裏找骨頭,也要將墨君夜的勝局推翻!

君莫邪的神念隻是掃了一遍,就已經明白了一切。心中冷笑了起來,心道,你們若是知道本人就是在**城彈冠樓彈奏笑傲江湖的那位東方大書的話……恐怕絕不會這樣上趕著來給自己送上一個表現的機會,碎心吟確實已經可算是盡善盡美了,但完美之中也是可以分三六九等滴……

“所謂公道自在人心,也罷,既然有人提出質疑,那麽,我就為大家演奏一曲吧。免得有人雞蛋裏挑骨頭,一味不依不饒的耍賴!你說我說得對嗎,戰大公子?”

君莫邪似笑非笑地看著戰清風。

“那是自然,想要贏得勝利,必須真正具有壓倒性的實力!”

戰清風微微笑等道:“勝負分明,可不能光靠耍耍嘴皮子就可以的。”

“是啊,但說到顛覆勝負之念,也不能光靠嘴皮子。”

君莫邪嘿嘿笑道:“更不可能靠著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用一些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人。說話的那位仁兄,既然有膽量說話,何不大方的站出來呢,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追究,無論你說的話是你個人的意願,還是代表了別人的意願!”

這句話一出,苗小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以她的實力,自然也已經發現了那個人。而君莫邪與戰清風的唇槍舌劍,也讓她瞬間想通了眼前發生的一切。

自從來到這裏,從未見戰清風與這人說過任何一句話,看來,這個人必然是戰清風實現安排的。沒想到此人委實的深謀遠慮,思慮之周密竟到了這等地步,未思勝先慮敗,竟然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但也因此,在心中對戰清風的防備更甚!那麽,之前他的一切作為,之前那些令自己感到溫暖的種種行動,豈不全是這人的精心設計?

他苦心造詣地討好自己,到底是要做什麽?或者“戰家要做什麽?

在苗小苗的心中,第一次將這問題的高度提升到了戰家整個家族的高度,不由得心中警惕大作!

“林兄,小弟原沒想到會有今日之會,並無樂器隨身,隻好借兄台玉簫一用了。”

君莫邪微笑領首。

林清音微笑答應,取出玉簫,極為仔細的在清水中擦了一遍,然後用白絹托著玉簫,為君莫邪送了過來。

這種做法,在幻府之中,卻是一位音樂人對自己同行的最大尊敬!

本來以林清音樂壇大家的身份,自有其立場堅持,斷斷沒有可能將從不離身的演奏樂器借予他人,但在林清音的舉動上,大家卻都能清晰感受到一種氛圍。

那就是,墨君夜向林清音借玉簫演奏樂曲,真正應該感到與有榮焉的乃是林清音本人,以及那管玉簫!

君莫邪接簫在手,竟覺手中輕若無物,心下不由得一驚,道:“好簫。”

這管玉簫拿在手中,幾乎感覺不到重量。這樣的玉質,相信唯有極其罕有的輕靈玉才能做到!

“好簫,也須配好人才行。這管玉簫在我手中,卻是有些糟蹋了。現在唯有寄希望於墨兄,希望它能夠在墨兄手中,發出不一樣的聲音吧。”

林清音落寞萬分地笑了笑,慢慢地退了回去。

“林兄卻是太過謙了。”

君莫邪淡淡的笑了,看著手中玉簫,輕聲道:“我即將吹奏的這首曲子,乃是一位女子寫了出來,傳世算來已有數百年歲月……或者是天妒紅顏,這位絕代紅粉,傾國佳人,一生愁眉不展,身體孱弱,未滿二十,就已撒手人寰,一代傾世紅顏,消泯於塵土,讓人不由為之拖腕一歎。不過,由於我們地處偏僻,這首曲子未曾流傳,說來我當日也不過是因緣巧合,才有幸學得這一首蕭曲;今日便吹奏一番,與諸君共品。”

他這麽一說,評委席上不少人都豎直了耳朵。顯然,這又是一首眾人未曾聽過的樂曲。

而且還是一位女子所作!

“這位姑娘固然有傾城容顏,卻因為身體孱弱,終年纏綿病榻,極少出門;平常最大的樂事,就隻是觀庭前花開花謝,看天上雲卷雲舒,“那一日,花園中百花盛開,她足足賞玩一天,心下極是愉憂;打算明日再去!但就在當夜,卻起了大風,更降下了小雨,萬千正在盛開的鮮花,一夜間盡數凋,“”君莫邪說到這裏,苗小苗不由輕輕地‘啊,了一聲。心道若是將這女子換做自己,必然會傷心到極處;尤其這位女子還是常年纏綿病榻,心脈必弱,驟因自然變故而毀去她不多的樂趣,豈不是更加難以承受?

果然,隻聽君莫邪說道:“,“她於晚上聽到風聲雨聲,就已經心下焦急不已,待到次日天剛蒙蒙亮之時,她就披衣起床來到花園,去看她最喜歡的花兒,但擺在她麵前的,卻是一片慘不忍睹的落紅滿地……”

“她很傷心,昨天還是萬紫千紅的鮮花,今日卻凋零成這樣子,然而依心之餘的她,分外不忍心這些花瓣就此被碾滅在泥塵之中,就將滿地花瓣盡數掃了起來,用香囊裝住,將它們掩埋“就在她埋葬鮮花的時候,卻突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嚐不是這般的花樣年華,但重病纏身,或者也將不久於人世,那麽,今日自己能埋葬鮮花,他日埋葬自己的又是誰?”

“或者是觸景傷情,或者是心之所致,這位奇女子即興做出一首詩,名為《葬花吟》而今日我所要吹奏的這一曲,就是她親手所作,配出的簫曲。而那位女子,就在詞曲成譜之後三天之內,與世長辭……”

“聽墨兄這麽一說,小妹當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聽一聽這一曲《葬花吟》了。”

苗小苗滿眼神往之色,很感興趣的道:“不過在墨兄吹奏之前,可不可以先將這首詩寫下來?”

“苗姑娘開口要求,自然是可以!”

君莫邪很慷慨的道。

苗小苗手一揮,筆墨紙硯送了上來,擺在她自己麵前,微笑道:“墨兄隻管念誦,這記錄職責就有小妹來完成吧。”

“如此甚好。”

君莫邪明白她的意思,一會可能還要在書法上比試,暫時還是不要露出底牌為好。

兩人就如同唱雙簧一般,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的就將這一曲的氣氛渲染了起來,那一曲葬花吟還未開始吹奏,居然就已經深入人心、撩撥眾人心弦了。

先講一個動人的故事,勾起人們心中的共鳴,而後再將相關歌詞寫出來,顯於眾人之前,最後才來正式吹奏這首曲子,無疑能夠讓這首曲子的威力達到前所未有的最大限度!

隨著苗小苗手中毛筆蘸飽了墨,在君莫邪的輕輕念誦之下,在地球曾經風靡一時的《葬花吟》幾乎男女老幼都能夠朗朗上口的紅樓夢,在這個異世界,終於綻放出了它獨特的光彩!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處訴;手把花鋤出繡閏,忍踏落花來複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獨倚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懷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依收葬,未卜依身何日喪?

你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倦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隨著君莫邪的念誦、苗小苗的書寫,所有人盡都沉浸在了這悲傷哀婉卻又是唯美優雅的詩句之中,甚至就連一心針對君莫邪的戰清風和戰玉樹兩兄弟,此刻竟也說不出一句攪局的話來。

天下間,竟然當真有如此美麗意境的詩句!而且一字一句,竟是這般的真切,貼近每個人的生活,那份無奈,那份麵對生死的灑脆,“以鮮花比喻自身的清高孤傲……

世間,原來竟曾經存在過這樣一位蘭質慧心的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