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雋野的身份在這很尷尬,先前關係那麽差,現在又以直男的身份把人家吃幹抹淨的,進退都不對,轉身就走好像又顯得特別無情。

三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楚寒開口打破了僵持的氣氛,“站那兒看戲?還不來幫忙?吃幹抹淨之後就不管不顧了是吧!”

習雋野回過神,臉頰有些發燙,薄唇微動,到底什麽都沒說,走過去扶著夏以酲的胳膊。

楚寒肩上一輕,鬆了口氣。

夏以酲再怎麽瘦也是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單元樓又沒有電梯,隻能扶著柔軟無骨的人一層層爬上來的,累得他一身汗。

習雋野接過人後,身體有些緊繃,夏以酲的身上明顯充斥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手臂上還貼著打針後的棉貼。

夏以酲虛脫的呼吸噴在習雋野的頸子上,激起一陣細微又敏感的酥癢,讓習雋野的喉結滑動,眼眸幽深。

“你……回房間?”習雋野的嗓音喑啞,手不太敢摟著夏以酲的腰,怕想起某些細膩的觸感,隻敢虛虛地扶一下。

夏以酲去醫院做了緊急處理,可是那藥是新品,藥勁兒很猛,有些傷了身體和精神,提不起勁兒,隻能發出一個輕微的鼻音。

習雋野扶夏以酲進屋時,能感覺到他腳步虛浮,身上冒著冷汗,蒼白的臉色和萎靡的神色都顯示出他非常不好。

夏以酲平時那麽愛幹淨的人,衣服都來不及脫就倒下**,頭發被冷汗打濕,蜷縮著身體,似乎想抑住某種痛楚。

習雋野居高臨下地看著人,眉心微蹙,問楚寒:“他真的沒事了?”

“醫生說沒事了,輸液完後,查了血項指標得到了允許才回來的。”楚寒給夏以酲蓋好被子,又抽出紙巾給他擦汗,“我奶奶生病了,得趕回去,後麵的事情交給你了,這些藥都有說明,記得給他吃。”

“嗯……嗯?!”習雋野順口答應後驚覺不對,“我?!”

楚寒把床頭燈打開,調到最低一檔,又用燈罩罩住,不至於那麽刺眼,保持房間裏有光,看了一眼習雋野,走出房間。

習雋野跟著出去,不影響夏以酲休息。

“不是你是誰?”一關上門,楚寒不客氣地說,“你是他舍友,又把我家寶貝吃幹抹淨的,這會兒照顧他一下都不行?”

習雋野的臉漲得通紅:“我那是幫他!”

“你放屁。”楚寒雙手環胸,雖然沒有習雋野高,但是氣場很足,“他被下藥又不是你下藥,你沒理智送他去醫院?用得著直接就地安慰?!”

習雋野這個純情處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事兒是他做的,沒有及時送夏以酲去醫院確實是他沒理,這點實在否認不了。

如果拿喝醉說事兒,更像吃不負責的渣男。

楚寒的手機響起來,他看了一眼,神色明顯急了一些,“我知道你們有矛盾,我警告你別公報私仇,他的身體是沒事了,但是藥物對身體產生了一些副作用,這個醫生說需要慢慢恢複,你好好照顧酲酲,有什麽就用酲酲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他急著走,說完這些都沒有多餘的時間等習雋野的反應,直接開門離開。

屋子裏靜下來,習雋野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四周靜得發空,他看了一眼窗外烏黑的天,悄沒聲地打開夏以酲的房門,從門縫裏往裏看。

**的人睡得很不安穩,頭發濕漉漉的,眼睫一個勁兒顫,皮膚蒼白,臉頰又蔓上不正常的潮紅,幹澀的嘴唇微張,泄出難受的低吟和啜泣。

屋內的花開始有些枯萎, 生機不複從前,把夏以酲襯的襯得更加脆弱幾分,那樣子很招人疼。

習雋靜靜地站在門口看了會兒,推門進去,一步步走向夏以酲,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的人。

深夜悄無聲息,時間在習雋野沉默中緩緩走過。

半晌,他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抬起手,逐漸靠近夏以酲的額頭。

二者相碰的瞬間,習雋野的心髒湧上一絲難以言說的微妙,速度又快到無法捕捉。

夏以酲在出冷汗,額頭上汗津津的,身體在輕微的發抖,像是害怕又像是寒冷。

習雋野薄唇微抿,將夏以酲的額發撩開,露出他光潔飽滿的額頭,流暢起伏的線條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精致的側顏,哪怕難受不舒服都絲毫沒有減輕他的柔美漂亮。

娘是真的娘,美是真的美。

習雋野第一次接觸這樣的男生,明明是男人卻活得比女人還精致優雅,沒有心機和防備心卻還要去酒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騷。

他的指尖順著夏以酲的山根和鼻梁緩緩下滑,在精巧的鼻尖上輕輕蹭了一下。

“你有完沒完?”本應該熟睡的人虛弱開口,嗓子是啞的。

習雋野一驚,陡然收回手,臉上閃過慌亂,像個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無措地摩挲著手指,心跳加快,“你……沒睡?”

夏以酲難受地把臉埋到枕頭裏,小聲又痛苦地說:“睡不著。”

“怎麽?”習雋野見他這麽難受,以為是身體不舒服,聲音下意識地放輕了一些,視線落在他汗津津的雪白後頸上。

夏以酲發出一個濕潤的呻吟,鼻息顫抖———是要哭得前兆。

“要不要去醫院?”習雋野又問。

夏以酲小聲地說了一句,帶著哭腔,習雋野沒聽清。

習雋野見他狀態這麽不好,擔心出問題,隻能耐著性子蹲下,好脾氣地問:“說什麽?”

“想洗澡……”夏以酲哽咽著,“難受。”

“……”習雋野有那麽一瞬間是想罵人的。

這娘娘腔是真的精致啊,都成這樣了,還想著愛幹淨,一晚上不洗澡真要髒死你了?

糙漢直男自然不懂精致小gay的精致。

習雋野無語至極,可看到夏以酲這樣難受委屈, 隻能耐著性子說,“你現在有力氣洗澡?明天洗一樣的。”

夏以酲眼淚汪汪的,一滴清淚滑落,眼眸像浸泡在水裏的琥珀,“不要……難受,更不舒服。”

以前習雋野看他哭隻覺得嫌棄又惡心,現在看見夏以酲流淚有了焦躁的情緒,還摻雜著一星半點兒的不忍。

“那你想怎麽樣?”習雋野煩躁地問,語氣不善。

他蹲在床邊的,和夏以酲挨得很近,這副粗聲粗氣又瞪眼的樣子落在夏以酲的眼裏就是吼人。

“你幹嘛啊……”夏以酲身上沒勁兒,說話軟綿綿的,眼淚流得更厲害,眼尾一片紅,抽泣哽咽,“凶什麽嘛……你走開,不想看到你。”

“我哪兒凶了?你可別在這矯情啊。”習雋野無語又無奈,他倒是想走,可夏以酲的狀態這麽差,萬一有點兒什麽可不是開玩笑的。

夏以酲根本沒力氣跟他吵, 用被子捂著臉,哭得難過委屈, 細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鼻音黏稠,熱氣上湧,後頸那處紅得更厲害,連帶著耳根和脖子也開始蔓延。

白裏透紅,猶如寒梅落雪,水潤又漂亮,精致又旖旎。

特別是那個鮮豔的吻痕異常奪目,想不注意到都難。

習雋野僵硬的移開視線,他不會哄人,蹲在床邊茫然無措,見夏以酲的皮膚發紅,猜測可能發燒,伸手去摸他的後頸。

“唔……”夏以酲顫了一下,抬起頭滿臉是淚,水汪汪的眼睛瞪他,想罵人又沒勁兒,身體可難受,“你幹什麽……”

“我摸摸你是不是發燒了!”習雋野的反應比他還大,“你以為我想幹什麽!”

“誰知道你想幹什麽……”夏以酲吸了吸鼻子,悶悶地說,“我好熱。”

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能不熱嗎!

習雋野幫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又把空調的溫度降低一些。

被窩裏的熱氣確實很重,夏以酲身上有股難以忽視的消毒水味,習雋野微微蹙眉,好奇他究竟在醫院幹什麽了,怎麽味道能這麽重。

夏以酲看到了他的表情,神色難堪又屈辱, 抬手推他,啞著嗓子罵,“你滾……誰允許你碰我的?”

習雋野本就沒什麽耐心,也不想麵對這個一直讓他不對勁的男人,夏以酲反複無常的情緒把這直男僅剩的一點好脾氣耗盡了。

這個“碰”字很微妙,讓習雋野想到在廁所的一切,以及警察和楚寒的話,末梢神經突突直跳。

“我他媽那是幫你!你以為我想碰你了”習雋野咬著牙,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我又不是gay,又不喜歡男人!”

“那你……還親我?”夏以酲軟綿綿地一句就讓習雋野潰不成軍。

“我……你……那是……”習雋野耳垂發紅,羞惱道,“我那是幫你,是你說要我幫的,你可別裝失憶啊!”

“……”夏以酲自然是沒失憶的,看了一眼習雋野通紅的耳垂,自己的臉頰也湧上燥熱,低著頭不說話。

習雋野呼出一口氣,想逃離這個窒息的房間,“你……你先睡,有什麽再叫我。”

“哎……”夏以酲當即叫住他。

習雋野隻能停住腳步,“幹什麽?”

夏以酲眼睛含淚,看上去可憐巴巴的,聲音又小又軟,“想洗澡。”

習雋野:“……”

“不舒服,”夏以酲又哭,這時候他也求助不了別人了,“真的難受。”

“……”

“黏黏糊糊的,睡不著,”夏以酲啜泣著,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讓我洗嘛。”

習雋野看夏以酲無助委屈的樣子,咬了咬後槽牙,受不了他的嗲味,暴躁地說:“洗洗洗!”

作者有話說:

妥協是心軟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