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無論何時都能保持川流不息人來人往,所以盛夏才會連個掉眼淚的地方都沒有。好在她還是有點骨氣的,二十歲生日過的如此精彩 ,怎麽樣也得表現下她的情緒。

手邊的拉杆箱其實就是前兩天從豐家拿出來的,這幾天連開都沒有開,她就又要踏上出國的行程了。也幸好還有幾千塊錢,更慶幸在國 外還有她跟桐桐一起合租下來的家。

想起自己這些年的苦戀,簡直可以用一個四字成語來形容,一文不值。如同今天在生日宴會上那樣一文不值。連個生氣的權利都沒有。

攥著支票的手緊了又緊,總覺得這樣倉皇的離去有幾分逃離的意思。她哪是逃離,隻是變相的跟豐拓斷絕關係而已嘛。

說到底還是氣,她就隻會這樣退縮。盛夏什麽時候變成這種樣子了?!她也隻能這樣自問一下,票已經買了才這麽掙紮下。

眼看還有五分鍾登機,她這才拿出手機給豐拓發了個信息。算是絕了自己也絕了他來的後路。

我準備回澳大利亞了,一切都好,勿念。

發完信息之後,抬頭望了會上空,算是給這場畸戀劃上點句號。

豐拓那邊剛送完暮雪回家,看到手機上的信息,眉頭緊皺著。猛然加快油門,朝著機場飛車,末了終於口中冒出了英文粗話。

“*!”

阿霧哪能離開?她隻能待在他身邊。

從前不行,以後就更不行了。

這樣的執念不知是否感動了飛機,當盛夏聽到廣播裏通知飛機會晚點一個小時,腦子裏隻有四個字。‘這下死了。’

她拖著行李,恐懼跟豐拓的見麵,又萬分後悔剛才那矯情的信息。隻希望手機也跟飛機晚點一樣,出點狀況。

可點開信息圖標,發現那條信息,確確實實已經在五分鍾之前發出去了。也就是說,她這下死定了。

直覺告訴她,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不如趕緊出去,找個酒店住一晚上,機票嘛,改簽也不是不可以。

匆忙決定之後,她慌張的拉著行李離開,畢竟原本是一段感情畫上句點的時刻。出了候機廳,走出來才發現外邊居然下雨了。

這會兒更難打車了。

她慌的想也不想,就拖著箱子朝雨中衝出去。這會兒要是讓她跟豐拓見上麵,比直接殺了她還要令她難熬。

隻是,豐拓那人狂妄的很,連老天都這麽幫她。在她剛衝到雨中走了沒幾步,身上淋的濕透的時候,她就被豐先生給抓回去了。

一個落湯雞對一個西裝革履的總裁,兩人從來都是那麽不搭調。

“飛機晚點,所以我出去住一晚。”盛夏不等豐拓開口,連忙先交代,說她奴性也好,反正她是不想讓他誤會,她發信息是在耍手段。 照今天生日宴會上的表現,她再也不認為豐拓會把她往好的地方想。

說罷還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儼然一副毫不相幹的樣子。

“跟我回去。”豐拓哪裏管這些,一路加速開過來,要不是這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真想揍她屁股了。

“我不走,我該說的在信息裏都說了。就這樣吧,總要給我點時間療傷。”盛夏扭捏著,實在拗不過豐拓,幹脆一手抓著路燈,她現在 可不怕丟臉。“你再這樣我要喊了。”其實也就是威脅威脅,她隻想他放開她的手。

豐拓還真停下來,一雙冷眼瞧著盛夏,看不出情緒。明明是他一次次讓她丟醜拒絕她,偏偏他還能這麽淡定。“喊吧。”

這是什麽意思?

分明是瞧不起她!!

不爭饅頭也要爭口氣,當下盛夏就把行李丟開了,反正裏邊也沒啥東西,要說連喊人她都不敢,幹脆也別浪費空氣了。

真當她是病貓啊?!

盛夏抬腿,一腳踢在豐拓的膝蓋上。這才換了個方向跑。她原本還想再往上踢一腳的,實在逃跑的著急,才沒這麽做。

豐拓哪會真的讓她逃走了。

隻是他的情緒太過淡定,任何事情到了他麵前,順利成章就變的那麽理所當然。明明剛才一路飆車過來追她,這會兒見了麵他又仿佛什 麽都不重要了。

所以她麵對他就好像是一團棉花,怎樣都擠不出火星來。

長手長腳的豐先生,沒幾步就把阿霧給抓了起來,提拉著她的後領,甚至還刻意的讓她雙腳微微離地,這種尷尬旁人根本不能理解。當 然盛夏也不期望有人能理解她。

“阿嚏。”適時地一個噴嚏,終於是找了些話題。

豐拓仍舊這麽抓著她,仿佛要讓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避免再做出一些幼稚的事情來挑戰他的忍耐力。

來往的人雖然不多,但也沒有停過,這樣被提著,盛夏頓時翻了個白眼。她來機場不是為了這麽被他提著展覽的,她很生氣,生日過的 很不滿意,她在抗議,她要出國。

這表達的意味多麽明顯,可豐拓眼也不眨一下,愣是一句話沒有,把她抓著。她堅持了二十多分鍾,實在是難熬,終於屈服。

“阿拓,我冷。”印象中,示弱的那個人,一直是她吧。這會兒鼻涕都開始往外流了,倍加尷尬。

豐拓終於鬆開手,轉而抓著盛夏的手。另一手抓著她的行李往停車場走。

那小小的身影,終於也學會了倔強。雖然她示弱了,豐拓心裏隱約也感覺,這樣下去,兩人之間的羈絆會慢慢消散。

他心裏明白自己應該是阿霧對立麵的,可盛夏每次遇到事情,不想著爭,第一時間就是後退就是逃跑。她為什麽不試著爭取。

他那麽看重她,隻要她爭,他總會心軟的。

薄唇動了下,終究沒有把讓她爭取的話說出來。

畢竟比阿霧大了八歲,要是連這種事也得他來教,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盛夏在豐拓後頭跟著,隻覺得他似乎在生氣。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她走的都有點喘了。

“你走慢一點,我都要跟不上了。”軟軟的嗓音,她其實,也是知道豐拓吃軟不吃硬的吧,可有時候,總是忍不住要觸犯,忍不住要試 探,然後一再失望。

豐拓哪裏管她,真是氣了她這軟弱的性子,聽她這麽說,才終於放慢了腳步。“機票退了。沒我的允許,你哪兒都不能去。”

這是,要把她關起來嗎?

說話間,她的證件已經都被豐拓給收了起來,包括身份證。

盛夏氣的要追上去搶,硬是被豐拓按著腦袋,半點不能靠近。

“我已經成年了,你這是囚禁我。我有自由決定我去哪裏。”她嘟嚷著抗議,仍舊伸出手,不願意放棄爭取這點權利。

隨身的護照簽證都被沒收了,她這會兒插翅也難飛。

“你沒有。”豐拓冷冷的盯著盛夏的臉蛋,四目相接,讓盛夏後背一陣涼意,從未想過,他會有這麽大的氣場,令她看一眼就後怕,那 眼中渾然是不容置疑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