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逐漸往下,從背後打量著盛夏的背影。

“好別致的手鏈。”他讚歎著。

卻讓盛夏下意識的想把手腕往後藏藏,臉上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想起豐拓,原先癡迷於這些畫作的表情也收起來了。

“隻是裝飾。”

“時間也不早了。你不吃飯,我可餓了。”黑傑克也不深入這個話題,感覺盛夏不願意多說,連忙轉移了話題。

如果,他不是見不得光的身份,才子佳人這種戀愛,談一下也不是不可以。餐桌上,兩人有說有笑,倒也算過了不錯的一天。

這一天過得真快,她全身心的投入到欣賞這些畫作中,對這個據說有著天縱之才的天才畫家,無疑充滿好奇。

“我想,我應該送你回家了。”黑傑克某些時候還是比較紳士的,在門口拉開車門,兩人默契的上車。

一路上,盛夏試圖詢問盛天的事,黑傑克把知道的情況大概跟她說了下,見她還是有些好奇,隻得安撫著說再查查下次見麵講給她聽。

等送走了他的車,盛夏站在門口,望著燈火通明的家門口。該不該回去反而疑惑了。

那就好比是一個精致華麗的籠子,進去了下次就沒有這麽自由了。她猶豫了下,深呼吸之後,這才邁著步子朝大門走去。

很快,就有人從監控裏看到了她,把門給打開了。

拉開大鐵門,盛夏緩步朝裏邊走著,樹蔭下的路燈燈光額外柔軟,好似她現在的心情似的。

對豐拓這個人,有愛有恨,也有不能放下的。什麽時候,才能有正常的生活,正常的家人啊。

她渴望著,歎息著,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在期待一個家了。一個屬於,盛夏的家。

有她,有愛她的人,有她們的孩子。

想結婚,想生孩子,想要自己的家。

她逐步走著,遠遠的就看到站在門口的豐拓。記憶中,他好像是不抽煙的。此刻,豐拓正靠在門口的大理石柱子上。表情隱藏在陰影中,有些晦澀不明。

站在她的角度,能看到他的輪廓,袖長的手指夾著一根香煙,此刻正帶著淡淡煙草氣息。

她就站在台階下,抬頭望著這樣一副畫麵。

一時間,倒是真不知道說什麽好。

“去哪兒了?”

豐拓淡淡的開口,聲音不複先前的森冷,遠遠的打量著盛夏。眼神冷淡,卻又溫和。不如之前那樣,帶著些霸氣的銳利。

“跟一個朋友出去了。”她摩挲著手臂,聲音小小的。明知道自己並沒有做什麽奇怪的事情,麵對豐拓這樣語氣的時候,居然沒來由的會有點心虛。

又或者,從她剛懂事的時候,每次犯錯豐拓總是罰她頂書開始,她對他就有種懼怕的。

“誰?”他又一次開口,語氣輕柔和緩。

頹然坐在台階上,燈光下他的五官終於能被看清楚,頭發依舊是今天早上梳理的整齊模樣,眉頭冷淡,雙眼淩厲。

輕輕吐出煙的時候,薄唇額外迷人。

“你不認識的。”她心虛的想要往家裏躲,才走兩步就被豐拓給抓住了。

家裏,似乎秦安心聽到門外的動靜,連忙走出來,一驚一乍的嚷著這兩人到家裏去有話好好說。

“拓哥,夏姐姐已經是成年了,就算偶爾出去吃個晚飯,也是很正常的。”秦安心拉勸著,又準備去拉盛夏的手。

“好了,你先回房間去。”豐拓猛然打斷了她的話,一時間,到讓秦安心有些尷尬。

盛夏哪裏還有心思聽他們說話,一回來就瞧見李嫂跪在地上擦地板,看起來也已經很長時間了。

家裏明明有吸塵器的。

“李嫂,你先起來吧。”她低聲嘀咕著,走到李嫂身旁。心想,大概是她早上太任性,李嫂肯定是被連累了。

“還沒擦完。”秦安心倒是又有話說了,從早上盛夏離開家裏之後,豐拓就回來了。

接著找李嫂問了些話,就看到李嫂下樓打掃衛生了。她借口吸塵器壞了,讓李嫂趴在地上擦。

豐拓也沒拒絕,因此秦安心隻以為,豐拓是默許了她的命令。這一天,使喚李嫂就更加得意了些。

“用吸塵器吧,李嫂。”盛夏有些不忍心。

想著自己今天出門,豐拓肯定是知道的。可她心裏也有氣的,她又不是去跟誰私奔,隻是出去透透氣,兩人都已經分手了,他何必還要做這種事,好像很深情,好像很在乎她似的。

“你也先去休息吧。”豐拓終於說了這麽句話,讓李嫂能安心休息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有些心虛,想偷偷跟著去道歉的。

李嫂在豐家二十多年,看這兩人從小就一直膩歪在一起,如今才知道,阿霧在豐拓心目中的分量,或許,不比林素珍在他心目中的少。

盛夏倒是想著渾水摸魚,借著跟李嫂道歉著一舉動,好成功逃脫豐拓的製裁,結局想當然是被豐拓提著後頸,不情不願的跟著他到書房去了。

整個過程及其可憐,在秦安心看好戲的眼神之下,她十分狼狽的被提著,小手試圖拉著欄杆,總之各種可憐悲慘,最終還是被慘兮兮的拉到書房去了。

門一關,她的心裏也就跟著咯噔一下。

隻覺得,這下子自己真是死定了。

淒淒慘慘,盛夏低著頭,跟等待懲罰似的,這就是被豐拓這些年壓榨出來的奴性,也不知自己犯了什麽大錯,總之見他生氣成這樣,也有種心虛的感覺。

“你跟誰出去了?”豐拓又問了一聲,如今房間裏隻有兩個人了,他的冷淡表情倒是變得有幾分心酸的感覺。

“你不認識,說了也不知道。”雖然知道自己跟黑傑克沒什麽特殊關係,但總感覺這一說出來,他一定會更生氣。

坦白說,盛夏你到底在心虛個什麽勁兒。連帶著,她自己都有點忍不住想吐槽自己了。

“我不想再說一次。”他皺著眉頭,扯著盛夏到他麵前去站著。

明顯就是老師教育學生呢。

“黑傑克。”喃喃的,訥訥的,她小聲的說出來,偷偷打量的豐拓的神色,見他的臉色並無異常,終於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猛然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沒出息,就這點事,都能讓她嚇成這樣。

“你心疼李嫂嗎?”他沒來由的來了這麽一句,隨即鬆開盛夏的手,審視著她的表情。

好吧,這麽一說,居然帶著點威脅了。

她老實的點點頭,也不去做辯駁,好似豐拓也從來沒有好好聽過她的想法,說的多,隻能換來他更生氣而已。

“阿霧,很多事情,我不讓你知道,隻是想保護好你。” 望著盛夏開門出去的背影,豐拓又補上這麽一句,他依舊坐在書桌上,修長的雙腿交疊。

一手測撐著書桌,盛夏扭頭,看了他一眼不在說話,書房很快歸於平靜。

隻剩下豐拓在書房裏,已經暗掉的電腦屏上,早就有盛夏跟黑傑克出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