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最後掙紮

裴衍自那一吻後,就像是消失了一樣。不,應該說是故意躲起來了一樣。當他晚上回來的時候,帶著的是滿身的酒氣。

然後就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如果不是裴笙半夜醒來因為自己的身側是空的而下意識地去了裴衍房間的話,大抵也是不知道裴衍的異樣。

裴衍喝得爛醉,倒在**非常不舒服地蜷縮起來。衣裳還沾染著濃濃的煙酒味,右手緊握成拳,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裴笙站在床頭,深深地望著裴衍。最後無奈地歎氣,打了一盆水,幫裴衍清理起來。這一夜,他幾乎是照顧著裴衍,徹夜未眠。

直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他才睡了過去。

當裴衍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隻手撐著頭,在他的床前睡著了的裴笙。他輕輕地撫過裴笙那不太好的臉色。

裴衍輕聲地呢喃著:“阿笙,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麽放心……”

裴笙睡得很不好,像是隨時都會馬上醒過來的模樣。裴衍輕手輕腳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抱著裴笙到了**,再輕輕地掖好被角。

習慣性地在他額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裴衍輕輕地彎起了唇角道:“阿笙,早安。”

可是當裴笙醒過來的時候,除了被子上依稀有著裴衍的氣息可以證明過裴衍的存在以外,他已經看不到裴衍的身影了。

他捏緊了被子,半響才鬆開了手。

腕上的手表的指針指向了十點零九分,裴笙揉了揉眼睛,準備起床。

此時家裏麵已經沒有一個人在了,寂靜的空間裏大得讓人隱約覺得難受。

裴笙喝著牛奶的時候撥打了裴衍的電話,發現依然處於無法接通狀態。大概,裴衍是下定決心要躲過自己這兩天吧。

可是明天就要飛往一個陌生的國度,他怎麽甘心就這麽地讓裴衍躲下去?

裴笙彎了唇,勾勒出了一個略帶著無賴的微笑。即使是要離開一段時間,他也非要在裴衍的心底烙下印記不可。

裴衍會在地方,裴笙大致也猜得到。這麽久了,裴衍的性格,他幾乎摸透了。

所以,他毫不意外地在醫院看到裴衍。可是裴衍的表情很空洞,他呆坐在醫院後麵花園的長椅上,看著對麵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曬著太陽。

女孩安靜地看著書,腿上蓋著薄薄的被子。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感動的地方,眼眶微微濕潤了。然後守在她身邊的男生馬上地遞上了手帕。

板著臉不知道對女孩說了些什麽,女孩馬上就破涕為笑了。

裴笙隱約能猜到裴衍想著的是什麽,可是他沒有辦法上前,給裴衍哪怕一丁點的安慰。這個時候,他能做的也不過是在裴衍的身後默默地望著他的身影。

這個時候,裴笙才深刻地意識到,有些事情是真的發生了,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即使他們之間沒有隔著死亡,但是卻堪比死亡。

安琉璃這個名字,大抵是他們之間不能碰觸的硬傷吧。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太陽幾乎都快要下山了。裴衍這才站了起來,活動著身子,拖著緩慢的腳步走了出去。

裴笙一路偷偷地跟著裴衍,裴衍依稀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根本就沒有發現他的跟蹤。

裴衍上了出租車,裴笙也連忙地攔下了一輛的士,吩咐司機緊跟著前麵的車子。隻是,裴笙沒有想到的時候,裴衍最後的目的地居然是一家名為夜色的酒吧。

沒有到夜晚,霓虹燈的招牌也還沒有亮起,門也是上了鎖的。

裴衍站在門口,然後掏出了手機。不一會兒,從夜色裏走出了一個俊宇的男孩子。

男生走到了裴衍的身邊,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裴衍就低著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男生攬住了裴衍的肩,半拉著和他一起走進了夜色。

望著舉止親密的二人,裴笙有些黯然。他的腳步微頓著,呆愣著看到側門關上了以後,才挪動著步伐走開了。

裴笙突然覺得,他離裴衍好遠。

那樣的距離,遙不可及。

心底突然地湧上一股陌生的情緒,那無法抓住無法握緊的感覺揮之不去。裴笙突然想笑了,突然地想起了一句話: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嗎?

裴衍幾乎是整個人的重量都倚在了陳煜身上,陳煜試圖把身後那迫人的目光給無視掉。

“那就是你喜歡的人?”陳煜問道,忍住不要回去再去看身後的青年一眼。

即使明知道不應該,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拿自己去比較。可是很悲哀的是,不管他怎麽比,他始終都比不上裴笙。

裴衍並沒有發現陳煜的情緒化,事實上,他現在根本就不想說話了。

他知道裴笙站在自己後麵很久了,自醫院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隻是,他同樣的發現了自己根本就不敢和裴笙對話。

大概是剛看完安琉璃以後,心頭那無盡湧上來的愧疚,鋪天蓋地地淹沒了他。

然後地,就想起了陳煜。莫名地就想要來找陳煜了,哪怕他明知道明天一大早裴笙就要離開了,哪怕他知道他大概是要錯過和裴笙的那本就少得可憐的相處時間。

可是,他就是害怕了。

這種感覺毫無源頭,逼得他毫無退路。他突然地心裏有些輕鬆了,覺得裴笙的離開,大抵是對於現狀最好的解決。

同時的,另一個聲音卻在指責。指責他怎麽如此理所當然地把一切拋掉讓裴笙獨自去承受,明明這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他怎麽能如此自私?

兩種複雜的情緒不斷地湧上來,讓他沒有辦法做到心平氣和地去麵對裴笙。

他隻能逃避。

陳煜當然不會知道裴衍現在的想法,他以為的是,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的裴衍,心底大概還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不然哪裏會在這樣的時刻來找一個陌生人不是?

他哪裏知道,他以為的,根本就不是他所以為的。

大抵感情的世界,都是如此的不清晰。向日葵的信仰是追逐太陽,而感情的信仰,大抵是以我心換你心吧。

隻是,那一顆心是那麽的小,怎麽可能容納那麽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