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車子終於進入到了一個村莊,這裏顯得更加落後,純黑的非洲人臉孔不時閃過,每一張瘦巴巴的臉都透出驚訝。他們身上的衣服破爛,活像剛從原始森林裏走出來的野人,不過,他們的頸上卻掛了不少東西,細看之下,竟然都是些金器和鑽石。
這裏盛產這些東西,這些人拿著這些除了當裝飾一無用處,所以外地人可以用一個女人換回大把的金子和鑽石。
葉微微一路上都顯得很乖巧,讓那些人放鬆了對她的警惕,在此時,她看到了希望,趁著眾人不注意,直接朝車下跳了下去。
“救命啊,救命啊!”她顧不得疼,用漢語和英語輪番向路邊來往的人呼救。隻是,大家用怪異的眼神看她一眼後,又離開,各做各的事去了。
葉微微爬起來想要逃跑,幾個人已經跳下車,七手八腳地將她製服。
有人踢了她一腳,直中腹部,疼得她咬緊了牙,卻還不肯屈服地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又是數腳,為首的男人指手劃腳對她吼著一些聽不懂的話。他罵完後一揮手,幾個人架著她再次往車上推。
“救命,救命啊。”她不抱什麽希望,被他們拉上了車,卻還繼續喊著。一道原本木然前行的身影突然停下,他的皮膚與眾不同,比其他人淡了很多,是深一些的古銅色,明顯不是本地人。
葉微微也注意到了他,試探著朝他呼救:“救救我,我被他們綁架了!”她用英語和中文交相表達,那人緩緩轉過了臉……
“範……”
呯!車身一搖,被人成功阻停,那個男人隻幾招幾式,就把控製她的幾個男人打倒。
“走!”那人牽著她的手道,葉微微機械地跟著他一路疾行,眼底慢慢湧滿了淚花,“你還活著!”
是的,眼前拉著她的人正是範慕北,他衣衫爛縷,和這裏的本地人一樣,頸上戴著金片和鑽石。他的身上伏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可見失蹤的這一段時間裏經受了怎樣的傷痛。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還活著。
原來他一直呆在這裏,所以所有的人才找不到。誰會想到,他竟然呆在離飛機殘骸這麽遠的地方!
“範慕北!”葉微微不顧他前行的腳,一把把他抱住,唔唔地哭著叫了起來。“你……叫我什麽?”
範慕北沒有預期中的激動,而是眼神平淡。
“範慕北啊,你就是範慕北啊,而我,是葉微微。”她極力解釋,他卻波瀾不驚,葉微微的心一點點下沉,不好的預感襲來。
“你為什麽不回去?你不知道我們有多麽擔心你嗎?我不遠千裏來到這裏,就是來找你的啊。”
“找我?”他指了指自己,“你為什麽要找我?”
“你……”葉微微終於確認了一件事,他不記得自己了。不,他一定是裝的,一定是因為自己一次次將他推開,所以他生氣了,一定是這樣的!
她握緊了他的手,不停地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離開你,不該不對你說實話!範慕北,我錯了,我錯了!範慕北,我告訴你,我一直愛著的都是你,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你的啊,她現在生下來了,你有了一個女兒!”
“離開我?孩子?”他依然是那副平靜而茫然的模樣,葉微微更加失落。她像被人拋向雲端,又被狠狠地甩了下來。
她想過他會受重傷,甚至想過他會死,卻沒想到……他會認不出自己。
“你一定是騙我的,是不是!否則你不會在剛剛出手相救,幫我!”每一次危難之際,都會有他出現,所以,他一定是逗著她玩的。
可是……
眼前的人依然保持著原本的模樣,他撫了撫頭部道:“對不起,我並不認識你,我隻是聽到你說的話跟我的一樣,所以救你。我失憶了,所有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我隻是想問你,你來自哪裏,這樣,我就知道我來自哪裏了。”
他的表情一本正經,根本不像在開玩笑。葉微微的心漸漸明白,他真的是失憶了。如果不是失憶,他一定早就回國了,不會在這裏……
這是個不能不接受的事實!
她哇地大哭起來,撲進了他的懷抱,對著他又捶又打:“你這個壞蛋,你怎麽可以失憶,害得我一個人自責悔恨,我是你的老婆啊,你怎麽可以想不起我!”
“你……會是我的……老婆?”他的聲音裏帶著懷疑,葉微微越發絕望。
把範慕北找到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組織以及範家人,那邊馬上派人來接他們回去,不過,最早也要到明天。
葉微微跟著範慕北回了他所住的山洞,那是一處很不錯的地方,冬暖夏涼,裏麵放滿了各種食物,顯然,他在這裏的生活並不差。
洞外,不時有當地年輕女人到來,為他送東西,看來,他的帥氣在這裏依然管用。葉微微不滿地趕走了所有想要窺探他的女人,範慕北坐在洞裏,定定地看著她:“你……真的是我的老婆?”
葉微微氣得上前用力咬他一口:“我不是你的老婆怎麽會來找你!”
他蹙了眉,雖然不是很疼,但這個女人……
炯炯有神的目光望一眼遠處一直不肯離去的那些年輕女人們,他理所當然地翹高了唇角:“她們不是我的老婆,也天天來找我。”
“你……”葉微微一陣氣悶,恨恨地瞪一眼那些女人,那些女人們嚇得縮著身子走遠,她狠聲道,“說老實話,你有沒有和那些女人來往!”
他搖了搖頭,“沒有,我總覺得有個人在等我,所以,我要找到她。”
“那個人就是我啊!”她撲上去抱著他的頸又是一陣激動。四目相對,範慕北壓緊了眉頭,臉色慢慢變白,額頭上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頭痛……”
範慕北真的想不起她了,盡管她用盡了辦法,他還是一直搖頭。他的腦袋曾經遭受過重創,一想東西就會痛。
麵對著醫生給出的檢查結果,葉微微隻覺得一陣陣心涼。
她甚至願意放棄以前的記憶,和範慕北重新開始,可是,他卻固執地要等著心靈深處的那個人。
那個人就是她啊!然而,對一個失去記憶的人,這些話又有什麽用呢?
“不能太急,他是一個警覺性很高的人,以前所經受的訓練令他的意誌力變得極強,所以,你要一點一點地接近他,滲透他,讓他慢慢地接受你。”醫生的話響在耳邊,她隻能無力地歎氣。
窗口處,身著居家服的他氣宇軒昂,一頭長發已經修剪成了好看的碎發,幾絲發落在額頭,遮住一點點眼睛,看起來,就像電視劇裏走出來的明星。不,比明星還要帥氣,迷人。
葉微微忍不住走過去,伏在他身邊。他慢慢地回頭,光線打在發頂,添了無數的光環。
“你說我們以前認識,可以講講以前的事嗎?”
“嗯。”葉微微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激動,慢慢地講起了他們的故事。
“這故事很美。”他的表情卻很平淡,起身慢慢上樓,“我想去休息了。”
葉微微還沉浸在故事中兩人的深厚情愛中,一時間握緊了他的臂:“我可以……陪你睡嗎?”
他綻唇,露出一抹迷人的笑,話音平淡而拒人於千裏之外:“不,我想我們還沒有那麽熟。”
看著他修長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葉微微隻能無力地歎息,醫生說得沒錯,他的意誌力太強了,用美色,根本無法讓他軟化。到底要怎樣,他才會接受自己?
趁著範慕北出去了,葉微微才能籍著為他打掃房間而走進來。這裏組織醫院裏為他專門安排的一間房,裏麵幹淨整潔,範慕北仍和以往一樣,把自己的房間整理的井井有條,極具秘組成員風格。
這些,他都沒有忘,為何獨忘了她?
雙目不意間落在他帶回來的那串東西上。那繩子上隻剩下一枚最大的鑽石,他回來時把別的金片和鑽石都分給了當地的人們,隻帶回了這個。
他說,要把這個送給心裏一直尋找的那個人。
撫著棱角分明的鑽石,葉微微的心頭又甜又苦。這鑽石,她什麽時候才能戴上,範慕北,什麽時候才能想起她?
“放下!”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不悅的警告,葉微微猛回頭,看到範慕北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了門口,正看著她,眼裏的怒火顯而易見。
葉微微心一驚,卻將鑽石握得更緊。
範慕北大步走過來,粗魯地搶走了鑽石,板著臉極度不悅地道:“以後我的東西你都不能碰,我的房間,你也不能進!”
“範慕北!”
呯!
範慕北早將她一把推了出去,關緊了門。
葉微微委屈地走出來,滿腹的心事無處發泄,隻能咬緊唇瓣獨自忍受。她知道,這錯是她自己造成的,這個結果,她隻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