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筆下有神
宋濂站在桌案前靜靜地看了半晌,最終他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永字八法相傳乃是大書畫家王羲之所創,可謂是楷體字奠基的最好筆法。即便是王羲之那樣的大書畫家,在悟出了這筆法之後在書畫上的造詣也是rì益月進。”
宋濂說了一下永字八法的淵源,接著看了一眼陳凡,道:“你這筆法已經深得其中五味,如果繼續練習下去在書法上多少也有有些造詣。然而,你這個‘永’字雖然十分的工整,卻少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
世間的許多東西都是這樣,自悟的話雖然能夠了解許多但是絕對不可能十分的深入。有的時候,他人的一句指點能夠讓你少走許多彎路。
前世陳凡在書畫之道也是徘徊在門外yù入門而不得,他缺少的就是這一點指點。
“還請師父提點。”陳凡聞言沉默了一陣,虛心請教道。
“神!”宋濂點了點那張紙緩緩地說道,“筆隨心動,心至,筆才至,心專,神才顯。”
“這一永字你雖然用功去寫了,卻未用心。仿佛一件奢華的瓷器,雖然看上去十分的華美,卻是十分的脆弱。”
陳凡沉吟了半晌,他再次走到桌案前提起筆開始在新的紙張上書畫。
這一次陳凡寫的十分的緩慢,但是每一筆畫陳凡都皆盡自己的心力去書畫。
等到最後一筆提起,陳凡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永”字點了點頭。這一次寫出來的這個字比之前的那個字多了一分律動,此時陳凡多少有些明白宋濂話語當中的那個“神”的意思了。
如果說之前的那個“永”字是一汪毫無生機的死水的話,那麽此時陳凡再次寫出的“永”字就是注入了一道清泉的活水,不再那麽死氣沉沉了。
然而,還未等陳凡將筆放下,耳邊卻猛然間傳來宋濂的低喝:“你的心還未靜下來,給我繼續寫,做到真正的‘心至神顯’為止!”
陳凡心中一顫,他清楚的感覺到宋濂的話語當中帶上了一分嚴厲和怒意,這是陳凡從未在宋濂的身上感受到過的。
剛才寫字的時候陳凡的心並沒有完完全全的靜下來,這一點陳凡自身十分的清楚。
雖然在寫字,但是陳凡的心中多少有些擔憂宋濂現在的情況。他知道,從上柳村到這荊州一路行來宋濂的旅程並不平坦,也不像他話語當中的那般輕鬆,因此陳凡十分憂心宋濂的身體境況。
而此時,陳凡也有些感覺到宋濂話語當中的焦慮,他似乎在擔憂著什麽,給人一種自感時rì無多的感覺。
感受到宋濂的心情,陳凡提起筆在身前的硯台當中沾了一點墨水,再次寫了起來。
然而,這一次陳凡寫完之後自己感覺也是欠缺了一些什麽。無須宋濂多說什麽,陳凡換了張紙再次寫了起來。
半個時辰過後,陳凡的身前已經灑滿了紙張,這些紙上所寫的都是一個字:永。
此時陳凡身前的紙張已經寫了小半,寫到最後他的心境開始有些紊亂,寫字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了。
可是,宋濂站在一旁似乎是看透了陳凡的用意。他指了指邊上被一方布蓋著的竹筐,道:“這裏都是紙,你無須擔心今晚會將練字的紙用光。”
陳凡麵sè古怪的看了一眼宋濂,最終也隻得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地平複自己的心境,並沒有著急繼續練字。
此時,宋濂站在一旁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緩緩地開口道:“等到你真正的靜下心來練字,我便會去歇息的。”
這並非宋濂對陳凡的目標,而是一種無形的談判一般的話語。
宋濂同樣清楚陳凡心優自己的情況,此時他也是不得不做出了讓步。
陳凡沒有多言,他靜靜地站在那裏閉著雙眼,腦海當中不斷地浮現一個個“永”字。短短的一盞茶功夫,陳凡的腦海當中已經不知道寫了多少遍“永”字。
然而,陳凡在靜靜閉目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睜開雙眼。
此時,他的雙眸仿佛一道清泉一般清澈,除卻心中刻畫的那一個字之外,陳凡此時別無他想。
宋濂的眼中猛然間閃過一道jīng光,他的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不再多說什麽,宋濂徑直轉身離開到了一旁的**躺下歇息。
而此時,陳凡卻對宋濂的離去沒有任何的感知,他伸手拿起筆,陳凡飛快的在紙張上書寫著。
一個個永字從陳凡的筆尖流轉而出,或快或慢,每每寫完一個字陳凡就會將紙丟到一旁接著書寫。
或大或小,一個個永字大者占滿整張紙,小者如指甲蓋大小刻畫於紙張之上,密密麻麻。
甚至,陳凡寫了一個以永字組成的“永”字,看上去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些字從陳凡的筆尖寫出,每一個字仿佛都被注入了特殊的活力一般,仿佛是一個個活物雀躍於紙張之上,表露出歡愉的心情。
最終,等陳凡的筆停下來的時候是他猛然間伸手一摸卻沒有摸到新的紙張的時候。
此時已經是深夜,外麵寂靜無聲,就連蟲鳥都已經睡去。
陳凡轉過身看到了躺在**的宋濂,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為師父掖好被子之後,陳凡又拿了一疊紙,再次書寫起來。
這一夜,陳凡一直練字到天亮,雖然練了一晚的字以他的體質都有些手腳酸軟了,但是陳凡卻感覺到受益匪淺。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陳凡才從宋濂的房中出來,在外麵的院子當中打起了“練體拳”。
這一rì,陳凡修煉“練體拳”的十分的良好,每一招拳法的意境都表現的十分的完美。甚至,陳凡的拳意流露,隱隱之間竟然產生了某種蛻變。
特別是最後一招那剛柔並濟的招式,施展那一招的時候陳凡的周身隱隱有著黑白兩道氣流環繞,隱而不發卻給人無限的壓力。
“萬法皆通,古人誠不欺我也。”緩緩地收起了拳勢,陳凡喃喃自語道。
猛然間陳凡神sè一動,他看向了院子的某個方向,口中喝道:“誰?!”
一道身影緩緩地從暗中走出,他懷中抱著一柄長劍,神sè十分的冷淡,但是眼神當中此時有著驚歎的情緒在微微流動。
“六扇門難道沒有教你不能隨意窺探他人練武嗎?”陳凡目光直直的逼視這那人,話語當中帶著幾分質問。
那人神sè冷淡,麵對陳凡的質問還是忍不住的心生怒氣。
然而,雖然嚴重略微流露出怒火,但是那人卻十分克製並沒有對陳凡發怒。隻是說道:“我這一夜都在院子裏受著,是你練拳的時候沒有注意。”
這人正是暗中保護宋濂的六扇門眾人之一,也就是那“蜀中七傑”當中的老七。
以陳凡的五感他自然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老七的存在,但是之前他並沒有出聲道破,此時又將對方叫出來自然是有一番用意的。
到了蜀中陳凡還有許多事情要托付給那“蜀中七傑”,雖然他們的人品陳凡是有見識過的,而且當初的幫助陳凡相信對於自己的托付他們是不會推辭的。
但是陳凡還是覺得這其中還要有一番鋪墊,陳凡此時的這番作為無非是想要有一個與眼前的這個“老七”接觸的機會罷了。
臉上露出一絲尷尬,陳凡撓了撓頭道:“是我沒注意到,抱歉了。”