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些舊事
安琉璃臉色有點蒼白，她走得很慢很慢，郎浩然已經叫了她好幾次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琉璃？”
郎浩然停下來等著安琉璃，在她麵前揮了揮手。
“啊？”安琉璃好像被嚇了一跳一樣，整個人抖了抖。
郎浩然手插在口袋裏，語帶疑問道：“我都叫了你好幾遍了，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安琉璃下意識地彎了彎唇角：“沒事啊，隻是突然想到還有事情沒做，有點擔心夠不夠時間完成。”
“是這樣麽？”郎浩然挑眉，得到的是安琉璃點頭如搗蒜的回應。
“那……你先去忙你的好了。”郎浩然拉長了音調。
安琉璃應下：“改天再去看望外婆，你也回家吧。”
郎浩然以為安琉璃還是在意著裴笙和裴衍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在看到他們之間那仿佛融不入其他人的氣氛以後反應那麽奇怪。
可是感情這些事情，實在不是旁人可以三言兩語安慰完的，還不如讓安琉璃自己冷靜下來。而且，說實話，他真的覺得裴衍並不是一個非常好的未婚夫。如果這樣的事情能讓安琉璃改變想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實際上，郎浩然隻猜對了一半的事實。
每個人在一個要失去某件東西的點上都會有所感應的，安琉璃是在裴衍目不斜視地與她擦肩而過那個點上突然開始害怕的。
裴衍就那麽直接的與她擦肩而過，好像他們隻是毫無交織的陌生人一樣。
在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對上裴笙的眸子，那樣的沉寂如水，看不到任何波瀾。記憶仿佛出現了一道裂痕，安琉璃確定自己一定在哪裏見過這樣的雙眸，或者可以說，她一定在哪裏見過裴笙，在裴笙還沒有出現在裴家之前。
可是到底是什麽時候呢？
安琉璃很努力去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所以，她才會聽不到郎浩然叫喚她的聲音。她隱約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
直到倒在自家舒適的**，安琉璃依然想不起任何一點大概和裴衍有關的細節。她甚至開始懷疑，會不會是因為那天在裴衍房裏不小心翻出來的照片給了她似曾相識的錯覺。
叩叩。
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安琉璃頭正埋在枕頭裏，悶悶地應了聲：“進來。”
“琉璃今天怎麽啦？”母親蕭素素的聲音溫柔地響起，安琉璃扁著嘴，依舊維持著不變的姿勢。
蕭素素在床邊坐下，拍了拍安琉璃的肩膀：“我做了你最喜歡的赤豆元宵，不起來吃嗎？”
安琉璃猛地坐了起來，搖著安素素的胳膊撒嬌道：“當然要。”
蕭素素失笑，把保溫盒裏的赤豆元宵倒進托盤上的小碗裏。香甜的氣息散開在房間裏，安琉璃吸了吸鼻子：“好餓。”
蕭素素把元宵端到安琉璃麵前，輕點著她的額頭，笑罵道：“小饞貓。”
安琉璃小口小口地吃著，赤豆元宵甜軟的味道化開在口腔，甜絲絲的。可是吃著，安琉璃垂著眼瞼動作越來越慢了。
“我們的小公主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啊。”蕭素素撫摸著安琉璃的長發，滿是關切地望著她。
安琉璃**肩膀，放下小碗靠著蕭素素喊了一聲：“媽媽。”
身為母親的蕭素素自是無比了解自己的女兒，她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和裴衍有關係？”
安琉璃咬著下唇搖頭，蕭素素歎氣，神色有些無奈：“我和你爸都不讚成與聖元的聯姻，但既然你喜歡裴衍，非他不可了，我們也就算了。琉璃，我們可就你一個寶貝女兒，你這樣子讓我們怎麽放心啊。”
“裴衍其實對我很好。”安琉璃呐呐地說道。
蕭素素又是一歎，她複雜地看著安琉璃久久不語。安琉璃靠著蕭素素，自覺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在安琉璃快要睡著的時候，蕭素素突然說話了：“琉璃，你婉姨說你都好久沒有去看過她了。要不，這周末你就去看看她吧，順便當是散散心。”
“婉姨啊……好像真的很久沒有去看望過她了，她還好嗎？”安琉璃眼皮聾拉著，懶懶地說道。
蕭素素掩唇笑道：“她很好，就是最近被些孩子折磨得夠嗆。”
“婉姨怕是樂在其中才對。”
安琉璃口中的婉姨，是蕭素素的親妹妹蕭婉兒。她住在B市的郊區，照顧著一家名為雅心的孤兒院，每天樂此不疲地照顧著那些別扭的孩子。
小時候安琉璃很喜歡去那裏玩，雖然那裏的孩子都有些孤僻難相處。長大了以後，也常常會去幫忙什麽的。不管是對雅心，還是對那些孤兒，安琉璃都還是有感情的。
“琉璃不是也很喜歡那些孩子麽？”蕭素素拍著安琉璃的背，輕輕柔柔的聲音仿佛帶著催眠的魔力。
安琉璃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就快要睡著了。
“是啊，但那也是因為當時年紀小，和他們年齡差不多嘛，當然就沒有覺得那麽大問題了。婉姨才了不起呢……”
提及安琉璃童年的往事，蕭素素很自然地微笑起來：“也不知道那個和你玩得最好的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不知道呀，不過這麽漂亮的男孩子，現在肯定也不差才對，估計見到都認不出來了。”安琉璃斷斷續續地說著，雙眸已經完全閉上了。
突然地，她整個人從蕭素素懷裏跳了出來。腦海中某個影像開始重疊，睡意完全消散了。
她終於想起為什麽覺得裴笙似曾相識了！裴笙那雙如同古井般沉寂無波的眼眸，和兒時那個在雅心孤兒院的她最好的玩伴洛塵一模一樣。
她已經不記得洛塵的樣子了，隻依稀記得洛塵是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唯一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雙眼睛了，在一群剛來到雅心的無措不安的孩子裏麵，洛塵顯得是那麽的從容。
因此，她才產生了好奇心，蹦躂著想要上前套近乎，就與洛塵那雙沉寂如古井的眸子對上了。而裴笙……
“琉璃，你怎麽了？”蕭素素有些愕然地看著安琉璃不斷變化的神色，擔憂地問道。
安琉璃眨眨眼，從思緒中回來了，瞬間做了決定：“我沒事啊，媽媽，我想明天去看望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