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錦悅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卡,想著她們還要在這裏住這麽久,也沒客氣,就想收了下來。

隻是,童景年卻將她手裏的卡抽了出來直接放在一旁的茶幾上:“喬小姐來做客不用這麽客氣,我盡賓主之宜也是應該的。”

說完,不等喬羽珞說話,就直接牽起童錦悅的手往外走。

童錦悅不甘心回頭去看,卻看見喬羽珞對她的背影做鬼臉,她氣得竟然也毫不顧忌形象地回了她一個鬼臉。

喬羽珞壓根就沒將她放在心上,做完鬼臉就迅速將那種卡拿了起來用紙巾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擦完之後才一臉嫌棄地將紙扔進紙簍。

看到她的動作,童錦悅氣得差點衝過去跟她打起來,偏偏童景年牽著她的手力氣極大,讓她無法掙脫。

童錦悅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被童景年拉回自己的房間,他們都走後夏婧寧的房間陷入了一片沉寂。

一直在角落裏的顧雅蓮此刻終於走了出來,她看著夏婧寧跟喬羽珞欲言又止。

從童景年他們離開開始,顧雅蓮就有許多話想要跟她們兩個說,隻是夏婧寧她們看了彼此一眼,默契地直接忽略了她的眼神。

對於顧雅蓮,其實夏婧寧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態度麵對她。

當初夏婧寧離開雲海市,雖然大部分原因是她自己想要報答韓夜淩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為她做過那麽多事情。

當時的夏婧寧心裏感激,卻也想做個了結。

可在那之前顧雅蓮曾經到程鬱的公寓裏說過的那些傷人的話,夏婧寧還曆曆在目。

當初顧雅蓮用孩子作為籌碼跟夏婧寧談條件,這對於她來說是一種徹頭徹尾地侮辱,這事是不可原諒的。

但……

在韓夜淩離開韓家的那兩年多時間裏,不可否認顧雅蓮對他們母子三人十分照顧。

那兩年多時間若不是有顧雅蓮的幫忙,也許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輕鬆的熬過去。

即便那是她作為一個奶奶該為孫子孫女做的事兒,夏婧寧任舊十分感激她。

那個時候的顧雅蓮,如果不是對自己有幾分好感的話,壓根就不會出手幫忙照顧孩子。

像他們那樣子的人家,想要孫子孫女又不是什麽困難的事兒,隻要有錢隻要韓夜淩願意,要多少孫子孫女都是有的。

更何況他們家裏也不止韓夜淩一個兒子,還有韓暮城一個。

心裏的那些矛盾,將夏婧寧的意誌在不斷的左右拉扯,知道後麵的幾天估計自己跟顧雅蓮都得在一個屋簷子底下,即便是抬頭不見低頭也依舊要見麵的。

隻是讓夏婧寧邁出第一步,先跟顧雅蓮說話交談,她覺得自己還是做不到。

那些曾經被教導過的禮貌,在這一刻全部都消失殆盡了。

原本想著在自己沒有想清楚要怎麽麵對顧雅蓮的時候,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夏婧寧趕在顧雅蓮再次開口前起身離開,她總是這樣遇到了不想交談的事情就想要躲避。

可是夏婧寧才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眼見著就要打開房門躲起來了。

顧雅蓮卻開口了:“婧寧一年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我希望你不要怪夜淩,他對你依舊感情很深,我希望等這件事情處理好了之後,你還能夠跟他在一起。”

她一邊說,一邊從角落裏出來。

夏婧寧因為她的一句話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那雙腳一下子就跟灌了鉛一樣千斤重。

饒是這樣夏婧寧也依舊沒有回頭,隻是她握著門把的手緊了幾分,壓抑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有洶湧而出的趨勢。

夏婧寧很想回頭咄咄逼人地質問顧雅蓮:您憑什麽這樣有恃無恐的用道德綁架我?

但是夏婧寧沒有,她知道顧雅蓮的身體不好,這些年基本上都是靠藥物維持著身體。

一個人活到垂暮之年,還要為了子孫的事情操心勞累,事到如今夏婧寧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跟一個老人據理力爭。

更不用說她跟韓夜淩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

顧雅蓮見她站在門口不說話,想起兩天前她秘密見了一次韓夜淩,心裏忍不住想起自己對夏婧寧做過的事情。

布滿皺紋的臉上,終究爬上了濃濃的愧疚。

即便是當時自己那樣做有自己的苦衷,可是顧雅蓮知道事到如今不管怎麽解釋所有的原因都是蒼白無力的。當初她自私的以為隻要她不失去韓夜淩就好了,可沒有想到到最後她的孩子時救回來了,但她卻失去了更多。

從那時候開始,小珍珠跟韓晨曦再也不跟她這個奶奶親近,兩個孩子每次看她的眼神都異常的疏離。

顧雅蓮也是那時候才感覺到韓夜淩失蹤的兩年時間裏,是她跟孩子唯一寶貴的記憶了。

她不知道在這之後的人生,自己是否還有能力去彌補兩個孩子。但至少在眼前,她想為他們一家四口做些什麽?

孩子分明有父母,可偏偏他們的父母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在一起。這對於顧雅蓮來說是痛苦的,身為孩子們的祖母這些年看著孩子受苦,卻無能為力顧雅蓮覺得自己身上背著這個韓家老夫人的身份,作為祖母卻一點也不稱職。

“你也不希望兩個孩子在不健全的家庭長大對嗎?”顧雅蓮說這樣的話時其實心裏並不堅定,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什麽算健全。

夏婧寧聽到這句話才回頭看她,她立在門邊其實並不大樂意跟顧雅蓮談論這些,說多了傷人傷己。

看到夏婧寧回頭了,顧雅蓮以為她被自己說服了開始動搖了,她眼底閃過一抹歡喜:“婧寧你答應了?我就知道你是在意他們的。”

夏婧寧搖了搖頭,她極其嚴肅地看向顧雅蓮:“在您心裏兩個曾經互相傷害過,甚至遍體鱗傷過的人湊在一起搭夥過日子,就是美其名曰為了孩子就是健全的成長環境嗎?我不知道您是怎麽樣解讀孩子的成長的,至少在我這裏,我不想用犧牲自己去教我的孩子為了本就不相幹的,看不到希望的事情去委屈求全,那是對他們的傷害不是愛護。”

顧雅蓮心頭一震,夏婧寧一段話將她所有的欣喜都堵在了喉間,那些充滿了憧憬的話,這一刻變成了鈍刀一點點地割傷她的喉痛,酸的,澀的,辣的,鹹的,隨著刀子一起咽了下去。

“當真不可能了嗎?你對夜淩有誤會,他從未想過傷害你的。”顧雅蓮的聲音啞了許多,她壓著心中的苦澀試圖為韓夜淩解釋。

“但是結果是喔因為他差點死在異國他鄉,為了他曾經被人指指點點,為了他流產大出血差點離開人世。”夏婧寧猩紅的眼球浸潤在淚水裏,靈魂深處的那股悲涼卻將眼淚壓了下去。

顧雅蓮被她說的眼圈也紅了起來,那些事情都知道,這其中還有她的因素,所以她不忍心兩個孩子就此形同陌路。

“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我們總要朝前看。”顧雅蓮看著夏婧寧,將愧疚藏了起來:“婧寧你不能否認,夜淩才是那個最適合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