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語氣如常，似是在閑聊。
但是，他身上散發出的上位者的威壓，卻讓秦風非常不舒服。
“沒錯，這種以命換命的手段是醫學恥辱，屬於邪門歪道。”秦風不緊不慢地說道。
“邪門歪道？這個詞我好久都沒有聽到過了，你知道什麽是邪門歪道？”
秦老爺子淡笑一聲，“但凡是能看病就是最好的手段，至於方法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秦風對於對方的不以為恥感到不爽，所以問道：“那些護衛隊的人死了，用鮮血為您續一段時間，您覺得很值嗎？”
一旁的秦無名聽的心驚肉跳，想要阻止秦風再說下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個世間就是這樣。我要是活，能讓秦家更多的人穩定下來，而我的死，會讓秦家瞬間就掀起大波瀾。依附在秦家背後的那些人，說不準死的更多。”
秦老爺子認真說道，“以少數人的性命為代價，獲得大局的穩定，你覺得哪個比較值？”
“值不值您自己心裏有杆秤就行，我一個外人可沒有資格去評判的。”秦風淡淡說道。
聽到這話，秦無名可算是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
幸虧，秦風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
“哈哈哈，你倒是有點意思。”秦老爺子笑容滿麵道。
“那我們開始診治了嗎？”
“可以。”
秦老爺子倒是落落大方，直接將手放在了桌子上。
見狀，秦風把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開始凝神靜氣的感知秦老爺子體內的情況。
幾分鍾後，秦風整張臉都變得嚴肅起來。
看到他表情的變化，秦無名的一顆心猛地朝下一墜。
“不用怕，有什麽事情你直接說出來。”秦老爺子緩緩說道。
“您沒病！”秦風脫口而出。
“什麽？”
秦無名瞠目結舌，覺得秦風在開玩笑。
秦老爺子卻沒有說話，而是平靜地盯著秦風。
“秦風，你該不會是看錯了吧？之前老爺子的身形日益消瘦，甚至飯都吃不下去，氣若遊絲，你現在居然說沒病？”秦無名皺眉說道。
“秦老爺子身體很是健康，跟你比起來也是不差分毫。他體內的各種器官都健康，甚至活力十足，根本不像是一個老年人所擁有的。”秦風緩緩的收回了手。
秦無名此刻還是覺得秦風是在開玩笑。
他剛準備再說什麽，卻見秦老爺子一擺手攔住了他，說道：“無名，他說的沒錯，我的體內確實沒病。”
“啊？”
秦無名呆若木雞道，“爺爺，難道您之前都是裝出來的？”
“沒有，他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身體確實有問題。”秦風卻是道。
“一會有問題，一會沒問題。秦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無名被說蒙了，百思不得其解。
“沒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老爺子今年六七十歲，按理說，就算平時注重養生，也隻是駐顏有術，身體健康沒病沒災而已。”
秦風道，“可是……秦老爺子到了這個年紀，體內的器官並沒有衰竭的痕跡，反而越發地有活力，你覺得這不奇怪嗎？即使是服用了刺激性藥物，也是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的。”
“這不是好事？非得器官衰竭才行？”秦無名再次問了出來。
“生老病死，從巔峰到衰敗，這都是自然規律。逆天而行，就跟常理有悖。”
秦風忽然笑著說道，“好比一輛老掉牙的老爺車，忽然給裝了十二缸發動機，剛開始會沒什麽事情。可是，一旦時間長了，你覺得會發生什麽呢？”
“車毀人亡！”
秦老爺子開口了，四個字說的很是嚴肅。
“沒錯，就是車毀人亡。這就是老爺子此刻的身體狀況。”秦風點頭道。
“你是第一個看出這個問題的人，確實有些手段。”
秦老爺子收回了手，然後放下了卷起的袖口。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個看出問題來的。不過，我卻知道各個器官如此活躍，來帶的是瘋狂的新陳代謝，瘋狂地透支。”
秦風認真分析道，“您使用血浴，並不是因為血浴能治病，而是因為吸收那些人的血液。可以減緩器官的運行，減少新陳代謝。”
“你說的沒錯。”
秦老爺子點了點頭，“所以，我需要的是死人的血液，而不是活人的。
而且，我還告訴你，不單單是我，秦家的所有人都是有這種反應。
所以，我秦家人的生命都會特別的悠久，七八十歲算是命短的，九十歲才是我秦家人的平均壽元。”
說到這，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得意，覺得也是家族的榮耀。
尤其是在以前，五十多歲平均壽命的年代，秦家人可是比其他人多出了一倍的生命。
即使現在醫術發達，一般人的平均壽命才堪堪達到了七十多歲。
在這一點上，秦家人的血脈還是有很大優勢的。
秦風沉默了。
他清楚壽命長代表著什麽，代表著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這也難怪秦家能長久不衰，甚至於燕京頂流這麽長時間。
“有得必有失，秦老爺子真的覺得這樣很好？”秦風皺眉問道。
“的確是有得有失。年輕時候仗著身體好，無所畏懼。而六十歲一過，就需要血液來維持了。”
說到這，秦老爺子眼中閃過了一抹黯然。
這些年來，死了有多少人他最是清楚不過。
雖然秦家人口龐大旁支多，可是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再新鮮的血液，也有耗盡的時候。
秦無名也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種事情。
他也明白這種事情的可怕，抓著秦風的手道：“你既然能看出來這些問題，是不是就有辦法醫治？”
“不知道，我隻能說盡我所能。”
秦風倒是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二十多年前，高藥也說過這樣的話。隻是他最終叛出了秦家，成為了秦家的死敵。”秦老爺子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秦風清楚，這番話其實是在敲打自己。
“秦老爺子如果信不過我，我現在可以離開。至於秦家的這些秘聞……我絕對不會亂說一個字的，這一點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秦風認真說道。
“口說無憑。”秦老爺子緩緩道。
“那你就是非得要我的命？”秦風此刻緩緩的站了起來。
“沒有那麽誇張，我隻是想要讓你進入秦家。”
秦老爺子慢條斯理道，“剛好你也姓秦，五百年前是一家。”
“如果我不答應，秦老爺子是不是要對我出手？”秦風再次問道。
“沒錯，任何一個知道了秦家秘密的外人，我都不會放過。”秦老爺子緩緩說道。
他蒼老的身軀上，忽然散發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