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印象的顛覆
“先生。”陳凡走進了房間，對著不遠處靠著椅子坐在窗邊的老人微微的欠了欠身子。
宋濂靠在椅子上，他的神情古井不波不見任何的喜悲，身上散發著深沉如海的氣息。
就像是當初第一次見到宋濂一般，陳凡完全的看不透眼前的這個老人，不過不知道為何，現在的陳凡這麽熟悉了宋濂此時對於眼前的宋濂卻不如第一次所見那樣心中帶著敬佩。
宋濂沒有起身，他靠著椅子看著窗外，雖然外界的洪水才退去不久，但是這陣法當中卻是受到了保護並沒有任何的損傷。
外麵的樹林一片翠綠，甚至有一棵樹的枝葉伸到了窗前隨著清風微微的擺動著。
“你在學習上遇到什麽難題了嗎？”
某一刻，宋濂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十分的平緩不帶一點情緒。
陳凡一陣沉默，最終卻是搖了搖頭：“不，今rì晚輩來並非是有學識上的問題想要求問前輩。”
“那是何事？”宋濂的聲音依然十分的平靜，他似乎並未注意到陳凡稱呼上的變化一般。
不知為何，麵對宋濂的平淡陳凡的心中忍不住地冒出一陣怒火。宋濂絕對不會不知道這些rì子外麵發生的事情，可是他卻如此的平靜讓，這陳凡異常的難以理解。
最終，陳凡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忍下了這心中的怒火。
“前輩，由於洪水的事情村民們家中的存糧都被毀壞了，而且這些時rì過去外界所送來的糧食也是少之又少這樣下去隻怕會釀成饑荒，不知前輩可否有辦法解決？”
麵對陳凡近乎是質問的話語宋濂卻是沉默了，整整過去一盞茶的功夫他卻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凡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那怒氣從心中升起幾乎在胸腔當中爆炸開來。
就在陳凡快要被心中怒氣衝破理智要再次質問宋濂的時候，他卻是淡淡的抬起了手。
“關於此事，”宋濂說到這頓了一下，卻又說道，“我自有安排。”
陳凡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看著宋濂臉上的平淡陳凡突然間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是枉然，最終他歎了一口氣默默地退出了這房門。
“那，晚輩就告辭了。”
陳凡離去之後宋濂依然靠著椅子看著窗外，他的眼神依然古井不波沒有任何的情緒流動。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一道身影出現在小樹林之外，這人赫然便是宋濂的管家李明。
他沒有任何的請示徑直踏入了樹林當中，和陳凡一般，他的腳步熟練地繞過了外圍的陣法一下子就來到了樹林內的書樓之前。
進入書樓當中，李明很快就來到了之前陳凡所到的那間房間門前。
也沒有任何的稟報，李明徑直的推門而入對著床邊的老人施禮恭道一聲：“老爺！”
施禮依然看著窗外，他微微頷首頭也不回的問道：“事情都辦妥了？”
“周圍幾個鎮子都在掌控之中，應當不會出現什麽疏漏。”李明恭敬地回道。
“謹慎一點，不要出現什麽意外地事故。”宋濂平淡的說道。
“是。”
李明回答，隨即不再言語，宋濂也是一陣沉默，一時間整個房間當中的氣氛有些沉悶。
沉默了半晌，宋濂猛然間再次開口，這次他對著李明問道：“你，跟著我已經多少年了？”
李明的身軀微微一僵，隨即再次恭敬的微微屈身回道：“回老爺，老仆自中年離開神劍山莊在老爺身邊服侍，至今已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已經二十五年了啊······”宋濂的聲音有些低沉，他的目光也逐漸的流露出一絲深邃，似乎是在追憶著什麽。
李明低著頭，他十分的沉默，眼神當中卻同樣的流露出一絲異樣。
“如果當初你留在了神劍山莊隻怕也成為武林泰山了吧，神劍山莊在武林當中的聲望隻怕也會勝過現在許多。”宋濂說著，似乎是有些愧疚的樣子。
“可如非是遇見了老爺老仆至今隻怕還在武者境界當中徘徊，一生隻怕都沒有機會一窺神通秘境的玄妙。”李明如是說著，話語當中異常的真誠，帶著深深地感激。
“你也無須妄自菲薄，以你的資質和神劍山莊的家承武學踏入神通秘境也有六七分的把握。即便沒有我的幫助你頂多隻是多花費十年的功夫而已，而且無須像現在這般做人奴仆低聲下氣的。”宋濂再次說道，李明聞言一陣沉默。
屋內再次噤聲了半晌，宋濂突然間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此次的事情過後你就離開吧。”
“老爺······”李明吃驚的抬起頭，他的雙手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激動之情。
隨即，李明又想起了什麽，有些遲疑的說道：“可是，我離開的話京城那邊······”
“京城那邊的小動作隻怕會停一段時間了，這你無須擔心。”宋濂卻開口打斷了李明的話語，他的言語當中滿是確定。
李明一陣沉默，他的臉上流露出猶豫的神情。
誠然，當初離開神劍山莊在宋濂身邊為奴並非出於他的本意，但是這些年宋濂待他名義上雖然是主仆實際上兩人的關係更加接近於師徒。
就像是修真界當中強大的修士所收的道童一般，李明享受著近乎記名弟子一般的待遇。在修煉之上的問題宋濂會為其一一指點，否則的話以他的資質和修煉的功法也不會有現在神通三重天的強大修為。
因此，對於宋濂李明已經沒有當初被迫離開神劍山莊時候的那種怨恨和不甘了，更多的是一種感激和敬仰。
李明知道，自己離開的話宋濂的身邊就少了一個強大的力量震懾。朝廷那邊可是有不少神通秘境的供奉，朱元璋和宋濂的君臣之緣已斷，對於宋濂這個掌控著世人敬仰之力的人朱元璋可是yù除之而後快的，少了李明，隻怕朝廷那邊的手段會源源不斷的攻來。
雖然知道宋濂這番作為是為了不讓自己受到牽連，但是李明卻也不是那種臨陣退縮之人！
宋濂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神劍山莊想想吧，如果你參與到了此事當中，以朱元璋的xìng格事後會放過神劍山莊？”
李明一陣沉默，宋濂的話語再次讓他的心中產生了動搖。
“就算這些年你和神劍山莊之間的情分斷了，你也要為你那孫兒想想，如果神劍山莊之中還有後顧之憂的話他真的能夠放棄一切去追逐自己的修煉之道？”宋濂的話語再次讓李明心中一震。
離開神劍山莊多年，當再次聽到山莊的事情竟然是自己的獨子身死的消息，雖然仇敵已經在事後被自己斬殺，但是李明對此依然耿耿於懷。
因此，李明對於自己的孫子李雲帆很是看重，他自然不希望李雲帆被一個世俗的武林世家所羈絆，從而失去了自身追逐天道的際遇。
猶豫再三，最終李明愧疚的對著宋濂再次彎下了腰。
“這些年，多謝老爺的栽培了。”
宋濂此時終於在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揮了揮手道：“你去吧。”
微微頷首，李明恭敬地離去。
就在他要離開房間的時候，宋濂猛然間再次開口道：“回到神劍山莊之後就不要再過問天下之事了，否則的話你神劍山莊定然會遭遇滅頂之災。
宋濂的話語傳入耳中，李明的身影微微一頓，隨即恭敬應是。
宋濂神機妙算，他的話語李明自然是十分確信的，退出了房門，李明的眼中卻帶著淡淡的悲傷。
屋內，宋濂靠著椅子，他蒼老的麵容似乎再次老了幾分。
微微閉上了雙眼，宋濂似乎是有些乏了想要睡一下，又或是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眼中無意當中會流露出來的異樣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