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那些手下的阻擋,他的速度快了很多,一陣風般,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要跟豐拓一起完整的回去。
此刻集裝箱裏的打鬥仍在繼續,那個女人被打了一通之後,反而更強悍了一些。吞了一粒藥丸後,肌肉爆發的將衣服都撕破了。
她的力道更大,隻一圈就把集裝箱給穿了一個洞。這就是剛才黑傑克說的,留下的通風孔。也是落入海中灌入海水的地方。
碼頭上的電被拉掉了。一切都回複到最開始的黑暗。
蠟燭不斷燃燒,至少這點黑傑克是沒騙人,那蠟燭不斷的燃燒,連著鐵塊重量,讓集裝箱在黑暗中更加顯得搖搖欲墜了。
上官言的動作迅速,半秒也不肯遲疑,已經滿頭滿身全是汗,卻連擦一下的時間都沒有。
不能讓豐拓有事。
腦海裏隻有這一個念頭,也許是因為這份執著沒有感動上帝,等他終於站定在燈塔上,卻迎來了最殘酷的現實。
他親眼看著鐵塊落下來,壓在開關上,等他上前去抓住鐵塊,集裝箱已經被鬆開了。
下墜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他衝上前去,抓著鐵鏈,卻沒能及時抱著集裝箱。
落入海水的那一瞬間,激起了巨大的海浪。
聲音之大,讓他的耳朵都有些轟鳴。伸出的手上,被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
從心頭涼到腳底的涼意。
“阿拓。”呢喃著他跟著跳了下去,落入海裏不斷下沉,但人在海底始終抵不過壓強,到了一定的距離他不光看不清楚下邊,甚至渾身都被壓迫的厲害。
海平麵剛才好似隻是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如今已經回複到風平浪靜了。他勉力幾次依舊沒能繼續下潛,雙眼已經很充血,再這樣下去,他恐怕也要留在這裏了。
岸邊碼頭上,不知什麽時候起,一排人站著每人手上都拿著機槍,掃射著海麵。
在靠岸的地方,不斷有子彈落入海中。
他從很遠得地方才上岸。
這一夜過的好似無比漫長,躺在岸邊,瞬身都濕透了,上官卻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給包圍了。
探查隻是簡單的任務,他卻沒做好,甚至沒有照顧好豐拓的安危。
靜靜地躺在這裏,海水一如從前般的溫柔,落在他腳邊,他卻沒有精力再去想起他。
猛然坐起來,繼續遊到先前集裝箱掉落的地方,他一定要找到,手腕上的的定位係統,確定他的手表還在那個位置。
阿拓興許還在等著他。
這樣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形成,雖然希望隻有萬分之一,但他依舊是不願放棄的,白天的時候,海水的能見度好了些。
他憋著一口氣,不斷下潛,到耳鳴到胸悶,距離定位的位置還有很遠,可他已經下不去了。
上官言皺著眉頭,胸口越發疼痛,最終沒忍住,吐出了鮮血。
不能在這樣,得先回去。
再還清醒的時候,他腦海裏有個聲音提醒自己。奮力上潛,周身的壓力越來越小,最終他又一次漂到海麵上。
賀城一如昨天般蘇醒,且忙碌。
他回到豐家,盛夏跟洛桐桐已經在客廳裏等著。這一夜,黑傑克沒來,過的出奇安靜。
盛夏卻好似隱約有感覺似的,淩晨醒了過來。發現大家都不在,直覺讓她害怕,走下樓瞧見洛桐桐坐在沙發上。
臉上沒有了從前的自信,她在害怕。這種感覺好像印證了盛夏心裏的想法似的。她連忙下樓,還沒開口已經被洛桐桐抱在懷裏了。
“阿霧,我好害怕。”抱著盛夏,洛桐桐的心終於麽有那麽顫抖,她在回來的時候,一直被黑傑克的手下追擊,車玻璃也碎掉了。她的臉上有子彈擦傷的痕跡,如果不是家裏的保鏢在周圍有埋伏,她已經回不來了。
但安心之後,更大的是恐懼。
上官跟豐拓,都還在那裏呢。
兩人好似度日如年一般,洛桐桐見了上官言,才終於安心,眼淚落下來。卻沒見上官身後跟著豐拓。
他的臉色不好,發白且虛弱。
嘴角還有幹涸的血跡。
“他呢?”
盛夏站在原地,鼓足勇氣這才問出口,她不敢想,第十天終於到了她此刻卻不敢聽上官開口。
深怕,他會說出讓她害怕的詞匯。
可上官還是說了,抱著盛夏,代替豐拓抱著她小小的身體。“阿霧,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豐拓,我要他。我要他站在我麵前。”她清楚的聽到自己心中的城牆,轟然崩塌了。
她沒有掙紮,也已經沒有力氣再做其他表情,口中不斷說著不好,眼淚不停落下來。
早知道就不要讓他去了。早知道就不喝飲料了。萬千個早知道,也換不回豐拓的回歸。
洛桐桐也上前抱著盛夏,三人都沒說話,可氣氛卻從未有過如此的沉重。
上官漸漸倒下,失去知覺,到李嫂打電話找醫生來,盛夏來回在家裏走動著,隻覺得這感覺折磨的她快要瘋掉了。
她已經開始想念,想念如發了瘋一般走遍她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她想豐拓,想去看看豐拓,想到他消失的地方去看看。
上官說,他消失了。
是消失,不是死了。
所以,她還是有希望的。
她要等著,在他消失的地方等著,要讓他第一時間看到的人是她呀。這樣的念頭在腦海中成形,她居然再也坐不住。
依舊是夜色籠罩,黑傑克從昨天之後好像消失了似的,她嚐試著撥通他的電話,依然顯示關機狀態。
她想,如果有機會,她還是會見見黑傑克的,想讓他死,想要他的命。沒想到,她也會有這樣激進的想法。
陪著她來的,除了保鏢之外,洛桐桐也跟著過來了。兩人用洛桐桐手上的手表,定位到集裝箱的位置。
已經一天一夜過去了。表上的定位還在跳動著,豐拓他是不是也在等著她去救他呢?!
恍惚間,她好似有了幻聽,似乎聽到他在喊著她的名字。
可海平麵上除了平靜還是平靜,竟然連小小的波瀾都沒有。她的身影被拉得好長,所有的動作都好像默劇一樣,拉長放慢,她低著頭,逐漸緩慢的蹲下身體。
在這個安靜漫長的過程中,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雙眼已經紅腫,一天沒吃東西,她的狀態很不好。
卻沒有絲毫辦法,將她從這樣的絕望情境中解救出來。
在之前期待第十天的時候,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想到,最後她會失去他。
那樣冷淡的性格,那樣嚴肅的表情,森冷的模樣,如今卻一舉一動都成了她懷念的。
“桐桐……”她囁嚅著,唯有這句是能說出口的。千言萬語心裏的難受,卻無法組織成語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大概,是真正的絕望吧。
豐氏要撐下去,這消息也不能對外發布。這是桐桐深思熟慮之後發布的。她說,興許豐拓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