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前田的綻放
一個人通常會因為什麽情況而哭泣？
一般來講，悲傷通常是人們哭泣的最主要原因。
其次，突然的，難以忍受的痛苦通常也是哭泣的原因。
這兩種情緒以外，其它的情緒，就算是負麵的，一般也難以引發哭泣。
尤其像是身體上的病痛或者疲勞，這種問題所帶來的不舒服通常是長時間的，持續性的，很少會像突然的疼痛那麽催人淚下。
但情況總有例外，當痛苦或者疲勞超越人體所能承受的一個閾值的時候，有些人就會哭出來。
前田現在所麵臨的看起來就是這樣的狀況。
身體上給她帶來的疲勞跟痛苦似乎超越了女孩兒能忍受的極限，所以女孩兒一臉委屈又疲憊的哭了出來。
這個畫麵其實非常非常的詭異。
沒有人打罵她，甚至說，所有人此時甚至都在圍著她轉悠，女孩兒也確實是在配合著工作人員們的工作，讓她站起來就站起來，讓她舉手就舉手。
可她就是哭，很傷心，很痛苦似的在哭。
這樣的哭泣其實周曉前世在akb的紀錄片上也看過，看過之後的他當時殺了秋元康的心都有了。
但是……當他自己成為akb的製作人並且站在這裏的時候，他卻跟秋元康一樣什麽都沒有做。
能做什麽呢？不讓女孩兒上場嗎？如果換做這三天演唱會的任何一個時間，不用周曉張嘴，工作人員自然就會讓女孩兒休息幾首歌，事實上，這場演唱會之前前田就已經被這麽對待過了。
但是隻有這一次不行。
下首歌，是akb一整年裏最重要的一首歌。也是前田敦子一整年，甚至一生當中都很重要的一首歌。
團隊ace，萬眾矚目。重奪冠軍，中國風。打戲……各色各樣的條件匯聚到一起，給大家帶來的，那是絕不一般的期待，對前田來說也是如此，她一定也是不想放棄的。
努力了一整年終於獲得了承認，女孩兒不是什麽容易掉眼淚的人，可是在總選的舞台上，她那崩潰的大哭另多少人動容。
2009年的那個冠軍其實算不得什麽。票數少，團隊不走紅，關注度也低的那屆總選，前田就算拿了冠軍，那一整年裏也並未獲得什麽太大的好處，反倒是去年的優子，在akb集團剛剛崛起的時候拿到了冠軍，去年一整年裏，優子的風光程度簡直超乎前田的想象，就別說那比她更多的工作跟機會了。日本的杜莎夫人蠟像館，竟然還專門給優子弄了個單曲造型的蠟像！
她可是前田敦子！akb成立五年17張單曲，就隻有這麽一個r位置落在了優子身上。她就成了akb48的代表！
哪怕二人的關係其實一直都不錯，女孩兒的心中卻仍舊是怪怪的，在2010年以前，誰知道大島優子？10年年初的綜藝節目上，不知道有多少綜藝節目吐槽過akb就隻有前田大家認識！可是現在呢？雖然她仍然號稱是akb的絕對ace，可現在，人們在介紹的時候卻往往也會帶上優子，仿佛akb已經從前田的絕對ace變成了雙ace體製！
對前田來說，這樣其實也不是不行。可關鍵是心裏會不平衡啊！前田可不是什麽陽光向上的人，優子的成功讓她很容易的就覺得是自己沒表現好。才不得不跟優子分享這個ace地位的。
不服輸的她，當然也是很想把ace搶回來。讓自己能一直作為ace，而且是唯一ace存在的。
一整年的時間，隻有前田自己知道她付出了多少，一個月前驗收了成果，而且是以那麽大票數差距做到的，這一個月以來，她終於卸下了背負了一整年的巨大壓力，並且開始感受到總選第一帶來的各種精彩，這次總選也是，去年總選的演唱會，優子得到的規格這次她也有，而這次新單曲，從mv到舞蹈到服裝各種各樣的編排也已經達到了akb係所能達到的極限，一個月的努力，一個月的期待，現在則終於到了發工資的時候，說不上就不上了？
大哭著被工作人員們擺弄的女孩兒，未必沒有一分心甘情願的想法。
女孩的衣服以及衣服上的各種配件終於齊全，接下來必須登場了。
“好了！上場了！上場了！”工作人員們喊著把前田架到了門口，催促著女孩們。
而前田也被推上了場。
“深呼吸！記得深呼吸！”工作人員在女孩們的身後大聲吼著。
“蹬蹬蹬”的跑上舞台，首先響徹整個西武巨蛋的，當然還是高橋南神經病一樣的吼聲。
“yeah！！！”女孩的聲音照舊是中氣十足。
伴隨著這喊聲，選拔組的女孩們魚貫而出，而周曉則跟進女孩們站到了後台出口的位置，非常擔心的看著一身金黃色服裝的女孩們背影。
“剛剛的mv，各位觀眾老爺覺得如何啊！？”高橋南大聲問道。
觀眾們大聲的歡呼了幾秒鍾之後，前田把話筒放到了自己的身前：“這首歌……”
演出前的安排，女孩這裏是有一整句台詞來介紹這首歌的mv拍攝的，可現在的她卻隻是說了兩三個音階就說不下去了。
女孩兒猛烈的喘息著，那呼哧聲通過話筒傳出來，飯們在不知道成員們後台慘狀的情況下或許隻是覺得前田一時間呼吸有點不好而已，可周曉這邊已經是心疼又心焦了。
前田喘的說不出話來，很無奈的把視線投向了身邊的高橋南。
“呀……啊醬的身體有些不適……”高橋說了一句後也有點說不下去了，她的狀態也未必有多好，而且要說臨時反應，她也不是非常的優秀。
“那個……這首歌，我們拍了一隻周曉哥哥所謂中國風的mv呢，拍攝的時候打的也凶也很過癮呢。”大島優子這時候把話題接過去說道。
“是啊。打的我都想去中國拍武打片了呢！”筱田接著說道。
這兩個女孩兒說話很顯然是計劃之外的，所以現場導演切鏡頭都稍微慢了一些，而大屏幕鏡頭之外。高橋南湊了過去扶住了前田。
“別著急，沒關係的。注意呼吸知道嗎？來跟我深呼吸！”高橋南大聲的說道。
這個所謂大聲，是在沒有話筒的情況下說的，所以除了舞台上的成員，以及距離她們最近的周曉以外，沒有任何人聽到。
站在十六個選拔組身後，拉著後台簾子的周曉雙拳悄無聲息的撕扯著，從他的位置到前麵前田的位置，距離滿打滿算超不過十步。可這十步距離，就是周曉跟女孩們永恒的距離。
這一刻，就算是周曉這個開了後宮的直男，都不由得在心中罵了一句……
“操，老子要是浦山實就好了！”周曉罵了一句。
這個浦山實，是漫畫《akb49》的主人公，用男裝混入了akb。
可惜他不是。
舞台跟後台，雖然隻是幾步遠，雙方卻仿佛隔著無底的深淵一般……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後。幾台攝影機正在忠實的記錄著他此時此刻的狀態。
攝影機拍不到他的臉，但是這並不重要，好幾台攝影機的拍攝之下。他此時此刻的狀態被完全記錄了下來。
在未來2012年上映的akb48新紀錄片當中，這一段也被保留了下來。
紀錄片當中，周曉自己的旁白說道：“我是可以保證，自己的確是在全心全意的為akb48著想的，我很遺憾，有些時候，有些事情，隻能成員們自己扛過去而我卻不能幫到他們……”
在這麽說的同時，畫麵定格在正在撕著後台簾子的周曉身上。幾台攝影機盡了最大的努力，也隻能拍到他似乎麵無表情的側臉。另外一台攝影機，則抓到了他攥的嚴絲合縫。青筋暴起的手，然後，一個稍遠的鏡頭，展現了他的全身。
男人的雙手放在胸前，微微弓著的身體，後背卻繃的很緊很緊……
世上並沒有什麽一目了然，做出來就能表達這個人很緊張，很著急或者很激動的動作，但此時此刻周曉的這個狀態，毫無疑問是他焦慮心情的最好展現。
周曉對akb的上心程度，飯們一直都是非常滿意的，秋元康等熟悉akb的業內人士對他這一點的評價也是很高的，大部分人對周曉這一點的評價都是：全日本業內，隻有他能做到。
這個畫麵更是提升了飯們對周曉的評價，很多飯捫心自問，就算他們自己，也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周曉這時當然不清楚後麵發生的這些事情，他此時此刻希望的，就單純隻是衝出去把前田抱回來而已。
可他卻並不能這麽做。
於是他隻能看著前田在不遠的地方喘的說不上話來之後被高橋南安慰，女孩兒在高橋的幫助下終於漸漸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此刻還是那麽的虛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並且再也站不起來的樣子，這樣的女孩兒……怎麽跳舞？
可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已經沒有辦法等她恢複體力再說了。
優子跟筱田等人的救場很快結束了，隨著高橋南跟優子的喊聲，16個女孩再次鞠躬致謝，前田也跟著一起彎下了腰。
可不同的是……成員們都直起身之後，前田卻一直都沒能再把身體站直！
隻是一個站直身體的動作，可現在的前田，卻仿佛連這個力氣都沒有了！
最後，女孩兒是靠著身邊高橋南的幫助，才終於再度直起了身體！
會場內又一次暗了下來。黑暗中，女孩們開始站位，前田也隨著第二名和第三名優子柏木一起稍微後退，站到了團隊中稍後的位置上。
“前田！”黑暗中，周曉緊緊盯著那個走路後退都有些佝僂了的身體，他看著她被優子拉著站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後艱難的蹲了下去。
任何鍛煉過的人都很清楚，當體力到達極限之後，靠著身體慣性進行的運動其實是可以忍受的。不可忍受，或者說非常難以做到的。是那種突然間的變化或者爆發性的運動。
這個所謂爆發性運動的門檻其實很低，比如隻是蹲下去再站起來這麽一個動作，其實都算是一個爆發性動作了。
周曉真的是非常擔心，擔心女孩兒這麽蹲下去的話……至少再這個舞台上再也站不起來。
哪怕前世這個女孩兒站起來了，此時的他也仍舊非常擔心，因為女孩的體力狀況一直都懸於一線之間，哪怕再發生一百次也是如此，過不去。那是正常，過了，不論是一次還是一百次，都是奇跡。
一連串輕快的鼓點響起。
西武巨蛋上方，電腦控製的八束燈光同時照射到了舞台中央。
“前田！”周曉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在他的喊聲當中，那個前一瞬間還蹲下去仿佛再也起不來的身影，於燈光中站了起來！
西武巨蛋的大屏幕上，清晰的打出了女孩兒有些害羞，卻充滿了純真，可愛的笑臉！
後台那個哭著的啊醬。舞台上那個喘不過氣來，把視線投向身邊隊友們的啊醬，黑暗中那個蹲下去之後仿佛再也站不起來的啊醬。在這一刻似乎全都消失了！
舞台上此時此刻站著的，是那個傳說中的滿電啊醬！是那個稱不上傾城之姿，但是卻用笑容俘虜了所有人的啊醬！是那個國民的啊醬！
她臉上綻放開來的笑容，通過被熱氣蒸騰的有些扭曲了的攝影機拍攝被打到了大屏幕上，也打到了所有人的心裏！
“成了！”周曉的身後，工作人員們興奮的擊著掌，這是這次西武巨蛋的倒數第二首歌，也是前田必須演唱的最後一首歌，隻要她能完成這首歌的表演。後麵不出演也沒問題，而前田現在的表演。很顯然是已經成功了！她堅持了下來！
黑暗中，周曉鬆開了自己的手。他長出一口氣之後微微後退，再度深深看了舞台上正在唱歌走位的女孩兒之後轉過了身體。
“來個人！這首歌結束之後直接把啊醬拉回來送醫院！這次的演唱會，我知道有很多問題，我也知道這些問題當中有很多都是不可抗力，但是，我告訴你們，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再有！第二次！！！！”周曉的吼聲，甚至就連前麵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最後排女孩們都聽到了！
說完這句話，周曉就離開了，他必須離開，因為他不想被這些人還有成員們看到自己眼睛裏充滿淚水的樣子。
舞台上的女孩兒們終於完成了演出，大屏幕上出現了正在登場的，選拔組以外的成員們，趁著這個機會，工作人員則衝上了舞台，把前田架回了後台休息跟治療。
西武巨蛋演唱會，到這裏基本上就已經結束了。
包括高橋，優子等人在內的akb剩下成員終於算是完成了最後一首歌的表演。
在完成了告別之後，女孩們這才分批次的最後一次回到後台。
西武巨蛋，這場載入了akb48集團曆史的演唱會，到這裏終於算是結束了。
這場演唱會有著很多很多的問題，第一次在如此巨大會場裏舉辦演唱會的運營非常的缺乏經驗導致了演唱會的很多流程跟準備都無比混亂，哪怕是在第一場表演結束後進行了大幅度的修正，也仍然有很多問題，導致了人力的浪費跟成員們的疲於奔命。
但是，這場演唱會也教給了大家很多東西，akb的運營，從此可以掌控幾萬人的舉行體育場了。
akb的成員們，也正式晉升為登上了巨蛋演唱會的傳說般存在。
第一場演唱會的問題，還有剩下兩場演唱會，成員們的堅持跟堅韌，以及前田，高橋等女孩兒在這個舞台上神奇的表現，都成了akb這個大時代最鮮明的記憶。
普通人，甚至相當一部分浮動飯，可能根本不會知道這些，但有人知道，有人記得。
西武巨蛋的幾萬觀眾記得，akb48紀錄片的觀眾們記得，日本的那些核心飯們記得，中國跟全世界的我大部分甚至可能終其一生也見不到akb成員們一麵的人們也一樣記得！
記得在2011年的那個夏天，在西武巨蛋的舞台上，一個叫前田敦子的女孩兒，帶著跟她一樣的一百多個女孩兒，頂著高溫酷暑，身上帶著巨大的痛苦跟疲勞，進行了一次另她們自己和飯們一生都難以忘記的演出！
這不是戰爭，也不能對建設有日本特色的資本主義產生多大的促進，要論教育意義的確有一些卻也不多，但她們在這一刻燃燒了自己，點燃了至少是自稱akb飯的那群人。
或許這就足夠了吧。
當十年後，二十年後，前田敦子，以及或許已經各奔東西，但以前的確被稱為akb的女孩們，還有那些曾經迷戀過她們年輕樣子的飯們，一定會有些人，會仍然記得這一天吧，記得前田敦子的笑容，記得舞台上女孩們的表演，記得那火熱的，仿佛能把人燃燒殆盡的青春。
ps：說下這幾章的情節。
前田過呼吸，以及高橋南，柏木由紀的辛苦這一係列情節，曆史上發生在西武巨蛋第二場，因為追求情節上的幹淨和張力，我把這一段移動到了第三場最後。
但是情節當中最主要的一些過程，跟我的描述基本上是類似的。
akb在西武巨蛋所經曆的東西，無疑是非常令人感動，也值得人去記述一下的，但是我並不希望這樣的場景太多，因為這種事情，在我看來很明顯是在透支整個團隊，akb集團，在這場演唱會上所遇到的問題，其實是一種傷害而並不是成功，女孩們在想到這場演唱會的時候，恐怕也隻會覺得這是一場噩夢般的演唱會。
當然，對我來說，雖然私心上不喜歡讓女孩們經曆這樣的辛苦，但小說上還是要這麽去記錄的。
隻希望大家在被前田觸動的同時，不要忘記了她們經曆了怎樣的痛苦，不隻是讓你們感動於她們的成功，而是讓你們感同身受於她們所經曆的痛苦。
在我看來，這才應該是記憶這場演唱會的真正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