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熟悉陌生
很快的，約好了要去雅心的日子到了。可是近日裏，因為要去探望馮雪梅的關係，他們都是同進同出的。裴笙有點捉摸不透要不要提前跟裴衍說明一下自己的行蹤。
可是，這麽一來又好像有點太刻意的痕跡，裴笙開始拿捏不定到底要不要和裴衍說一聲了。
猶猶豫豫間，時針已經指向了上午九點十二分。
扣掉車程用掉的時間，似乎十一點準時到場就有些勉強了。所以，他需要馬上出門。可是當打開大門以後，裴笙又有些猶豫了。
要不，還是打個電話吧？
這個念頭一升起又被自己否決了，打電話還不如直接敲裴衍的房門說一聲來得隨意。
裴笙有些不安地在客廳裏踱步，看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他開始煩躁起來。
算了，不就是一件小事麽。不說也沒關係的啊，就這樣吧。他們的關係，也沒有到非要備報行蹤的程度吧。
裴笙這麽安慰著自己，抓起背包大步往大門走去。卻不想，他打開門就正好撞上了拎著一大袋東西的裴衍。
“你要去哪裏？”
“你剛不在家？”
又是同時開口的話，隻是裴笙有些古怪地看著裴衍。他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那些糾結的心思蠢透了。
“出去買了點東西，你要去哪裏？”裴衍倒是沒發覺裴笙的古怪，他先回答了裴笙的問題，複又重複著自己的問題。
“呃，”裴笙頓了頓，掩蓋了那點不自然：“有點事要出去一下。”
裴衍眉心微皺，這個回答其實和沒說一樣。不過，他可以用別的方式探究一下嘛？
“需要送你嗎？”
裴笙搖頭：“不用了，我趕時間先走了。”
“真的不需要嗎？”裴衍不死心地再問道，可是裴笙留給他的回應就是一個後腦勺。無奈，裴衍隻能衝著他的後腦勺喊道：“路上小心，早點回家。”
裴笙在前方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
同一時間，雅心孤兒院的西北方一角的小書房裏麵氣氛有些微妙的凝固著。
書桌上擺著兩個茶杯，從那已經冷卻的溫度看來這兩個人已經坐了很久。而這樣的氣氛讓人壓抑得受不了。
蕭婉兒猛地推開了椅子站起身，走到窗前。在她身後有一懷抱著孩子的女子正垂著眼瞼哄著孩子睡覺。
孩子咿呀咿呀地叫著，軟軟的聲線很容易地就勾起了人想要去看他的yuwang。蕭婉兒回首，望著孩子的眉眼裏依稀帶著溫柔。
這樣的畫麵美得像一幅畫。女子臉上還帶著柔柔的笑，拍著孩子的手是那麽的輕，望著孩子的眼睛是那麽的珍視，仿佛懷裏的人是她的世界那般。
所以，蕭婉兒怎麽都想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如此溫婉可人的女子怎麽這麽狠心地再次把她的孩子丟下！
“婉兒……”女子笑得有些無奈，眉眼裏滿是滄桑。
蕭婉兒馬上捂住了耳朵喊道：“不要這麽叫我！”
女子抱起孩子走到了蕭婉兒身後，笑容裏有著閱盡千帆的心酸：“婉兒，你知道的，這孩子不能跟著我。”
“那你就不要生下來！”蕭婉兒忍不住吼道：“你明明就已經傷害了一個兒子，為什麽還要給另一個兒子帶來無可抹去的傷害！你都不愧疚嗎？看著你的兒子過著的是什麽生活！”
女子微顰著眉，聲音很輕：“他現在過得很好……”
“慕晚晴，你到底還能不能再自私一點！”蕭婉兒完全失控了。
慕晚晴別過臉，沉默著不再解釋。
好一會兒，蕭婉兒才平靜下來。她幽幽地開口道：“我知道他是你的生命，可是你的孩子也是一條生命啊，你怎麽能，怎麽能……”
慕晚晴眼眶有些濕潤，卻別過臉不再和蕭婉兒對視：“我愛他。”
鏘鏗有力地四個字完全地把蕭婉兒的話堵死了，蕭婉兒紅了眼，幾乎是用搶的力氣把慕晚晴懷裏的孩子奪到自己的麵前。
“你滾！這輩子都不要在出現在你的孩子麵前！”
慕晚晴深深地望著蕭婉兒和她懷裏安睡著的孩子，緊咬著貝齒閉上眼睛決然地推門而去。
眼角有些濕潤，慕晚晴卻沒有去擦。步伐急切地往門外奔去，長長的走廊裏隻餘下她循環著的腳步聲。
在拐角處，由於沒有注意到前方的關係，她和一個迎麵而來的少年撞上了。
與此同時，少年懷裏的一摞書隨之散落了一地。
“對不起。”慕晚晴連聲道歉著，蹲下身一起幫忙拾起地麵上的書本。當她抬起頭看到少年的臉時，剛拾起的書本再次‘嘭’地掉落了。
“沒關係。”裴笙淡淡地說道，“如果趕時間的話，我自己來就好。”
裴笙以為對方那麽的急迫是有急事，卻不想對麵溫婉的女聲愣了愣後說道：“我不趕時間，很抱歉給你造成麻煩了。”
散落了一地的書雖然看著有點多，但是撿起來一點都不麻煩。隻是，慕晚晴卻一直懷抱著幫裴笙撿起來的書本，久不鬆手。
“謝謝你的幫忙，那些書本給我就好了。”裴笙有些疑惑地看著僵硬著卻始終沒有抬起頭的慕晚晴禮貌地說道。
慕晚晴仿佛突然從冥想中被人驚嚇醒，有些無措地微彎著腰遞上了懷裏的書本，一再重複道：“對不起。”
“沒關係。”
不知道為什麽，裴笙隱隱覺得眼前的女子有那麽一絲熟悉的感覺。不經意看到腕表上正指著十一點四十九分的時間，他忙把那麽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對眼前的女子道別。
慕晚晴看到裴笙轉身離開才敢抬起頭，露出一張淚眼迷蒙的臉龐。她隻手捂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啜泣著。
一別八年，原來，他都已經這麽大了……
可是自己還是不敢伸出手問哪怕是一句，你過得好嗎？
慕晚晴頹然地靠著牆壁，眼眸中的光亮隨著裴笙身影的遠去而慢慢熄滅。
逆著光的視線中，慕晚晴微垂著的臉龐竟與裴笙有著驚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