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人性

花非霖瞪著一雙眼睛望著楊木衣,嘴角露出一絲憤怒亦或者是其他什麽意味的表情來,隻是此刻在楊木衣的眼中看的不是很清楚罷了,隻是覺得這種眼神讓他的心裏覺得有些害怕。

花非霖的臉上變化了幾下色彩,特別是楊木衣看見他臉上不時的閃過一絲蔚藍色如同天空般的顏色的時候,楊木衣的心中總是覺得有些異樣,他的眼神不由的就看向了先前他對麵的那一堆嬰幼兒的幹屍了。如此想來,雖然楊木衣的嗓子幹渴無比,不能如他所願般大聲的怒斥著花非霖,但是他憤怒的眼神還是十分清楚的出現在了花非霖的眼前。

花非霖見到楊木衣的這種情況不怒反笑,他伸手在楊木衣的頭上狠狠的拍了一下,這一下並沒有使用上他的詭異的力量,全憑著肉體的肌肉力量,突兀的一掌楊木衣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他得手了。楊木衣摸著自己的腦袋眼神之中更是變得憤怒,如果不是花非霖的身邊還有著白穎與白翼生死未卜,楊木衣肯定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在楊木衣的頭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花非霖隻覺得自己的心情要愉悅許多,他對著楊木衣嘲笑著說道:“放心,暫時你們活著比死了有用,算你命大,我再多留你活幾天。”其實花非霖真的很想將楊木衣給拍死,隻是想著自己無法功教教主的身份已經被空性大師那個老和尚等人知道了,雖然他對自己的那個陣法很有信心,但是他做事一般都會留有後路的,現在,楊木衣等人就是他手上的籌碼,隻有他活著才有價值。

楊木衣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之間就變得有價值了,不過能多活幾天那也是不錯的,當然前提是白穎與白翼都陪著他。楊木衣的視線集中在了躺在地上毫無動靜的白穎與白翼,他不想開口問花非霖話,隻是用著擔憂的眼神看著地上躺著的兩人。

花非霖顯然知道楊木衣在看什麽,他對著楊木衣帶著譏諷的說道:“你放心好了,他們隻是餓過頭了,白翼也隻是稍微有些發炎,隻要好好的調理,很快就沒事的。”花非霖說完覺得自己的這個解釋似乎並不是很好,連忙繼續說道,“反正暫時你們的命都還有用,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死的。”

花非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了瓷瓶的木塞,一股誘人的清香頓時彌漫在這個洞穴之中,就連因為餓過頭了的楊木衣聞到這股清香都不由的腦海之中猛地一震,眼睛也睜大了不少。花非霖從瓷瓶中倒出了兩粒乳白色的藥丸,分別塞在了白穎與白翼的嘴裏,然後猶豫了一會,咬了咬牙還是不顧楊木衣的反對,硬是塞了一粒藥丸塞入了楊木衣的嘴裏。

楊木衣努力的閉著嘴巴,這反抗的姿勢讓花非霖更加的怒意十足了,他用力的捏開楊木衣的牙關,將藥丸扔入了楊木衣的口內,獰笑著說道:“這粒毒藥你還敢不服?不管是讓你生還是讓你死都在我一念之間,所以你最好老實點”楊木衣拚命的想要吐出來,他是死也不肯吃花非霖的任何東西,雖然從剛才花非霖肉疼的表情上看來,這粒藥丸應該不會是毒藥,但是即便是這樣的便宜楊木衣也不願意沾上任何的一點點。

隻是這藥丸入口即化,自然而然的隨著唾沫咽入了喉嚨裏麵,雖然楊木衣努力不去想藥丸的事情,但是自腹部騰升起的一股熱力迅速的衝刷著他的全身,他隻覺得原本因為這兩天的饑渴而變得虛弱的身體內一股力量很快的在那裏茁壯的生長了起來。看樣子這個藥物的效果還很是不錯,先前花非霖又給白穎與白翼聞了清醒劑,所以不一會時間,白穎與白翼就發出一聲低微的呻吟聲,然後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這個小小的呻吟讓楊木衣無比的興奮,不顧花非霖在一旁就想著要從地上爬起來走過去兩人身邊。

花非霖顯然並不想如楊木衣的意,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微笑,然後用腳一踢腳底下的一顆小石子,小石子如同子彈般飛速的撞在了楊木衣的腳踝上,楊木衣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但是花非霖的動作何等迅速,而他與花非霖之間的差距又何等的大,就算是他發現了也來不及躲開,被直接的撞在了腳踝上的穴道上麵,楊木衣隻覺得一下子失去了對右腳的控製,不由自主的朝著地上栽了下去,連忙用著雙手撐住,剛剛好轉的手臂處又傳來一陣疼痛,讓楊木衣一下子冒出了不少的冷汗。

白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背影,他的心裏猛地躥出了一股無名的怒火,就是這個人將他騙了十多年,而現在更是撕破了臉皮,不再複從前的慈祥和藹了,他心中一個神壇上的偶像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敗類,如何能讓他不生氣呢。

白翼的呼吸發生了變化,花非霖又怎麽可能察覺不了呢,他扭過頭來,臉上不由自主的換上了一副淡雅的儒笑,這個和諧無比的笑容僅僅隻是露出了不到兩秒之後就迅速的撤換了下去,因為地上的白翼並沒有什麽好臉色,反而是一副抗拒陌生的神色。花非霖臉色變了幾下,努力的說道:“白翼,我再給你和白穎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們回到我的身邊,我可以放過你們”

白翼別過臉去不說話,白穎此刻也幽幽的醒了過來,她對花非霖視若未睹,四處的搜尋起楊木衣的身影了,當看見不遠處楊木衣臉色疼苦的坐在那裏的時候,心裏一鬆的同時也不由的又有些緊張了。在她迷迷糊糊當中楊木衣似乎一直在呼喊著她的名字,白穎那時很想同楊木衣說會話,但是她的身體實在是太過於饑餓口渴了,本能性的陷入了昏迷之中減少損耗。

白穎想要站起來走到楊木衣的身邊,但是她的身體雖然清醒了過來,但是手腳還是很乏力,根本就無力站起來,於是白穎努力的挪動著身軀,向著楊木衣爬了過去。

但是剛剛挪動了一點點距離,她就動彈不了了,花非霖一把製住了她的動作。花非霖見到兩個弟子都不領他的情,心情更是糟糕了,臉上頻頻現出詭異的藍色,他冷聲對著兩人說道:“不要把我對你們的仁慈視若無睹,也不要浪費我對你們的一片心意。這幾天你們應該也嚐到了死亡的滋味,這才讓你們斷水斷糧三天你們就成這樣子了,要是真的把你們鎖住活活餓死,你們想過那樣的場景麽”

聽到花非霖說話間的那森森的寒意,白穎與白翼都齊齊的打了個寒顫,那種胃裏一陣陣**的抽搐全身乏力的感覺實在是讓人絕對的難受,難怪從上次之後楊木衣就總是在他的身上藏著點吃的東西,這完全是對饑餓的一種畏懼。但是白穎與白翼互望了一眼之後,臉上露出苦楚但是堅定的表情,兩人緊緊的閉上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他們很怕自己微一張嘴,就會有屈服的話語從他們的嘴裏麵不由自主的說出來。

見到兩人如此的動作,花非霖的心裏既是難過又覺得欣慰,不愧是他**了這麽多年的弟子,果然是有著他自己多年的影子,這讓花非霖心裏更是心動想要折服這對姐弟了,這樣的弟子如果真的答應在他手底下做事,那可比其他的弟子要來的可靠許多,就算好似錢二如此的行為,花非霖理智上都很是信任他了,但是心底總是會有一個疙瘩在那裏,畢竟曾經他對錢二做過許多不好的事情更是用藥物控製了他唯一的寶貝女兒錢多多,所以花非霖的心中總是難免會有些糾結。

花非霖強忍著自己心裏瞬間迸發出來的複雜情緒,對著白穎姐弟說著:“你們想過沒有,如果真的就這麽死了,值不值你們就算是不為你們自己想,你們也要替你們鳳凰寨的父母想想,他們就你們兩個孩子,如果全部死了,誰給他們送終,你們這支血脈就這樣斷了,你們能過意的去麽?”花非霖大打親情牌了。

果然麵對著這個問題的時候,白翼似乎不能沉默了,他大聲的說著:“身為鳳凰寨寨主的兒女,身為苗家兒女,我們都疾惡如仇,如果真的因為苟延殘喘而低頭,就算是我還活著也一定會被阿爹阿娘趕出鳳凰寨。你不用多說了,要殺還是要怎麽樣你盡管使出來,我相信阿爹阿娘知道了他們一定會為我們姐弟倆感到自豪的。”白翼雖然是大聲的說著,但是三人之中他狀況是最差的,這個聲音也就剛好幾人能聽到,不過他話語中的決絕的意味還是十分的明顯的,這像是白翼在衝著花非霖表著自己的決心,更像是在同他自己進行著對話,催眠著他自己不讓他找出一個屈服的理由。

白翼還說了一番話,到了白穎那裏就根本沒有話語,她隻是用著仇恨的雙眼看著花非霖,對於他阻止她爬到楊木衣的身邊感到無比的憤慨。

花非霖的心裏一陣黯淡,看樣子這對姐弟是真心實意的要同著他做對了。花非霖閉上眼睛,抬頭看著頭頂光滑的石壁,不讓自己眼中的柔軟展露在他們麵前,不管他心裏是如何的堅硬,不管他有多大的野心,也不管他的力量現在也多大,但是他總歸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也會覺得虛弱,他也會覺得孤獨,就算是贏得了整個世界但是這種喜悅沒有人能夠分享,這時多麽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花非霖的心中閃過一絲後悔,如果他沒有做出那些事情來,也許他現在還是這對姐弟眼中的偶像崇拜的對象,也許他此刻就可以無比輕鬆的同著各地的好友喝酒聊天,甚至是被他困住在陣法裏麵的空性大師也可以同他一起進行佛學上的一些交流。但是很快,花非霖就將這些念頭使勁的搖頭搖走了,要是真的那樣,那還是他花非霖麽?他花非霖辛辛苦苦的經營這麽多年為的是什麽?不就是出人頭地,不被人當成是個鄉巴佬麽,不就是要站在高處受萬人敬仰麽?

花非霖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白穎姐弟不是回不到他身邊麽?沒關係,再從小培養一個兩個就好了,花非霖心底裏還真就不信了,自己能夠將無數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就不能為自己培養一個能貼己的好徒弟。花非霖的腦海中頓時閃過錢多多的身影,她那嬌小的身軀下麵蘊藏的那顆心對他也是如同白穎姐弟從前般崇拜,隻是因為錢多多是錢二的女兒,所以花非霖下意識的將錢多多更多的看成是一個有點價值的籌碼,不過籌碼也可以增值貶值不是麽?

念及如此,花非霖的臉色變得平和起來,他一臉平靜的看著地上眼露不屈的三個年輕男女,對著他們說道:“好了,不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既然你們一心求死我也不會阻止的,隻是有些懷念我們當年在一起的日子。放心,我們總算師徒一場,雖然你們對我恨之入骨,但是我還是會好好待你們的,我會每天給你們好吃好喝的,直到……你們失去價值的那一天為止。”

白穎與白翼對花非霖所說的失去價值的那一天沒有什麽興趣,也不明白他們現在還有什麽價值,但是能活著一天就是一天吧,何況還是能夠好吃好喝的,雖然他們不想對花非霖露出什麽感激之情,但是他們的臉上還是不由的被好吃好喝釣起了肚子裏的饑餓蟲,不由的狠狠的吞咽了幾口口水。

花非霖果然沒有失信,或許是為了補償這幾天白穎姐弟受到的苦吧,花非霖離開一會之後很快就帶回了幾個小菜和一小鍋的米飯,其實花非霖真的並沒有誠心想要餓著渴著白穎姐弟倆的意圖,隻是這地方實在是太過於隱秘了,他根本就沒有同任何人說起過,就連跟隨在他身邊的白翼以及錢二等成天跟隨他的人他都小心翼翼的隱瞞

著,這次將楊木衣三人鎖在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易雅馨所操作的,就連錢二也隻是將楊木衣等人給撞暈了過去之後就被花非霖派去其他任務了。所以前幾天當花非霖與易雅馨倆人都被拉去演戲的時候,白穎姐弟自然而然的就變成了受害品了。

本來花非霖並不允許楊木衣也吃喝的,但是即便是麵對著滿桌在他們心中不亞於龍肝鳳膽的美食,白穎姐弟愣是使勁的吞咽著他們的口水拒絕食用任何的東西,看著兩姐弟的倔強,花非霖想著他們也許過不了幾天就會由自己親手處死,心裏一軟,反正楊木衣那個小咋種不久也死定了,再加上聽說楊坤正那老畜生雖然逃出了一條性命但是得到可靠的消息,他這一輩子都得坐著輪椅之上,再也站不起來了,花非霖覺得自己多年的氣總算也是出了一口了,也就默認了楊木衣也一起吃飯了。

雖然三人並不想在花非霖麵前露出任何的膽怯之類的情緒,但是饑餓的感覺實在是燃燒了他們僅存的意誌,想著這也許是為數不多的幾餐美食了,三人所幸放開了各種情緒,大快朵頤起來,很快,一小桌的飯菜就全部進入了三人的肚子裏麵,桌麵一片狼藉,殘羹冷炙,花非霖一直笑意盈盈的看著白穎姐弟吃著食物,當三人放下碗筷之後,他的滿臉笑容也收回了肚子,不費吹灰之力之力將三人捏起,繼續的困鎖在了石柱之上,而白穎姐弟總算也是看到了他們這兩天十分想要見到的那堆嬰幼兒的幹屍了,花非霖將他們看成是死人了,跟那地上的幹屍也沒什麽區別,幹脆也就一直沒有隱藏的意思,這些幹屍其實他自己每次麵對的時候也會心裏有著異樣的情緒,但是他並沒有處理他們,這樣可以讓他自己的心更加的堅硬,另外這些嬰幼兒的屍體他還另有秘用。

聽到楊木衣訴說一堆嬰幼兒的幹屍與親眼所見還是很有區別的,當白穎與白翼見到這堆細弱的屍體的時候,他們也不由的愣住了,那一堆嬰幼兒的幹瘦的屍體隨意的碼壘在那裏,每個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黝黑的臉龐顯示著他們喪失的生命,見到這一堆幹屍,白穎與白翼的心裏頓時覺得一陣難受,一股惡心的感覺從心底湧了上來,白穎臉色變換了幾下,然後哇的一聲吐了,剛剛才吃進肚子裏的食物又全部的吐出了身體裏。

花非霖見到兩人這般的表情,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也不理會白穎吐在地上的那堆嘔吐物,利索的用著牛筋繩索將三人如同先前般困鎖在石柱之上,不等白穎與白翼姐弟的咆哮發問,他徑直的說著:“明天我會再來給你們飯菜的,你們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