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洛衡提出交易的那一刻就沒有想過要韓夜淩就那麽輕易相信自己,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信任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他這會兒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救下母親,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這個你拿去,裏麵有所有你想要的東西。”鬱洛衡大力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項鏈,將上邊的那個指環遞了過去。

他這會兒抱著自己的母親,沒法站起來,隻能等韓夜淩過去拿。

隻是韓夜淩壓根沒有完全信任鬱洛衡,他打了一個響指,就已經有人上前將鬱洛衡手上的東西接了過來,細細檢查一番之後,確定沒有什麽端倪了,這才遞給韓夜淩。

看到他們這般舉動,鬱洛衡苦笑一聲,隻道自己這是虎落平陽了。

“現在可以救人了嗎?”鬱洛衡這會兒聲音已經有些失力了,顯得沒有那麽冰冷。

韓夜淩知道夏婧寧著急著要去參加顧禹爵的婚禮,這會兒便也沒有再推脫了,直接擺擺手並有人上來將鬱洛衡跟他的母親一起帶上車送去醫院就診。

隻是等鬱洛衡跟他的母親被帶走之後,夏婧寧跟韓夜淩才牽著彼此的手往外走的時候,一直站在角落裏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鬱洛衡外公卻開口說話了。

“小丫頭,今天的事情既然解決了,你答應我的事也該做到。做人不可言而無信,就算老頭子我已經一把年紀了,但你若毀約,我也一樣有辦法讓你付出代價。”明明已經年近古稀,可是說話卻在此刻中氣十足,看來是自認為可以有恃無恐。

夏婧寧跟韓夜淩往外走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她轉身看了一副胸有成竹的老爺子一眼:“您可能確實有這樣子的本事,隻是今日這件事兒並不是靠您的力量解決的。至於說出當年的真相,那不過是你應該還給我的一個公道罷了。”

“那我也是遵守了你我之間的約定了的。”老爺子絲毫不覺得那是自己該做的事情。

“可當年因為您我背了鍋受了那麽多委屈,您並沒有給我該有的道歉,您對我甚至連一點補償都沒有,卻想要我為你做那麽多事兒。你自己摸摸自己的良心吧,真覺得我應該為你去求情嗎?”夏婧寧眼底寒光乍現,臉上遍布嘲諷。

“自然是應該的,做人理應言而有信。”老爺子捋了捋自己的鬢角,自認為以長輩的口吻,夏婧寧就該聽他的了。

夏婧寧聞言卻忽而大笑一聲:“人這一輩子,貴在有自知之明,您做了那麽多錯事被命運懲罰,那也是應該的。我不欠你什麽,救您的女兒跟外孫已經是我們最大的退讓了,做人還是切莫得寸進尺。”

丟下這麽一句,夏婧寧直接拉著韓夜淩離開,一刻也不想再停留。

鬱家別墅汙濁的氣息叫她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單獨的空間,要跟韓夜淩好好聊聊。

韓夜淩這一路任由夏婧寧拉著自己往外走也不反抗,一是怕她扯到傷口又一次流血,而是知道她心中有氣,現在隻能順毛捋。

夏婧寧到了門口,就看到李晟明站在一輛黑色邁巴赫邊上,她想也沒想直接拉著韓夜淩上了車鎖了車門便鬆開他的手。

“我給你上藥!”韓夜淩也有許多話要跟夏婧寧說,但是這個時候,還是處理她的傷口更加重要一些。

“用不著你,我自己能去醫院!”夏婧寧冷冷地打開韓夜淩伸過來的長指。

韓夜淩也不生氣,扯了扯嘴角:“那也要先應急處理下,免得感染了。這裏去醫院也不近,你這個樣子要是感染發燒了如何去參加婚禮。”

“你不要轉移話題,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說著夏婧寧眼圈就紅了起來,想到過去一個月自己所經曆的事情,忍不住覺得委屈。

韓夜淩沒有錯過她眼中的黯然神傷,他一把抓住夏婧寧的肩膀,不緊不慢地替她處理傷口,見她隱約有要落淚的趨勢,這才歎了一口氣:“等事情結束了,我自然會和你解釋。”

話落,韓夜淩看著她的傷口眼底隱約泄出濃濃的心疼:“你這麽大了,還跟孩子似的鬧脾氣,也不想想自己的脖子傷成什麽樣子了,也不怕破相了?”

夏婧寧沒有聽到他的解釋,反而被韓夜淩責怪一番瞬間炸毛了:“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是我什麽人,我破不破相跟你有什麽關係?”

韓夜淩將手中的棉團丟進紙簍裏,仔仔細細地替她纏了紗布貼了繃帶才道:“炸毛的樣子還是那麽可愛。”

“……”

夏婧寧抽了抽嘴角,默默地在心裏懟了一句:你才可愛,可憐沒人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要噴薄而出的怒意壓了下來,冷聲道:“你不說以後就也不用再說了。”

韓夜淩微微一頓,瞬間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忽然靠近她許多直到夏婧寧整個人都貼在了車門上,才幽幽道:“你這是在逼我?”

夏婧寧麵色一黑,知道了還要明知故問,這個男人!!!

“愛說不說,不說拉倒。我明天要去相親了,你以後離我遠點。”夏婧寧一時氣惱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自打她從國外回來了之後,韓夜淩就跟智商不在線上一樣,總是不能正經回答她的問題。

夏婧寧知道他這是在故意躲避,但是她不樂意跟他這樣天天玩猜謎,實在累得不行。

韓夜淩聽她這樣說,卻勾了勾薄唇:“那我去安排一下,我們明天要去那家店相親?”

他都回來了,還想跟別的男人相親?當他手上沒有證據嗎?

“我說我自己去相親,關你什麽事?”夏婧寧隻覺得自己身體裏氣血翻湧,再這麽下去,她很可能會被他氣得英年早逝。

像他這樣裝傻充愣到人神共憤的境界的人,估計已經是絕無僅有了吧?難道不應該注孤生嗎?

原以為自己這樣說韓夜淩該是要生氣了,可是夏婧寧沒有想到他竟然眼梢微微上揚,神秘一笑:“你確定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夏婧寧被他這麽一笑,心頭忽然一跳,總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然而夏婧寧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什麽把柄落在韓夜淩手上,那抹心虛便也被她直接從自己的腦海裏趕了出去。

“當然沒有關係,我們之間一清二白的,能有什麽!”夏婧寧梗著脖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