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安抱著人剛站到門口,房門突然打開,從劇烈的聲響中能聽出對方的力氣很猛,樓道的聲控燈感應而亮,因為電路不良的關係,一閃一閃的,在淩晨夜晚很是詭異。
青年的身後是濃重的黑暗,他站在門口宛如踏霧而來的野獸,一雙眸子沉冷幽深,眉眼是濃濃的戒備,身體緊繃,肌肉線條在單薄的棉質T恤下起伏,攻擊性毫不遮掩。
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唐元安就感受到了,他畢竟年長幾歲,對於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行為毫不怯場,平靜的與之對視,雄性之間鋒利的磁場撕碎了靜謐的空氣。
習雋野沒有多看他,目光一寸寸下移,緊盯夏以酲酡紅的臉頰,聲音發冷地問:“你對他做什麽了?”
“這是我和他的事,”唐元安平靜地反問,“我需要給你解釋嗎?”
“……”習雋野沉默地咬著後槽牙,雙手無聲地攥緊。
的確,他理虧。
他沒有任何身份和立場去詢問夏以酲私生活。
———他們隻是舍友而已。
夏以酲睡得很沉,小臉兒紅撲撲的,一看就是不太正常的泛紅,聽到說話聲無意識地動了動,把臉習慣性地往更深處埋了埋。
這個舉動落任誰看了都是依賴,習雋野心口又痛又麻。
“麻煩讓一讓?”唐元安說。
“把他給我就可以。”習雋野沉聲說,“你不需要進去。”
唐元安:“送小酲回來是他首肯的,自然要把他放在**。還是說你想吵醒他?”
習雋野體內滾動著岩漿,強烈的領地意識讓他邁不動步子,看到夏以酲安睡的樣子,自然是不想把人吵醒的,可他非常不願外人踏進他和夏以酲的地盤,那是他們的私人空間,不容他人涉足,特別是一位在追求夏以酲的外人。
“我不介意讓他一直睡在我懷裏。”唐元安笑了一下,“隻是這樣睡他不舒服。”
習雋野下頜線緊繃,哪怕再不情願還是讓了路。
唐元安踏入屋內,習雋野率先進夏以酲的房間把燈打開,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別的男人將夏以酲放在**,動作輕柔,幫他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夏以酲躺回**就回到了安全區一般,翻了個身,側躺著蜷縮起來,睡得踏實。
唐元安沒有多逗留,把人放下後就離開了,全程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他走到客廳頓住腳步,側頭看向習雋野。
“他喝多了,”唐元安說,“我不清楚他醉酒後的情況,你多注意,也許後麵會吐,照顧好他。”
習雋野關上門,“不需要你操心。”
唐元安嘴角勾了一下,似乎覺得有趣,“你喜歡小酲?”
習雋野嗓音沉悶,惜字如金,“關你什麽事?”
“我沒工夫關心你的事情,隻不過,你覺得如果我們同時追小酲,他答應誰的概率大一些?”
“……”
唐元安:“且不說我有穩定的工作和背景,可以在小酲的工作上幫到他,最重要的,我的家人知道我是gay,我不會給他帶去困擾和阻撓,和我在一起他會平坦順遂。你呢?”
他眼神平靜,想一捧明亮的湖水,未有波瀾,“你喜歡他?你為他做過什麽?”
“……”習雋野下頜線緊繃, 眼底暈開深不見底的墨色。
“你連承認喜歡他的勇氣都沒有,又能為他帶去什麽?”
唐元安的語氣平淡,可比沫沫的話更刺耳,讓習雋野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似的,臉頰火辣辣的,羞憤氣惱。
“這是我和他的事情,”習雋野的聲音從嗓子裏逼出來,“你在這裏指指點點,又算什麽好鳥?”
唐元安:“我是不想看小酲受委屈,你如果給不起他想要的,就趁早說清楚,不要吊著別人,把機會留給別人。”
習雋野冷笑:“留給你是嗎?”
“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有,”唐元安說,“我要走了,出國。”
習雋野一愣。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在和你浪費時間?”唐元安眼底閃過無奈和些許煩躁,“實話告訴你, 我很喜歡小酲,以我的圈子裏看過太多的爛泥扶不上牆的富家子弟,欣賞他的堅強和獨立。要不是我要走了,我絕對不會放棄他。”
“他生得漂亮,眼睛適合用來承載笑意,而不是悲傷。”唐元安扯了扯領帶,解開第一顆扣子,呼出一口氣,“你唾手可得的東西,也許是別人求之不得的。”
“你不用教育我,”習雋野咬牙說,“你如果真的這麽喜歡他,怎麽不為了他留下?說到底,你也沒有選擇他。”
唐元安輕笑一聲,有些自嘲,“是,畢竟感情不是我的全部,但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爭取。今天給你說這些, 純粹是不想再看小酲難過了。”
他朝外走去,語氣冷淡,“他喝多了給我說了很多,你叫習雋野是吧?雖然我要走了,但我們應該還會再見麵的。”
“哢噠”,房門被關上,屋內頓時寂靜下來,耳邊是喧鬧過後的嗡鳴。
習雋野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垂下的眼睫擋住複雜的情緒,拳頭無聲地收緊又鬆開,反複幾次後,抬手打開夏以酲的房門。
房內柔和的燈光徐徐落入習雋野眼眸,驅不散其中的墨色。
夏以酲依舊乖乖躺在**,睡顏安寧,眼睫搭在眼瞼,留下扇形的陰影,呼吸平和,嘴唇紅紅的,讓人想咬一口。
習雋野站在床邊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關掉大燈將台燈打開調到最柔和的光線, 然後去解開夏以酲的衣服扣子,給他脫衣服換上睡衣。
做完這一切後, 他蹲下來,不錯地看著夏以酲,伸手摸著他的臉頰,低聲說:“別裝了。”
“……”夏以酲的眼睫顫了一下,緩緩睜眼, 裏麵氤氳著水汽。
“什麽時候醒的?”習雋野輕摩著夏以酲的眼尾。
“元安哥把我放在**的時候,” 夏以酲微微眯起眼,聲音幹澀,“你怎麽發現的?”
“換個衣服皮膚和脖子通紅,騙得了誰?”習雋野臉色不善,置氣地說,“酒量不好還喝酒,爛醉如泥,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
夏以酲臉頰紅紅的,醉意沒消,眼神是散的,“元安哥很紳士的,才不會欺負我。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討厭?”
“……”習雋野噎了一下,動作頓住,“你很討厭我嗎?”
“討厭,討厭死你了。”夏以酲委屈,眼裏兜不住水光,“習雋野,你真的好討厭!”
習雋野幫他揩去眼角的濕潤,“嗯。”
“明明知道我喜歡你還吊著我,不接受不拒絕,你真的好渣,比吳穆還渣!”夏以酲鼻息濕潤,帶著哭腔,眼淚橫流,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你能不能給我一句實話?我不想再猜你心思了,你們直男的心思好難猜,不想再去想你究竟喜不喜歡我、有多喜歡我,會不會為了我走出這一步。”
“咳……” 他被嗆到,呼喘不上氣,抽噎著說,“你不接受又一直接近,讓我想靠近又不敢,習雋野你混蛋,你……”
後麵的話說不出來,他被習雋野吻住了。
青年帶著些許酒氣侵入他的唇舌,含著唇瓣吮了一陣,撬開齒關**,攪動著水色。
夏以酲愛幹淨,不會允許酒味留在嘴裏,飯後吃了薄荷糖,淡淡的糖精味在二人交纏的舌中蔓延。
習雋野吻得很深,一手握著夏以酲的手腕,一手捏著他圓滑的下巴,使對方張著嘴,方便他更好的吃小舌。
夏以酲的舌尖很軟,又滑又嫩, 勾住時發出黏膩的鼻息,指尖繃出白色,一抹清淚順著眼角滑落,消失在鬢角間。
直到**的人喘不上氣,習雋野才鬆開他,呼吸不穩地去親夏以酲濕潤的眼睛,嚐到了淚水的鹹澀,“夏以酲,我有話給你說。”
夏以酲抿緊紅豔的唇瓣,心跳如鼓,眼睫一個勁兒地抖。
“我喜歡你,”習雋野低低開口,“可能是看到你被下藥的春情,陪你去醫院時的脆弱,或者是看你穿女裝時的驚豔。總之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我想照顧你,讓你別變得這麽可憐。”
夏以酲紅著眼睛說:“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是男的,”習雋野的吻往下移,落在他的鼻尖上,“喜歡你的時候沒有考慮過性別。”
夏以酲的眼睛更紅,眼淚流得更凶。
“我不敢答應,確實是因為我媽媽,”習雋野喟歎道, “我擔心她接受不了,擔心以後我的家庭成為阻礙,我照顧媽媽的情緒和感受。”
“今晚我的朋友給說了很多,她有一句話點醒了我。”習雋野的眼睛注視著夏以酲,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眉眼,顯出幾分溫和。
夏以酲啞聲問:“什麽?”
“這些顧慮應建立要決定和你在一起後。”習雋野說,“夏以酲,我以前確實是因為媽媽的原因厭惡同性戀,但並不是厭惡你,這點你一定要明白。其實,我並沒有真的厭惡過你,覺得你髒,是因為媽媽當初的事情。說你惡心、娘娘腔那些話,是刻板影響的延伸,以前的種種……不要往心裏去。”
夏以酲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嘟囔道:“我知道,從你告訴我阿姨的事開始,我就明白。”
習雋野捏著夏以酲手腕的手收緊,“我看到你和唐元安在一起就生氣,不想讓他給你送花,不希望你和他吃飯、獨處,看到他抱你回來,我隻想把你搶過來。”
“為什麽……”夏以酲預感到習雋野要說什麽,鼻子發酸, 難以控製情緒。
“你說得對,我吃醋,我嫉妒,”習雋野分開手指與他十指緊扣,“夏以酲,我想有一個光明正大吃醋的身份,詢問你夜不歸宿的立場和理由。”
夏以酲泣音一滯,雙眼含淚,怔怔地看著青年。
“和我在一起的路會難走,但我既然開口,就已經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習雋野一臉認真,“你願不願意陪著我勇敢一次?我們一起麵對困難,我想牽著你的手,試一試。”
夏以酲蒙了,像個求而不得的孩子, 渴求了很久的蘋果沉甸甸地砸向他,本以為是強求得來的歪瓜裂棗,卻沒想到果子又大又紅,出乎意料的甜。
手掌被習雋野用力握住,對方的體溫和氣息包裹著他,嘴唇被吻得發痛,青年深邃的目光幹淨澄澈, 緊張又迫切地等待答案。
夏以酲在習雋野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深幽的眸子被他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占滿。
“你,會對我好嗎?”夏以酲開口,音調軟軟的。
習雋野:“會。”
“我說東,不能往西。”夏以酲吸了吸鼻子,“不能再說我惡心,要陪我化妝、穿裙子,給我拍漂亮照片。”
習雋野:“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要舍得為我花錢,”夏以酲說,“我不會花你的錢,但是態度要有,這才說明我重要。”
習雋野嗯了一聲,“你現在最重要。”
夏以酲擦了擦臉上的淚,收拾好心情,露出一個甜甜的笑,“那好吧,我答應你了。”
習雋野低頭要吻他,夏以酲捂著習雋野的嘴,問道:“那我現在是你的誰?”
“男朋友。”習雋野給出標準答案。
夏以酲的眼裏升起笑意,鬆開手圈住習雋野的脖子,仰臉迎合男朋友的吻。
作者有話說:
在一起了,這不把海星投喂給我嗎![叉腰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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